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不言——若北南倾
时间:2022-03-23 07:29:16

  陈知沅对于迟迟的猜想有些无奈:“迟迟呀,你可真会奇思妙想,若真是中邪了,又当如何?”

  “是啊,奴婢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一个驱邪的高人来,若是在清平郡,倒是有个半仙。”迟迟说着,脑子里想起那位少年,仙风道骨,又有些市井气息,花灯节摆个摊子,就围满了人,水泄不通。

  陈知沅摇摇头:“你说的是半青吧,他就是个揣测人心一流的江湖人罢了,算不准的。”

  江湖术士,揣测人心,一贯的手法。

  说到此处,陈知沅便想到了那次登半青门的时候,半青为她与裴言卜算的结果。那时半青说他们一个难以善终,一个阴阳相隔,都是晦气话。但陈知沅现在想到这些话,心里所想已经不是当时的气愤了。

  半青说她与自己喜欢的人会阴阳相隔,陈知沅心里并没有多愤怒,两个人中注定有一方先死,阴阳相隔无可避免,她那时候带着点儿不开心,是因为心里还有期待。她盼望与苏照修成正果,这样一件来之不易的事情,怎可预先知道悲惨的结局。哪怕这结局,它无可避免。

  而陈知沅真切地气恼,是因为半青为裴言卜算的那句话,“未必善终”四个字像针一样扎在陈知沅耳朵里。她是个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人,鬼神在她眼里也只有有用无用的分别,可这话关乎到裴言,她就觉得不能这样平常心态。

  裴言这样好的人,她不想裴言会有任何不好的地方。

  至于那句“善终”,现在却又梗在陈知沅心里,不知作何感受。裴言喜欢自己,但自己并不能接受这样的喜欢,或许这就是裴言不能得到的善终。至于他们终于走到这个地步,必然无法回到从前相处模样,而自己之所以头疼无奈,应该就是因为这个。

  “迟迟,我们出趟门吧。”陈知沅起身,抬手挡住太阳,却还是有阳光从指缝里透出来。

  迟迟立马拍拍裙子站起来,热茶也不捧了,眼睛睁大:“殿下,可是要去随州营寻少将军?”

  “胡闹。”陈知沅弹了弹迟迟的额头,“你把随州营当公主府了,想去就去。军营重地,非有王令,不可擅进,哪怕我是个公主也不可以。我不是要去随州营,我就是想在随州城里走一走,看看这里究竟是什么模样。”

  迟迟“哦”了一声,跟着陈知沅出了门。

  公主殿下出门,是有规矩的,自家少将军出门前特意叮嘱,若是殿下要外出,一定要让人跟着,保护殿下,但又不能被殿下发现,因为殿下不喜欢人跟着。这事儿原本该由逐影大人来做,但逐影大人也去了随州营,这差事才落到了他们头上。

  大家私下都说,清平殿下不愧是金枝玉叶,毛病真不少,可怜自己从军营退下来,竟是要侍候这么个金贵的主。

  陈知沅没有猜错,现在将军府里的人不是外面买回来的下人,而是从随州营退下来的老兵。这样的做法陈知沅不是没听过,文乐郡长公主府里的下人,也是从南境一线退下来的老兵。

  这是永康侯与裴家父子的仁厚之处,那些没能谋得什么军功的老兵离开军营,要么是凭借着一门手艺谋生,要么就是耕田度日,不会太富足。但若是能在将军府做事,以裴家人的良善慷慨,必然能过得不错。

  话再说回来,这些老兵在随州城将军府待了好些年了,但裴大将军与裴言没有在这里住过,说是在将军府做下人的差事,但其实很轻松,小日子过得自在。前些日子他们忽然得了信,说是少将军要带着清平公主来此,让他们准备着,这才有了陈知沅初到时在门口见到的那一幕。

  虽说觉得殿下难侍候,但少将军走了几日,殿下连院子门都没出过,吃食都是贴身宫人准备的,他们除了殿下才到那日外,并没有见过真人。本以为陈知沅风平浪静没有闲事,这日出了太阳,殿下出了门。

  几个人与陈知沅保持距离,看着陈知沅在街上进进出出那些铺子,然后越走越远,直到走出城门,到了郊外。

  陈知沅和迟迟没有头绪地走着,不知要走到何处才是头,迟迟累了,站在石头上寻方向,却发现这里正是去随州营的必经之路。她打趣道:“殿下,你还说自己不想去随州营,这个方向,可不就是去随州营的么?”

  “就你这小丫头会说话,没有的事。”陈知沅否认,眼睛却看向随州营的方向。

  陈知沅看看天色,转了这么久,太阳都不亮了,她看了眼迟迟,迟迟会意,走到前头去开路。陈知沅走在迟迟身后,因为有心事,比不得迟迟撒欢地疯跑,被落下老远。等她锤了锤腿后再抬头,迟迟已经没人影了,陈知沅无奈,摸索着方向往前赶。

  正赶着,路上看见一座茅屋,这茅屋依稀还有印象,来的时候看见过。陈知沅觉得渴了,今日的太阳不算小,看见这茅屋,陈知沅就向着去讨碗水喝。这是陈知沅从闲书里看来的,那些江湖人行走江湖,都是这么不拘小节的。

  陈知沅到屋外敲门,一个老妇来开了门,陈知沅换了个自觉亲和的笑,问道:“老人家,我是过路人,方便讨碗水喝吗?”

  老妇将门打开,让陈知沅进去,眼前这位姑娘衣着华贵,看着就不寻常,她倒了碗茶水递给陈知沅:“是个小姑娘啊,来,里边坐,要是不嫌弃,我这里有些清茶,请喝。”

  陈知沅接过,一口喝了干净,人也舒坦了,连连向老妇道谢。

  老妇看陈知沅喝的急,知道她渴,又给她添了茶,顺口问道:“姑娘不是随州人吧。”

  陈知沅一顿,这些老人家看人的眼光可真准,在清平郡被看出不是清平郡的人,到了随州又被看出不是随州的人,到底自己这张脸就长得那么不入乡随俗吗?

  但她还是答:“老人家,我是文乐郡的人。”

  老妇一听,有些吃惊:“文乐郡?哎哟,那可离得远了,在南边呢。”

  “是啊,我是一路从南边北上来的。”

  “那小姑娘,你们南边这些年可还好?”

  “老人家为何有此一问?”

  老妇叹了口气:“唉,我这也是听说你们打文乐郡来,才想到的。文乐郡的叶侯爷,不是守着南境的边境线么,听说那边也打了很多年的仗,好不容易才太平的。我这就想着啊,咱们北边也打仗,这也是好不容易,大大小小的仗打过了,齐国开始安分了,听人家说呀,好像是要讲和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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