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权臣笼中雀——椒盐小甜饼
时间:2022-03-23 07:36:05

  话说出口,她便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唐突了,忙又轻声道:“折枝只是想着,自己是不是走得匆忙,没将东西带全。想着要不要再去置办一些。”
  “其实我并无多少行装,不过是割舍不下自己曾经用过的旧琴,又带上一些琴谱书籍,这才显得多了些。”萧霁温声答道。
  折枝自己也是爱琴之人,立时便明白过来——
  古琴脆弱,万一磕到了何处,便是再也无法弥补的伤痕。
  确是不放心旁人来搬动。
  只是这般想着,终究有些遗憾。
  “先生赠予的那架焦尾琴,折枝未能带上。”折枝低眉轻声。
  毕竟古琴不似衣物,能够折叠后分批次带出去,若是她,抑或是半夏与紫珠抱琴出府,终究是太过显眼了些。
  萧霁低眉,似有刹那间的恍惚:“那架古琴还是我离别时赠你。不想多年后,你还留着。”
  “折枝一直留着。直至日前——”
  直至日前,谢钰介意此事,又赠予她绿绮琴后,才换下。
  怎么又想起谢钰来了?
  折枝的羽睫轻轻垂落,却很快轻笑着将话茬转开:“那折枝便先回房整理行装去了。”
  萧霁并未追问,只是温声答应。
  一行人方用罢饭食,夜幕便也彻底降下。
  折枝在上房中洗沐后,便换上了宽大的寝衣躺在榻上,阖眼良久未能睡去。
  她辗转想着——自己上一回在客栈过夜是什么时候了?
  似乎还是十岁那年离开荆县的时候。
  那时她也是与半夏紫珠住在一间房里,抱着先生送她的焦尾琴哭了整夜。
  不过彼时她还是桑府里的大姑娘,辞别先生离开荆县,是为了随桑府众人往盛京城中定居。
  而如今她已不是桑府中人,今日住在客栈,却是为了离开盛京城,回荆县里居住。
  还恰巧与先生同行。
  这般想来,倒颇有些命运弄人的意味。
  折枝轻轻叹了口气,渐渐没了睡意,索性便也趿鞋起身。
  睡在脚踏上的半夏随之醒转,揉着眼睛问道:“夜深了,姑娘去哪?”
  “就在房中走走,你先睡下便好。明日里还要赶路。”折枝轻声答道。
  秋夜里的风已有些微凉,她便松松披了件如意云纹的对襟外裳,独自走到敞开的长窗前。
  一轮圆月悬在中天,往窗楣上笼银辉如水。
  是与盛京城里一般好的月色,令她想起芦花深处,那潋滟而去的满江清辉。
  折枝立在窗楣前,静静想着——
  战马神骏,此刻应当早已出了银江城了吧?
  她托腮想了一阵,终是轻轻摇头。
  错了。
  他们一个向南,一个向北,又岂会是同一个方向。
  -完-
 
 
第90章 
  ◎“盛京城里可有来信?”◎
  折枝在马车上颠簸了月余, 直至觉得夜里阖眼都是清脆的马蹄声时,马车才终于在一日清晨驶进了荆县的地界。
  折枝隔着帘子听见街上熟悉的俚语声入耳,立时便散了睡意, 挑起车帘往外望去。
  一别数年,荆县里似乎并无多大变故。仍旧是熟悉的街巷,甚至记忆里的一些老铺子,亦还在街边开着。
  罗庄见她醒了, 便一壁驾车一壁问道:“姑娘,到荆县了, 如今要往哪去?”
  折枝挑着帘子给他指个方向:“罗大哥往城南走,待看见一家酒肆便停下。那家酒肆里的酒价钱公道,又不往里头掺水,城里的牙郎无事时便爱聚在那里吃酒。”
  “好嘞。”罗庄应了一声,马鞭清脆一甩, 骏马便往折枝所指的方向扬蹄而去。
  荆县是座小城,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 马车便行至折枝所说的那间酒肆跟前停下。
  罗庄照例去给马匹喂水与草料, 萧霁便出面寻了一位牙郎出来。
  “不是我跟各位夸口,荆县里想转手的宅子, 就没有我袁武不知道的!”那牙郎拍着胸脯道:“各位想要什么样的宅子,尽管发话便是。”
  折枝在途中早已想好了此事, 听牙郎问来, 便也徐徐道:“宅子不必太大,一进一出的院落便好, 院子尽可能宽敞些, 最好能种下一些花木。宅子也不拘在城中何处, 只要有捕快巡街的地方便好。”
  “姑娘的要求不多, 好找的很。”牙郎笑道:“城南离此处不远便有一处宅子出手,诸位随我过去看看?”
  折枝自然应下。
  不过这寻宅子可是件细致活计。
  一连看了好几处,不是卖家的要价太高,便是宅子太过老旧,甚至还有一户便宜出手的,却是一家凶宅,折枝三个姑娘家,自不敢住。
  直至走到黄昏日落了,折枝累得连橘子都交由半夏抱着时,这才终于自湘水河畔的甜水胡同里寻到一处宅子,正合折枝的心意。
  彼时已近宵禁,众人便又到客栈里住了一宿,直至隔日才将卖家约出来。
  卖家也是个爽快人,谈好价便立时立了契书,带折枝往衙门里交了银子,改了房契上的名字。
  总算也是在晌午前,将此事落定。
  房内一应家什都是全的,只是因着数月无人居住,落了不少灰,打扫出来还需要一些功夫。
  折枝便先将此事放下,请众人到城内最好的聚八仙里开了一桌席面,还特地点上了许多荆县里特有的小菜,给将要启程回京的罗庄践行。
  菜过五味后,众人搁箸。
  折枝亲自起身将一些备好的土产交与他:“这些时日里多谢罗大哥的关照,这些是昨日我让半夏她们去买的荆县里的土产,还望罗大哥收下。”
  罗庄下意识地接过,视线一扫,有些吃惊道:“这许多?”他说着忙又将东西放下:“这可不成,我家表婶早年间受过你母亲的恩惠,这才托我送你往荆县里走一趟。怎么好再收你的东西?”
  折枝摇头道:“我在盛京城里开绣品铺子的时候,秋草嬷嬷也帮过我许多。且这盛京城到荆县里,千里之遥,若是连些土产都不让罗大哥带回去,那便是秋草嬷嬷听了,也要说我失礼。”
  罗庄挠头道:“那我给我家表婶送过去。”
  折枝弯眉:“秋草嬷嬷那,我已另遣托驿使送去了。想来罗大哥回盛京城的时候,驿使应当也该送到了。”
  罗庄是个朴实汉子,见推脱不得,便也拱手道:“那便谢过桑家妹子了。”
  “是戚家妹子。”折枝笑着纠正:“往后我在荆县里,便用‘戚穗穗’这个名儿了。若是秋草嬷嬷寄信过来,可千万别写错了。不然可寻不着人。”
  “那我给表婶捎口信过去。”罗庄一口答应下来,又起身道:“戚家妹子,若是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往盛京城里捎信过来。我便先回去了,趁着没宵禁,得赶紧出城。”
  萧霁温声道:“如今天色已晚,若是这等时辰出城,只怕难以寻到落脚之处,若是无事,不妨再住上一夜,再启程更为稳妥些。”
  罗庄却不在意,大手一挥便往外走:“我一个庄稼汉不讲究,马车里破庙里都能将就一夜。”
  众人见状,遂也起身,一同将他送至城门外。
  待看着罗庄的马车出城,折枝这才转首轻声问萧霁:“先生呢,先生打算何时启程?往哪座城池里去?”折枝轻轻弯了弯眉:“折枝想着,知道个地界,往后托驿使送信,也好有个着落。”
  毕竟在分别的六年里,先生总是居无定所,每每驿使替他送礼物来,折枝都会问起先生的住址。可得到的地址总是天南地北的没个规律,令她想回赠也寻不着法子。
  萧霁展眉:“我近日无事,便先留在荆县中。赁屋而居便好。”
  折枝轻轻应了一声,又弯眉笑道:“那折枝便先回宅子里打扫去了。虽说家什是齐的,可还有不少小物件要浆洗置办,想是要忙上好几日。”
  “好。”萧霁轻声应道:“我便住在城中陶居客栈中,若有何事,可过来寻我。”
  折枝笑应了一声,往新置的宅院里去了。
  *
  甜水巷里的宅子看着不大,可收拾起来,却是一件细致又累人的活计。
  折枝与半夏紫珠忙碌了整整三日,宅子里可算是有了住人的样子。
  而那荒废的院子也被整理出来,请了花匠松了土,挪了一棵木芙蓉花树过来种着,又撒上了不少花种。
  “都说‘春种秋收’,我这秋日里种下去,不知来年春日的时候,还能不能抽出芽来。”折枝坐在青石凳上,一壁捋着橘子柔软的长毛,一壁笑道。
  如今天气渐凉,橘子的长毛也愈发丰厚了,想来到了冬日里,大抵便也如手炉一样暖和。
  “若是不能,便在春日里再往院中重新种过。”半夏拿了漏壶往土上浇水,也不住笑道:“反正这年复一年下去,总是能打理得和沉香院里一样花木繁茂的。”
  折枝笑着应了一声:“不过既决定在这落户了,那也得想想生计上的事,总不能就这般坐吃山空。你们想想,做些什么生意妥当?”
  半夏与紫珠听折枝这般开口,便也围拢过来:“姑娘打算做些什么生意?还是开绣品铺子?”
  折枝将橘子放下,掸了掸裙上落着的长毛,斟酌道:“荆县里统共就这样大的地方,策马过去,两个时辰光景便能从城头跑到城尾。若是有人想买绣品,随便问上几家,能将整个城里善刺绣的人家都问出来。想开绣品铺子赚差价,大抵是开不下去。”
  半夏快言快语道:“也是。不过荆县里多是做丝绸生意,姑娘您看看,要不也盘个绸缎庄子下来?”
  折枝闻言却有些迟疑:“我听母亲说过,绸缎生意里的门道极多,像我这般贸然盘下来,怕是要吃许多暗亏。”
  紫珠略想一想,便也道:“姑娘若是怕亏,不妨买先买座田庄。雇些佃农,也算是稳定的进项。”
  折枝杏花眸微微一亮:“这个法子可行。荆县里盛产丝绸,用生丝极多,雇个庄子请佃农耕地的同时,还可再养蚕产丝,若是顺利,一年下来,应当也有不少银子。若是流年不利,至少庄稼地在那,也不至于亏得伤筋动骨。”
  半夏是个急性子,立时便笑道:“那我们明日便去看庄子去。奴婢前几日上街置办东西的时候,听闻任上一位官员左迁了,留下不少田庄等着转手呢。”
  紫珠也笑道:“哪有你这般着急的。奴婢想着,姑娘明日可要请西街的裁缝往家里来一趟。这入秋后,天气一日凉似一日。我们带来的衣裳又不多,也该置办些新衣了。”
  折枝点头,笑着去看远处的天色:“这日子过得可真快,转眼间便过了白露时节,也不知何时,才会入冬落雪。”
  半夏讶异道:“好端端的,姑娘怎么惦记着落雪。”
  折枝弯眉:“你们忘了?荆县里有习俗,落雪的时候,摘经雪的梅花做饼子。格外的香甜,一年里只有这个隆冬时节能够吃着。我小时候吃过几次,如今可还想着呢。”
  “原来姑娘是馋梅花饼了,奴婢记着了,一入冬便给您看着,这方圆十里的梅花都给您采过来,煎做饼子。日日吃着,直到您不想吃为止。”
  “就你贫嘴。”
  折枝横她一眼,渐渐也忍不住,与两人笑作一团。
  而数千里外的程门关,正是大雪纷飞时节。
  计都抖落身上的积雪行入帐内,对谢钰比手道:“大人,今日戎狄叩边,掠去百姓一些牛羊,王爷仍旧是吩咐按兵不动。”
  谢钰自城防图上抬首,眸色微深:“那便等。”
  等到大雪封山,戎狄攻城之时,总会有人露出破绽。
  “是。”计都应声,往帐外行去。
  “等等。”谢钰皱眉搁笔:“盛京城里可有来信?”
  “并无。”计都答道。
  谢钰不再开口,抬手让他退下。
  军帐随之一开又一阖,几星雪沫子落在长案上,迅速融化成雪水,被谢钰信手拂去。
  帐内跃动的火光照在他的眉眼上,仍旧是一层化不去的霜色。
  战马的脚程极快,若是他离开几日后,盛京城便里有来信,此刻也应当送到程门关了才对。
  也不知是因何事耽搁了。
  谢钰皱眉抬手摁了摁眉心。
  他当时,便应该遣泠崖跟着她才对。
  以免此刻音讯全无,令人处处悬心。
  -完-
 
 
第91章 
  ◎“回京交给桑府的表姑娘。”◎
  小城里的时日仿佛比盛京城中要流淌得快些。
  仿佛只是一阖眼的功夫, 栽在巷口的枫叶已从来时的青绿转为丹红。
  荆县中已是深秋时节。
  半夏自街上买了时令的桂花糕与桂花甜酒。甫一挑帘进来,便见折枝正与紫珠一同整理着新做的衣裳,便也将吃食放在桌上, 笑着上前道:“月前托刘记裁缝铺做的新衣可算是送来了。姑娘觉得可还合意?”
  折枝将手里的衣裳展开给她看,又往身上比了一比:“刘记裁缝铺可是荆县里最大的裁缝铺了,做衣裳的手艺自是没得挑的。就是绣娘们会的花样少了些。不过也不妨事,待改日得空了, 我自己绣些喜欢的花样上去便好。”
  “姑娘说的是。”半夏笑应了一声,见折枝从里头挑出一整套干净的衣裳放在一旁, 遂又顺口问道:“姑娘可是打算换身衣裳往庄子上去?”
  “这几日正秋收,庄子上都忙得脚不沾地,还是不去给人添乱了。”折枝说着便将衣裳叠进一只小包袱里,轻轻笑道:“我听紫珠说,城郊新起了家山庄。里头还掘出几处泉眼, 养了汤泉。正巧这几日得空, 打算过去住上一日, 也算是消遣。”
  毕竟这月余都在忙庄子里的事, 如今好容易将一切置办妥当了,也是时候该松乏上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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