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蚀骨——朵枝
时间:2022-03-23 08:14:12

  付沉一听,顿时哑口无言。
  他也知道她现在难受,但有些话,他想说说清楚,于是他道:“太太,其实那个女人就是讹钱的,她打胎后……”
  “哟?她把孩子打了呀?”舒晚挑眉打断他,“那易辞洲也够狠的,老婆生的孩子不要,外面女人生的孩子也不要,他是想断子绝孙?”
  付沉:“……”
  她扭头思忖,对着窗外一片乌云暗沉的天空轻轻哂笑,“也是,他最接受不了私生子,谁让他自己就是呢。”
  付沉见她夹枪带棒,知道自己说什么都处于下风,便只能咬紧腮帮,继续道:“太太,孩子打掉后,我拿去找医生做了DNA,那个孩子根本不是易总的。他最是谨慎,除了和你……”
  “你要表达什么?”舒晚再次打断他。
  付沉哽住,懵在那里不知道她的意思。
  舒晚眼神依然冷漠无情,“所以,我难道还要感谢他在外面嫖|娼戴套吗?”
  付沉为难道:“呃,太太,易总当时真的是气昏了头,他以为你爱的是原来的小少爷,所以才在外面找了个女人刺激你。”
  舒晚不耐烦地低低冷笑:“嗤……我是说过,他在外面怎么玩都行,我不会管。但是自己做好安全措施,这不是基本操作吗?”
  付沉:“……”
  他不知道说什么,便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递过来,好缓解此刻的压抑。
  舒晚看着他僵硬笨拙的动作,面无表情地将水杯推开,厌烦道:“别给他当说客,我恶心。”
  付沉僵了一秒,他知道现在说再多都是无用,只能叹了一口气,推门而出。
  刚下楼,就与夏妗打了个照面。
  他没说话,便又走到民宿外,一个人守在那。
  夏妗看了他一眼,回到柜台,没好气地说道:“站在那跟个门神一样,哪里还有客人愿意进来?”
  王鲁冲她眨了眨眼,侧目看着后院那个深沉的背影,说道:“喏,我说的吧,这才是原配,你看那头顶,绿得都发光了。”
  夏妗为难地瞥了一眼楼上的房间,不屑道:“绿什么绿?如果我经历了这些,我也跟别人走,这样的原配老公,留着过年吗?”
  “也是。”王鲁抿抿嘴,“我昨晚还纳闷呢,温夜怎么会放着这么帅的老公不要,跟着一个普通话都说不利索的香港男人私奔。”
  “切,人家廖先生也挺帅的啊,可不比这位差。”夏妗没好气白他一眼,手叉腰仰视他,“哎你说,我怎么就找不到这么帅的呢?”
  王鲁嗤笑地讽刺她:“你也不照照镜子,你那副尊容,也就我受得了。”
  小土豆坐在一边,目睹全程一言不发。
  他恨恨地看着门外的那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咬牙切齿腹诽:长得帅有什么用,连自己老婆都欺负,人渣。
  小土豆想了想,抱起作业本望着楼上的房间说道:“我能找温夜姐姐做作业吗?”
  夏妗瞠他一眼,“别去吵人家,回你屋去。”
  小土豆不愿意,赖着不肯动。
  这时,也不知道易辞洲什么时候进来了,他哑着声音道:“你上去吧。”
  她现在肯定不愿意见他,但是小土豆不一样,他是个孩子,面对孩子,人总会有开心的一面。
  小土豆一听,拎起书包就往楼上冲去。
  到了二楼楼梯口的时候,他忽地探出头,踮脚骂了一声:“渣男!”
  王鲁和夏妗吓了一大跳。
  夏妗赶紧说道:“对不起啊易先生,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口无遮拦,回头我就打他。”
  王鲁附和点头道:“对!往死里打!”
  易辞洲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紧闭的房间,淡淡摇头。
  连孩子都知道他是个渣男,而他自己却认不清。
  真是可笑呢……
  见他不战而败,小土豆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便朝舒晚房间走去。
  他敲了敲门,推开门伸进脑袋,小声道:“温夜姐姐?”
  舒晚闻声看来,疑惑道:“小土豆?”
  男孩攧手攧脚走进来,迅速把门反锁上,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大卷结实的麻绳,拿起绳子的一头,熟稔地绑在木床的床腿上。
  舒晚问道:“你在干什么啊?”
  小土豆嘿嘿笑了两声,扯了几下将绳子绑结实了,便将另一头紧握在手,压低了声音道:“那个渣男还没走,清乌镇我熟得很,我带你跑吧,他保准发现不了。”
  舒晚愣神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问道:“小土豆,你带我跑?”
  小土豆似是打定主意般,环视一圈,把她的外套和包递过来,老练地说道:“是廖霍让我这么干的,他说如果有人来找你,不管是谁,立刻带你走。”
  舒晚还是犹豫:“廖霍说的?”
  “对,他让你去清乌市区的港隆酒店。”小土豆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口罩给她戴上,催促道:“快点,时间不等人,渣男刚抽完烟进来,不在外面。一会儿我们从后院跑,沿海边石子路去东镇,我把你送进汽车站。”
  舒晚抿了抿唇角:“……”
  小土豆见她不信,差点跳起来,“我说真的!别看我学习不行,摸鱼打狗我行啊,逃跑那简直是我老本行了!”
  他说着,真就打开了窗户,将绳子一截扔了出去,然后紧攥着绳子爬出了窗户。
  不一会儿,他探出半个头,悄声道:“温夜姐姐,渣男的保镖在前门守着呢,我们从后门走,没事。”
  舒晚这才走过去,忐忑不安地伸出头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小土豆的怂恿起了作用,还是她太迫切地想要逃离易辞洲,舒晚咬了咬下唇,问道:“我走了,那你呢?”
  小土豆无所谓道:“我是个孩子,他能拿我怎么办?打人犯法,打孩子罪加一等。”
  “……”舒晚犹豫不决。
  小土豆急道:“哎呀,你别磨磨蹭蹭了,我就在清乌镇长大,上百条小路我闭着眼睛都能走通。”
  舒晚听着,不动声色地走近了窗户。
  刹那间,三年前的一幕仿佛在眼前隐隐绰绰。
  身后的火海已经变成了不愿靠近的男人,
  逃出生天和重返炼狱,似乎只是一瞬间。
  舒晚咬着牙心一横,攥紧了绳子,小心翼翼地从窗户边爬了出去。
  待双脚踏上严严实实的地面,小土豆将她送进汽车站之后,她才感觉自己的魂终于回来了。
  而就在她坐上开往市区的汽车的时候,易辞洲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如果是辅导作业,为什么房间里悄寂无声?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没有。
  回想起刚才小土豆愤恨的双眼和紧紧抱着的书包,易辞洲眼底倏忽一沉,他大步朝二楼的房间走去,然后用力踹开了门。
  果然,房间里面空无一人,
  窗边,则挂着一根结实无比的粗麻绳。
  王鲁和夏妗这下彻底傻眼了,他们本是局外人,平白摊上这么个事,面对的又是有钱有权的顶级财阀总裁,如今自己的儿子搅了进去,想脱都脱不开了。
  付沉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进来,看到这般景象也是大吃一惊。
  夏妗吓得语无伦次,王鲁赶忙说着好话:“易老板……我儿子年龄小不懂事……”
  然而易辞洲哪里耐得心听他说这些,他满眼阴鸷地转过来,咬紧下颌,对付沉道:“抓回来。”
  舒晚是他的,不管怎么样都是他的,即使她心已经死了,只要人没死,他都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既然嫁给他了,到死都是他老婆。
  付沉没有立刻去做,他犹豫道:“易总,放过太太吧,我刚才问过这家民宿周边的几个老板,她现在叫温夜,过得比以前快乐……”
  “快乐?”易辞洲微微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扯起嘴角,戏谑道:“什么叫快乐?自己的丈夫不在身边,你告诉我,这叫快乐吗?”
  付沉:“……”
  嘶,算了,说不通。
  易辞洲紧紧呼了一口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温夜?
  好啊,既然你涅槃重生,那我们就重新来过……
  他不怕,
  他还有一张王炸,只要祭出来了,她不得不向他低头。
  易辞洲抬眼,眼底满是深不见底的晦暗深潭,“找,去汽车站,沿途给我找!”
 
 
第71章 
  ◎原谅你?除非你死了。◎
  偏偏的,舒晚知道易辞洲是个急性子的人,根据她的了解,他肯定在第一时间就去汽车站找她,所以她特意反其道行之,发车前又从汽车上下来了。
  她出了站,上了一辆本地牌照的面包车,从东镇坐到了西镇,随便找了个宾馆就住了下来。
  过两日,只要熬到廖霍回来,就可以再寻新的地方。
  然而事与愿违,原本答应一周就会回来的男人,至今没有任何动静。
  甚至连电话也没有,信息也不回。
  他走后,果然不过两天的时间,易辞洲就找到了这里。
  她当然能想到,易辞洲能提前把廖霍支开,必定是有备而来,而且准备十分充分,甚至可能还有更大的圈套等着她自投罗网。
  在宾馆住了五天,舒晚按耐不住,准备先行离开清乌镇。
  她戴上兜帽和口罩,买好车票之后,一个人坐在候车厅的角落里静静地等着。她警觉得很,但凡有身量体格相仿的男人,她都会把头低下来。
  好在一直到发车,候车厅和大巴上都安静如常。
  舒晚在车上的最后一排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环视一圈,见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安心下来。
  临近夜晚的时候,终于到了清乌市区。
  舒晚按照约定去了廖霍所说的港隆酒店,只要这里是他的地盘,那么易辞洲就不会冒然进来。
  而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不会想到自己直接住在了最招摇的地方。
  然而事情往往总是朝着意想不到的一面去发展。
  这里,就像一个捕兽网,她自己走了进来,越挣扎,收得越紧。
  前台接过她的证件看了一眼,笑眯眯地还给她,然后把房卡递过来,“温小姐,房间在508,大堂左拐就是电梯,祝您住店愉快。”
  从清乌镇到这里,路途遥远不说,车上还没有空调,一天下来,浑身乏力。
  一进房间,舒晚就疲惫不堪地泡了个热水澡,然后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早,服务员送来了早餐。
  舒晚愣住,因为她并没有点早餐。
  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服务员笑道:“温夜小姐,早餐是住酒店送的。”
  这是廖霍的酒店,有可能她来之前都已经打好招呼了,舒晚便没有猜疑。
  待她吃完早餐,紧接着,又有一个女经理亲自送来了干净的换洗衣服。
  舒晚起疑,“这也是住酒店送的?”
  女经理带着浓浓的港腔:“是,这是廖先生嘱咐的。”
  舒晚闻言,看着她手中的衣服不觉愣住,“廖先生?他回来了?”
  廖霍回来了?
  那他回来为什么不直接联系自己呢?
  不等她仔细揣摩,女经理就道:“廖先生还没有回来,但是他亲口吩咐的。”
  既然是廖霍,她没有多问,便换下脏衣服。
  接下来三天,每天都有丰盛的一日三餐,还有干净的衣物。
  舒晚越住越觉得奇怪,但是她的进出并没有得到限制,酒店也没有什么异样,她便只能耐心等待。
  到了第四天,女经理送完衣服后说道:“温小姐,换好衣服,廖先生请您过去一趟。”
  舒晚一听,诧异道:“是廖先生回来了吗?”
  女经理点点头,“是的,廖先生请您去24楼的套间,他在那等您。”
  换好衣服,女经理又喊来了化妆师,舒晚疑惑问道:“这也是廖先生的吩咐的吗?”
  女经理面不改色地点点头,依然机械地重复那句话,“是的,廖先生请您过去。”
  “……”舒晚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这个时间点,并不像有什么特殊聚会要参加,也更不是玩情趣的时候,更何况,廖霍这个人,向来直接,从不会跟她玩情趣。
  化完妆,舒晚便跟着女经理来到24楼的套间。
  她垂首,将门推开,“易太太,请进吧。”
  易太太?!
  这话一出,舒晚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一样震在了那,然而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门就在身后被关上了。
  至此,她毫无退路。
  舒晚愕然抬头,斜侧方的沙发上,正端坐着两个男人。
  一个是面色沉稳冷静的廖鸿宴。
  另一个,则是眼眸晦暗不清的易辞洲。
  见她来了,廖鸿宴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垂眸说道:“易辞洲,这是你太太,我已经还回来了。”
  话音刚落,仿佛从高峰跌入谷底,遽然而来的失重感,打散了舒晚此刻所有的理智。
  她这才明白过来,女经理口中的“廖先生”根本不是廖霍,而是廖鸿宴啊!
  她颤着问道:“廖霍呢?”
  听到这个名字,易辞洲好不容易有了点神采的脸色又明显沉了下去,他转了转手腕上的手表,金属表带碰撞出“咔哒”的声响,刺得头皮都感觉发麻难受。
  廖鸿宴不由紧蹙了眉头,他清了清嗓子,并没有理会她,反而道:“既然人我已经还回来了……”
  易辞洲轻轻抬眼,在她脸上一扫,淡淡说道:“多谢廖伯伯了,廖家在江城的那两家酒店我会暂缓收购,周转资金也随后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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