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不言——若北南倾
时间:2022-03-23 07:29:16

  “那殿下今晚别吃太多,花灯会上好吃的东西许多,一定要试试。”裴言道。

  陈知沅乜了他一眼:“裴子桓,其实这清平郡是你的地盘吧,什么都了如指掌,不如我回去求王君,封你当个清平大将,这地方就归你了。”

  裴言眯着眼,似乎是在思索这个名号响亮不响亮,思索一番后,回道:“若是殿下能讨来这样的恩典,倒也是臣的福分。”

  陈知沅将手边的披风兜在裴言脑袋上,把他蒙的严严实实:“你想的还挺美。”

  话这样说出口,可裴言被蒙的严严实实,看不出陈知沅眼中并不隐藏的笑。或许有朝一日自己真的要长长久久地待在这里,届时若能得裴言守卫此处,那会是比这世间所有好事还要好的事。

  清平大将这个名头当然不算好听,可守卫着清平公主脚下这方土地的人,不就得是这个称号么。

  裴言解开脑袋上的束缚,陈知沅已经跑得没有人影了,他将披风叠好,整整齐齐地放在柜子里。

  等到天色暗下来的时候,陈知沅早就穿戴得严严实实缩在裴言门口等他,乖乖巧巧的,像个娃娃,裴言走出门,便险些踩到陈知沅。

  裴言收回脚,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陈知沅,想不出姑娘家缩在一起怎么就可以这般小小的:“殿下怎么蹲在这里?”

  陈知沅抬起头,笑意盈盈:“我方才去门口瞧过了,外头的灯全亮了,街上全是人,好热闹啊,我们赶紧去吧。”

  裴言拉起她,替她拍了拍裙边的灰尘:“还没用过晚饭,殿下何必着急。”

  陈知沅揉了揉发麻的腿,很不赞同。

  “这怎么能叫着急呢,我方才在府门口站了站,就闻到了吃食的香味,我不想吃晚饭了,我们去街上吃好吃的吧。何况你也说灯会上好吃的多着呢,要是吃了晚饭,还有什么意思。我已经同逐影和迟迟说好了,他们都在府门口等着呢,我们快走吧。”说着陈知沅拉过裴言的手,在府中奔跑起来。

  陈知沅的手比裴言的小很多,拉裴言的时候紧紧的,很用力,但没跑两步就反被裴言握住,只是她一心想着花灯会,并没有在意。

  裴言调整脚步,放慢跟在陈知沅身后,少女因为奔跑而摆动的朱钗上的小铃铛清灵地发出响声,长发轻轻扫过裴言的面庞,让他觉得痒痒的,这样的触感似乎跟着冬天寒冷的夜晚一起钻到了他心里。

  若是沉下心来,还能闻到陈知沅身上淡淡的香气,那是她爱的木樨花香囊的味道。

  裴家二公子,英武少将军,裴氏子桓,此时忽然很希望这段路可以再长一些,此间万物都不在他眼中,天上地下,只余他们两个。

  一派灯火里,陈知沅停了下来,她将手从裴言手里抽出来,回头说道:“阿桓,走吧。”

  裴言这才回过神来,手中的温热离开,已经是在府门口,逐影和迟迟递过来两只灯笼,送到了陈知沅和裴言手里。这是花灯会的习俗,走在街上的人,只要手里拿着一只灯笼,就视为参加花灯会,花灯会上的所有会事比赛,都可以直接参加。

  陈知沅提起手里的灯笼来看,她的灯笼里是只兔子,精致小巧,做的非常好。陈知沅看着喜欢,侧头去看裴言,裴言却只是拎着灯笼挺拔地站着,似乎没留意灯笼里的玄机。陈知沅绕到裴言的另一侧,弯下腰去看裴言手里的灯笼,这一看不打紧,陈知沅发现里头竟是只老虎。看不见利爪利牙,还有几分憨态的老虎。

  “我是只兔子,你是只老虎,老虎吃兔子,我倒要被你压一头。”陈知沅气鼓鼓的。

  裴言提起灯笼来看了看,并不觉得里头那只胖得爪牙都看不出的老虎能吓唬得了兔子:“殿下既然这么小气,那臣用这只老虎同殿下换吧。”

  陈知沅摆手:“你说我一句小气,听着倒是比我更小气。不必了,我这只兔子可爱得紧,才不同你换。”说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便钻进了人群中。

  这样满城庆贺的盛会,陈知沅一直是很喜欢的,她怕吵但爱热闹,因为看着这些热闹景象,便觉得国泰民安,百姓富足。在临阳城的时候,每年的上元节灯会,陈知沅都会沿着长宁街走一个来回,那条长长的街,两侧是百姓,尽头是王宫,站在街上,过眼处全是大好的姜国。

  如今身处清平郡,虽不如临阳繁华,可安居乐业的百姓,并无二致。

  陈知沅与裴言并肩向前走,心里是难得的轻松,似乎不管身处何地,只要与裴言在一处,总能安心些。陈知沅有时想想,大抵是因为裴言时常最毒,自己全心思索如何在言语上略胜一筹,所以不得空去烦心。

  街道两边的小摊一个挨着一个,八成卖的都是吃食,裴言果然了解的很清楚,灯会上好吃的真不少,那些食物的香气钻到陈知沅鼻子里,她的肚子便不争气地表达了不满。她晚饭没吃,此时已经饿了。

  裴言看出陈知沅的腹中饥饿,左右张望了一番,从临近的摊子上买了一份云片糕给陈知沅:“殿下先垫两口,今日我们不将这条街吃遍,也不必回去了。”

  陈知沅捻起一张云片糕来,吃的满足,甜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她笑道:“那是自然,我这一眼看去,样样都好吃,幸好我今晚没有用饭,不然也太可惜了。”笑过之后想到了什么,又神情严肃起来,“叫我什么呢。”

  裴言听出她的意思,取笑道:“阿卿对我倒很严苛。”

  “非也。”陈知沅塞了一张云片糕到裴言嘴里,煞有其事地解释,“你我如今远离王都,那些规矩体统也不必太看重,我们相识十余年,难道还不晓得彼此是什么性子么。你一板一眼叫我,我其实不大喜欢,我们是至交好友,就莫要拘泥于那些虚礼了。平日里待在王都,那么多眼睛看着,不好太放肆,如今已在清平郡,就按照我们之间本该有的关系来。”

  陈知沅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裴言的眼睛,这些话是她的真心话,不过从未说出来过。如今说了出来,就想要说的透彻些:“我不愿你与我也恪守规矩,我不愿。”

  裴言咽下嘴里的云片糕,陈知沅喜欢的清甜并不是他的心头好,若说他有什么算得上喜欢的味道,微微的苦味陪伴他多年,那是与甜全然相反的口味。

  可陈知沅霸道,根本不问裴言要不要吃一些,直接塞给他,习以为常的裴少将军只好不动声色地装作也喜欢的样子咽下,品出的甜味和陈知沅体会到的,并不一样。

  那不是味觉上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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