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放弃了,是可以多挣点钱,可也只有多那么一点,却辜负了娘的期望,咋们一家子也就这样了。”
“你觉着到时候李家还愿意把女儿嫁给你吗?爹爹去世后,咋们受了多少白眼,你也不看看现在到咋们家提亲的都是些什么人,哥,你就当你考功名是为了我将来能嫁的好一些,你也别放弃呀。”
肖鄞沉默了,他可以不娶李家小姐,但他没有办法委屈他娘和妹妹,他有时候也怀疑自己到底是真的不想考了,还是怕再经历第三次失败,他每每做噩梦都是他再次落榜的消息,他怕无颜再见娘亲和妹妹,也怕日后在下面无颜再见他爹,爹会怨他不仅给他丢脸,还没能照顾好娘亲和妹妹。
肖母像是看出了自己儿子的担忧,她自知没办法为他分忧,若肖鄞真的无心仕途,那么她即使她有再大的心愿,也不会如此逼迫自己儿子,可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
她看他每日寒窗苦读,她知道他希望继承他爹的志向,做个为民请命的好官,有多少人能在他那个年纪中举,又有多少人能被当时大儒夸状元之才,若他此刻因为钱财放弃,将来必定后悔。
这些肖鄞又何尝不明白呢。
...
傅竟夕回到济仁堂后,刚走至拐角,还没走到自己的房间时,就看见先生已经负手站在她门口。
夕阳余晖洒在门前走廊上,映照出先生的影子,长身玉立,先生白色的衣衫上也披上了金色的彩霞,显得先生更加一见难忘,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她是怎么讲先生认成师父的。
空中还残留着些许桃花的余香。一转眼,她已经认识先生有大半个,快一个月了。
“小姑娘,过来,傻站在那里做什么。”
看先生招手让她过去,傅竟夕迷迷糊糊地就走上前了,到他面前后,轻声地说道:“先生,您是在等我吗?”
看小姑娘的模样,赵璋不禁起了逗弄之心:“不是,我是在等你师父去给郭霄看诊。”
“哦。”傅竟夕难免有些许失落,但她很快又觉着刚才只是自己单方面的误会,先生之前又没说要等她。
“那我去帮先生催催师父。”既然在等师父,那好让人家等太久的。
赵璋真是被她打败了,随后一把拉住了傅竟夕的胳膊,将正想离开这个傅竟夕又拉到他眼前:“逗你的,是在等你,怎么样,脚伤还好吗?你要去送药的话让卫霖去便可了,非要自己跑一趟吗?”
一时间,傅竟夕感觉胸膛里暖暖的,像是甘霖终于到来地那般感动,先生简直比师父还要关心她,忽然很想抱住先生,但是又觉着先生可能会被吓着,然后也许还会生自己的气,算了,想想就忍住了。
只能木木地点头说道:“好了好了,有先生那般照顾我,我自然是要好的快一些的。”随后还是忍不住说道:“先生,您...您...”能不能抱抱我,从来没有人抱过她,连师父在她十岁以后也再不抱自己了。
“什么,你想说什么?”
赵璋没听清楚,于是低头想听清楚一点。
赵璋靠近的一瞬间,傅竟夕感觉自己心都快蹦出来了,脸上也感觉热热的,像是有什么在烧,她从来没有这种感觉,那么想靠近一个人,又害怕对方不喜的感觉。
“您别忘了后天带我去云香楼,我可都记着呢。”
说完,傅竟夕逃也似的跑开了,进屋关上门,连忙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想降降温。
原来喜欢和喜欢也是不一样的。
...
晚上,傅子渊进屋来替傅竟夕看扭伤恢复得如何。
“可还感到痛吗?”
傅竟夕摇摇头。
“恢复得很好,可以正常走路了,但是不准跑和跳知道吗?”
傅竟夕看着她师父,习惯性地点头回答道:“知道了。”
傅子渊像是已经习惯傅竟夕这种动作比脑子快的行为了,无奈地说道:“不要不用心记住就点头,你每每都是点头答应的好好的,结果还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会的,师父,这不还有先生看着我吗?”
完了,她已经不自觉地总是提到先生礼物。
“竟夕呀,先生他没有办法一直看顾你的,便是师父也不能,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知道吗?”
说完,傅子渊还伸手拍了拍傅竟夕的头。
是呀,先生没办法一直陪着自己,先生就算丧妻鳏寡了,也还是有自己的子女,他们才是一家人,自己什么都不算。
真是越想越委屈,傅竟夕一时忍不住眼泪就要满出来了,趁着师父没发现,感觉拿袖口擦了擦。
“师父,我明白的,我会学着照顾自己的。”
“师父,那我自己照顾自己之前,能不能问您一个问题?”
傅子渊虽然不知道她的承诺几分真几分假,但是她愿意自己照顾自己也是好事。
“嗯,什么问题。”
傅竟夕想了想怎么形容,实在想不出什么好词,就还是开口问道:“师父,喜欢和喜欢有什么区别吗?”
傅子渊倒是被她这个问题难住了,什么叫喜欢和喜欢之间,还有这小丫头喜欢谁了?
“那你形容一下两种喜欢。”
傅竟夕怕师父知道自己对先生的喜欢不一样,有点不敢说实话,只能开口道:“一种喜欢是像徒儿喜欢师父,喜欢嬿娘那般的喜欢。另一种是...嗯...想要靠近的那种喜欢。”
傅竟夕话虽说的不伦不类,但傅子渊也算听懂了,这丫头是看上谁了,是谁呢?难不成是罗家那小子吗?他那么对竟夕,她还是喜欢他吗?
在他看来,罗家小子还不错,但那是在他对竟夕做出不告而别的事情之前,更何况罗家那个也不喜欢竟夕,竟夕又不是个能受委屈的人,因此罗家小子绝不是良配。
“那竟夕你说想要靠近的那个是谁?”
见师父还不停地追问,傅竟夕有些挂不住了,偏偏傅竟夕就是那种会临阵退缩的人。
“没...没有谁,我就是胡说八道的。”
见小丫头不愿意说,傅子渊也不强求,想想她也已经十六了,该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了,但情窦初开归情窦初开,有些事还是要和她说清楚的。
“竟夕,有些人不是喜欢就够了,还要看很多其他的事情,你这个年纪不懂很正常,但切记不可冲动行事。”
傅竟夕如果前面还能听懂师父在说什么,后面她就不是很懂了,什么其他的事情,难道是年纪吗?
虽然不懂,但不妨碍傅竟夕点头敷衍她师父。
“我知道的,师父,我不会冲动的。”她今天就控制住想抱抱先生的冲动了。
临睡前,傅竟夕不断地告诉自己,先生和师父是一样的,都是长辈,都是长辈,不可以逾越,不可以不守规矩,不可以想抱先生。
但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里先生不仅抱了她,还抱了她好久,先生的怀抱应该很暖和吧。
因为晚上梦到了先生,还梦到了她抱了先生,第二天醒来时,傅竟夕的脸上就像是已经涂了胭脂一样,红彤彤,像是半熟的苹果。
傅竟夕起床坐了好久,脸上的红才渐渐消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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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2章
◎赵璋想象了一下小姑娘软糯的声音“赵璋赵璋”地称呼自己,忽然觉着也还不错◎
苏州知府,李家
“荒唐!老太爷定下来的亲事,怎能说退就退,就因为肖家小子没高中,李家怎么出了你们这么势力的玩意。”
李兼杳今日和李大夫人前来同李老夫人说退亲的事情,本以为不会有什么意外,没成想老夫人居然想都没想地反对了。
李老夫人当初虽然也不赞成这门亲事,但是既然是当年李老太爷亲自敲定的,怎么能在老太爷去世后翻脸不认了呢,这样的话传出去,人家会想他们李家,她在老太爷去世时的床前亲自接下了两家的定亲信物,现在交出去,将来又如何去底下见老太爷。
李兼杳从来没想到自己所求的不过是退婚,先是父亲不同意,好不容易父亲松口了,临到头却遭到了最疼自己的祖母身上。
“祖母,您最疼我了,难道就这样舍得我嫁给一个穷酸举人吗?”
李兼杳从前是怨恨,怨恨自己的祖父和父亲就这样随意将自己指给一个落魄户,现在则是在怨恨中平添了许多委屈,她原本以为祖母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李老夫人也很为难,一面是自己最疼爱的孙女,一面是自己去世的夫君,无论怎么做,她都会愧对另一个,她只能希望肖鄞能在下一次科举高中了。
“在等两年,若下次肖鄞还不能高中,老身便豁出这个面子去退亲,若他中了,你便老老实实地嫁过去。”
说要在等两年,李大夫人坐不住了,立马起身走到老夫人面前,弯腰屈膝说道:“母亲,杳儿明年就及笄了,肖家等得,杳儿要如何等得了,再或者肖家眼看高中无望,不等下次科举便来提亲怎么办。”
李大夫人不敢同李老夫人说起签文的事,老夫人同李肃不同,李肃有野心,可老夫人却早已没有了野心,老夫人还不止一次说过苏州要比京城生活得自在这样的话,要是让她知道这事,退亲就更没戏了。
老夫人又何尝不知道女儿家年纪的重要性,可是自家若是不吃点亏,退亲怎么都是无理的。
“此事就这么决定了,你再说,我便连刚才的话都一道收回了。”
“我累了,莫要再议了,平儿,送夫人和小姐出去吧。”
眼看计划就要这么落空了,李大夫人和李兼杳着实不甘心,李兼杳本还想再说什么,李大夫人则在一旁拉住了她的手制止了。
离开老夫人的院子后,李兼杳忍不住朝李大夫人抱怨道:“娘,你刚刚干什么阻拦我,我还有话想对祖母说呢。”
李大夫人难道不了解自己女儿吗,她脚后跟都知道李兼杳当时想做什么,不外乎就是以情胁迫老夫人,到时候哭两句。
“如今你祖母是真生气了,你再哭都没用。”
李兼杳索性就拉着她娘的袖子撒娇:“娘,您帮我想想办法吧,等两年,我都要十八了,到下一次选秀的时候,我怕是连资格都没有了,别说嫁给皇子了,就连好人家都轮不到我了,娘~”
李大夫人安抚地把手搭在李兼杳的手背上,安慰她道:“既然老夫人不让我们去提退亲,那么就让肖家来提,到时候老夫人就是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娘,那怎么才能让他们主动来退亲。”
李大夫人没有用李兼杳明说,只是表示自己会想办法,一定会让他们来退亲。
...
这日,赵璋依约带着傅竟夕来到云香楼。
终于能在桃花花期的最后几日,再次尝到桃花羹,傅竟夕真的很高兴,一路上兴致都很高,连坐在马车里,都不断地掀起车帘向外看到底到了没有。
“这么开心的吗?”
赵璋从来没见过因为一点小事就笑得这么开心的人,除了她。
傅竟夕听见先生问她的话,放下车帘,转过头来坐好。
“嗯,开心,真的很开心,多亏了先生您,我才有这个机会,这不是难得的吗。”
看着她这么期待的样子,赵璋不禁好奇起来,他倒想看看把小姑娘馋成这样的吃食究竟有多好吃。
“下次想来,便来好了,我会同店老板说一声的。”
傅竟夕第一次直接感受到先生不是个普通人,以往只是感觉,而今天却真的感受到了。
“先生,到时候一定要尝尝他们店里的松鼠鳜鱼和樱桃肉,听说他们店的掌勺师傅曾经是皇宫里的御厨呢,传说做的这两道菜,连当今陛下都盛赞不已。”
听到小姑娘提到他,赵璋不免失笑,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夸过谁厨艺好,倒不是御厨做得不好吃,只是在他眼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一个御厨就能被小姑娘夸成天上有地上无的。
“那你想尝尝宫里的御厨做的菜肴吗?”
傅竟夕没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先生,我没听错吧,您说的是京城那个皇宫吗?”
“不然还有哪里是宫里。”
傅竟夕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先生别开玩笑了,我进宫唯一的可能就是去做宫女,宫女哪里能吃到御厨做的菜。”
“而且以前听一些从宫里退下来的说,便是御厨也是分不同等级的,手艺最好的自然是皇帝陛下和太后娘娘的,然后会按照各宫娘娘的份位给配不同的厨子,到宫女手上的便也就是普通人家的伙食了,不过若是主子赏赐了,倒是有机会吃上两口。”
“那你愿意进宫吗?”
赵璋瞧她说的样子,仿佛她真的会进宫去做宫女一样,一不留神就问出来口。
傅竟夕摇摇头:“我还有师父呢,进宫就得离开师父了,别说进宫了,便是京城我也不会去的,师父在哪,我就在哪,小时候是师父在照顾我,等他老了,我得照顾他的。”
虽然赵璋不意外小姑娘是这样的回答,可心里还是很些不舒服的感觉,他想她应该会一直留在苏州...
顷刻,马车便在云香楼门口停住了,赵璋下车后,伸手去扶傅竟夕,傅竟夕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握住了先生的手。
先生的手比她大上不少,手指处有一层薄薄的茧子,但却一点也不粗躁,反而有种很绵厚的感觉。
她安全下车后,先生便松开了她的手,感觉好像缺了点什么,傅竟夕跟在赵璋后面,捏住了他的衣角。
赵璋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没有拒绝,只任由她这么拉着进去了。
赵璋在给店老板一张凭证后,云香楼的老板客客气气地将他们迎进了一间包厢。
老板可记得这张凭证,当时有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拿了两锭大金元宝说要预定个包间,还说这只是订包间的钱,菜钱会另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