卿卿不言——若北南倾
时间:2022-03-23 07:29:16

  “是他!”陈知沅惊呼出来,原以为那齐人是个贵公子也就罢了,竟还是齐国皇子。

  “殿下听说过?”裴言问道。

  陈知沅可太听过了,她平日里没太多喜欢做的事,听人说书算得上一件,天下俗事,各国纠葛,被人编纂成七分真三分假的饭后故事她听了不少。

  “这位二皇子的大名,各国王室大臣,还有谁没有听过。传闻中的齐二皇子秦北远,生母是齐王后的贴身宫人,得了机缘被齐王宠幸,才生下一个儿子,可却因此得罪了齐王后,母子被关进冷宫,受苛待多年,齐王儿女众多,也并没有想起这对母子。直到六年前,秦北远母亲离世,听说是一个撞死在齐王跟前,死得惨烈,齐王才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且那时候齐国与卫国议和,两国互派质子,齐王舍不得其他儿子,便将秦北远派了出去。此后他在卫国待了三年,到齐卫两国约定交换质子的时间结束后,他却并没有回齐国,而是流转多国,似是游山玩水,又似是另有图谋。直到现在,少有人见过他。”

  裴言没想到陈知沅对这些事了解得这么清楚,他微微吃惊道:“殿下所言已八九不离十了。这些传闻多多少少,似真似假,怕是少有人晓得其中真相了。”

  陈知沅追问道:“什么意思?”

  裴言使了个眼色,迟迟立马退下,这漫天白雪中,只剩下陈知沅和他。裴言道:“秦北远去到齐国,说是三年,其实只待了三天。”

  “什么?”今日惊诧陈知沅的事情还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她惊呼出来,“三天!”

  “是。这三天,是从秦北远踏进卫国境内,再到他离开卫国来算的。”裴言解释道。

  陈知沅掰着指头算了算路程:“这样算起来,他才刚刚踏进卫国,便离开了?”

  “是。那个说是待在卫国三年的秦北远,其实不过是他的侍从。以假乱真,运筹帷幄,秦北远在冷宫的那些年,可学的不少。”

  说书不可尽信,古人诚不欺陈知沅。

  “既然如此,我有两个疑问。”陈知沅抬手伸出两个指头来,“第一,两国交换质子绝非小事,想要鱼目混珠并非易事,哪怕秦北远智谋超群,可他在深宫多年,生母又是个不得宠的宫人,有一两个忠心耿耿的侍从不难,可他哪里有足够偷天换日的人手呢?第二,冷宫皇子不容掌控,处心积虑自我图谋,这岂是齐王能够准许的。故而这件事他绝不会轻易暴露,且他既然多年都不曾露出破绽,那么你又是如何晓得的?”

  这一大段话已经很费陈知沅的脑子了,她也实在不容易,这样短的时间下,竟还能分析得如此细致。果不其然,裴言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欣赏,若是陈知沅猜的不错,裴言此时心里想的应当是,公主殿下竟也聪明了起来。

  裴言回道:“第一,齐王宫并不如殿下想的那般简单,齐王室人丁兴旺,关系错综,秦北远如何培养自己的势力,臣不得而知,但想来也无非是他为得到帮助,向他某位势力不凡的兄弟预先称臣罢了。第二,秦北远自然滴水不漏,但这些年他各处奔走,已有了不小的势力,身为齐国众皇子里唯一没有母家之人,那些不甘外戚身处高位的臣子,自然会偏向于他。所以他不需要太多顾忌,饶是齐国那些皇子知道他的野心,也来不及彻底打压他了。再者,这些事,是秦北远亲口告诉臣的。”

  这还真是意外,陈知沅道:“他为何要告诉你这些?莫非……”

  裴言接过陈知沅的话:“殿下想的不错,他正是为了得到姜国的支持。如今齐国的局势下,有能力争夺王位的,除了王后所出的太子与八皇子外,便是周夫人所出的三皇子,刘美人所出的九皇子,还有秦北远了。王后的两个嫡子自不必说,三皇子的舅舅是镇守齐卫边境的边关大将,当年齐卫成功议和,周将军功不可没。九皇子虽然年幼,但刘美人美貌无双,深受齐王宠爱,他自然也很得王宠。相比之下,一无母亲庇护,二无家族相助的秦北远,便只能求助他国。”

  “我明白了。”裴言说到这个地步,陈知沅可谓是十分地豁然开朗,她一拍桌子,拿出了她心中所想的,当年先生朝堂论辩的气势来,“当今局势之下,卫国看在周将军的面子上,自是偏向三皇子,越国早年征战大伤元气,新王即位后安于一方,并没有打算卷入他国纷争。至于其他小国,还不够做齐国皇子的臂助,如此看来,秦北远唯有姜国可选。既然想要的得到姜国的帮助,不坦诚些,又如何得到信任呢。”

  “秦北远到北境来找臣,将他的打算全盘托出,臣觉得此事可行,便修书上报王君。王君命臣时刻注意秦北远的动向,他去哪里,臣便到哪里,这也就是臣提前出现在风林苑,还未被王君责罚的缘故。”

  这便都说得通了。

  “如今想来,他混进风林苑说的那一番话,意思是他并非容易拿捏之人,他在警告王君,别想着过河拆桥。他们齐国人心难测,用这一套心思揣测姜国,实在多虑。”

  裴言轻笑:“秦北远如今留在临阳,臣随殿下来到清平郡,清平郡与北境边城离得不算太远,臣也可时时注意齐国与秦北远的动向,免得秦北远另有所谋,生出祸事。”

  裴言真正的意图竟是这样,倒是可怜自己被他骗了几日。既然裴言带着公务心安理得地留在清平郡,又赶上这里入冬下雪的好时节,那么……

  陈知沅跑到亭子外,捧起一把雪,团成球状,扔向裴言:“阿桓,我们堆雪人吧。”

 

  趣闻

 

  

  清平郡里有个算命的人,年纪轻轻,但听说已经被大半个城的人奉为半仙了。这是陈知沅拉着裴言在茶楼听说书的时候听说的,陈知沅初到清平郡,了解这里的风貌,全靠茶楼说书先生嘴里的故事。

  清平郡很有名气的同光楼里最会说故事的沈先生,与别处说书先生都不相同,他不爱说些神仙志怪,也不爱讲历史先人,他说的,全都是清平郡日日时时发生的实在事。自然,这也是不免添油加醋的,可他说的有趣,又从不直说那些故事中人的名字,故而百姓都很乐意听,他便也声名渐长。

  听说书是陈知沅的一大爱好,加之可以多多了解清平郡,她便每隔一日,拖着裴言去同光楼。裴言觉得无趣,总是靠在一旁小憩,陈知沅只好翘着脚嗑着瓜子,自己听着乐。

  这一日沈先生讲了个带着些许奇幻的故事,说是城东汪家有个公子,前两年无端染了怪病,全城的大夫都瞧过了,皆断言活不过三年。汪家老爷没有法子了,只好寄望于神仙妖怪。偏巧是那时候有个卜算的少年已经小有名气,汪老爷便带着金银财宝登门求助,算是病急乱投医,也总好过半点指望都没有。

  那少年也不急着卜算,只是瞧了瞧汪家公子的面容,便淡然地煮了一壶茶。汪老爷心中着急,那少年便愈发不紧不徐,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直到一壶茶煮好,少年才道:“令郎前世欠了情债,今生要还清,才能不为邪祟所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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