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可能是她自己打的。
赵医生能推测出来的，就是关婳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摔在地上，导致早产。
祁湛之能推测的，则更多。
他站起来，目光一片闪烁。
关婳今天早上醒来的表现模样，似乎还没有想起来。
只是，没有想起来，不代表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的潜意识里，其实什么都记得。
祁湛之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但不管是什么，都表明她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这次没有守在她身边，她打了自己一巴掌，下次，也许就是捅自己一刀。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他上楼的姿势，一片佝偻。
他走进卧室，在她身旁坐下，他抓起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他双手将她的手全部包住，试图为她取暖。
他将她的手放在额心处。
再等等。
再等等吧。
等她养好身子。
她现在刚生产，还太虚弱了。
他闭着眼，眼泪缓缓流下来。
第244章 急性肝衰竭
第244章
关宅。
几天过去，关文坚的咳嗽却没有好转，昨晚甚至咳了半宿，早上起来的时候，他有些目眩，同时有些犯恶心。
刷牙时，他的牙龈开始出血，吃早饭的时候，鼻子也出血了。
苏秋芝在他昨晚咳嗽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带他去医院复诊，结果还没出发，早上起来他就出现这么多意外状况，苏秋芝整个人都吓坏了，不敢有片刻耽搁，立刻带他去医院。
出血问题可大可小，听完关文坚的病症描述，医生道：“先去拍个CT做个检查，然后再过来找我。”
苏秋芝立刻带着关文坚去拍CT，人有些多，拍到关文坚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CT拍完，又要等半个小时才能拿结果，苏秋芝紧紧牵着关文坚的手，坐在椅子上忐忑不安的等待结果。
关文坚脸色有些苍白，她担忧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头晕吗？”
现在头不晕了，只是有些乏力，但关文坚不想让她担心，摇头道：“我没事。”
苏秋芝背的包里带了保温瓶，她连忙拉开包包，取出保温瓶给他倒了杯热水：“小心烫。”
热水下肚，好像的确有些缓和，关文坚的脸色也逐渐红润了些。
与此同时，CT结果出来了。
苏秋芝拿了结果，立刻去找医生。
办公室里。
看到CT结果第一眼，医生就猛地站了起来，他脸色凝重，朝关文坚道：“患者现在立刻去做个PT检查，我现在给你开检查单，拿到检查结果立刻回来找我。”
医生开的是加急检查的单子，苏秋芝见医生神情凝重，心头狠狠一跳，她颤抖着接过单子：“医生，这……”
医生叹了口气：“患者先去做检查吧。”
苏秋芝咬咬牙，没有再问，可牵着关文坚去做检查路上，她的手攥得极紧，紧得关文坚都觉得疼了，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的。”
苏秋芝没说话。
PT检查需要抽血，抽完血，苏秋芝被告知需要等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苏秋芝极其煎熬，好不容易拿到结果，她冲进医生办公室，医生看完检查数据，缓缓抬头：“家属尽快安排住院吧。”
苏秋芝眼圈发红：“医生，我老公……”
“是急性肝衰竭。”
苏秋芝狠狠一步踉跄，差点跌坐在地，被关文坚及时扶住。
苏秋芝抱着他，呜咽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因为早产，孩子需要在保温箱待着，关婳现在虚弱得只能躺在床上，再想见见孩子，也没办法见她。
祁湛之就每天都会去保温箱看一次孩子，回来就和她说孩子的恢复状况，她的模样，她的睡姿，还有她喝牛奶的样子。
关婳听得神情泛柔，愈发想见孩子。
关婳现在不能久坐，只能躺着，可她的脚还是很凉，祁湛之就抱着她的腿暖脚，此时此刻，他正抱着她的脚，安慰道：“等孩子恢复得再好点，就立刻带她来见你，好不好？”
关婳只得点头：“好。”
关婳的脚回温后，祁湛之将脚塞回被子里，然后给她暖手，按摩手臂，怕她一直躺着无聊，祁湛之每天做这些事情时，都在讲故事。
“昨天讲到哪儿了？”
关婳想了想，“讲到一位怀有大义的神明为给人类带来火种，被惩罚的故事。”
“那我们今天继续讲另一位……”
第245章 最巴不得她死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第245章
数个月前。
英国皇室一位公主被查出患了人格分裂症，皇室那边第一个找到路斯医生。
然而路斯医生当时已经和傅松前往为关婳治疗，收到英国皇室那边递来的消息，直接拒绝了。
他已经接了一个病人，无法再接第二个，何况，他的身体也不允许他在A市和英国两地来回跑。
皇室那边找了好几个医生，但公主情绪激烈，抗拒所有人的接近，最后是皇室一位公爵，请动已经退休的韦医生前来为那位公主医治。
韦医生年轻时被公爵救过一次，此次出山，是为了还恩。
韦医生从澳洲出发，前往英国，一落地，就被皇室接走。
公主患上人格分裂的事情不能被知道，所以此次治疗，是秘密治疗。
韦医生的行踪也因此被隐藏起来。
直到半年后。
公主的状态趋于稳定，韦医生不再跟进公主的后续治疗，他退出治疗团队，从英国返回澳洲。
同时，傅松终于再次查到关于韦医生的消息。
克林兰岛。
傅松等了祁湛之将近半个小时才见到人，祁湛之守着关婳，直到她睡着才出来。
一见面，傅松立刻汇报了关于关婳小时候那个心理医生的事情。
人现在在澳洲，祁湛之忽然想起莫珩之前去澳洲的事情。
他隐约觉得，莫珩之所以去澳洲，也是因为这位心理医生。
如果要当面见这位医生，祁湛之就得亲自飞去澳洲，可是经过关婳早产的事情，他现在不敢轻易离开，他让傅松前往澳洲，和韦医生协商线上视频。
傅松当天就飞去了澳洲，得知傅松的来意，虽然惊讶还有人因为小时候那对儿姐妹而来找他的人，但也同意线上和祁湛之视频。
祁湛之将关婳哄睡着后，立刻打开电脑。
对面坐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傅松站在那位老者身后。
“你……是那个妹妹的丈夫？”
祁湛之点头。
韦医生叹声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我许久没见过她了，她是不是，要复发了？”
这句话让祁湛之皱起眉头，他到底给关婳做了什么催眠，为什么老医生会用那样的表情说那样的话？
祁湛之如实道：“她现在的情况并不太好。”
韦医生又是一叹：“孩子，待她好一点，这个孩子，也很不容易，当年……”
一个小时过去，祁湛之终于知道了韦医生当年给关婳做过的那场催眠，究竟关于什么。
那一个小时。
漫长得似能要了祁湛之的命。
视频已经关闭，祁湛之坐在椅子上，身子佝偻，他弯着腰，双手用力攥着胸口的衣服，他脖子梗着一股劲，憋得满脸通红，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他从未想过，原来关婳小时候，就已经经历过那么残忍的事情。
纵然关敏为了救关婳被魏金残忍虐待，可她从未怨怪过关婳。
当时让苏秋芝带着关婳先跑，她留下来拖住劫匪的决定是她自己做的，她从来就没有后悔过。
所以在第二次关婳差点出车祸的时候，她依旧可以义无反顾冲上去救她。
可是苏秋芝将所有的错怪在她头上，甚至对关婳恨之入骨。
可又止苏秋芝一个人怪她？
他们都在怪她，他们都说是她的错。
他们都巴不得死的那个人是她。
可他们都不知道。
最巴不得她死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祁湛之缓缓从椅子上滑落下来，他蜷在地上，疼得几近窒息。
第246章 不要再怪你自己了，你没有错
第246章
卧室里。
祁湛之坐在床边，他轻轻执起关婳的手，贴在脸颊上，他无声流泪，一瞬不瞬盯着她。
他的五脏六腑里没有一处地方是不疼的。
他甚至抓她的手都在颤抖。
关婳醒了过来，她一睁眼就看见祁湛之泪流满面，她茫然不已：“阿湛？”
祁湛之低下头，他趴在床边，趴着趴着，无声的哭泣变成压抑的呜咽，他一喘一喘，哭得像个小孩。
关婳摸着他的头：“好了阿湛，不哭了。”
那天晚上，祁湛之趴在床边，哭了很久很久。
某一瞬，他忽然仰头，他欠了她一句话，欠了很久，他现在必须还给她：“不要再怪你自己了，你没有错，你没有错！”
关婳一愣，“阿湛，你在说什么？”
祁湛之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抱住她，紧紧抱着。
傅松回到A市就开始着手调查十五年前那件事。
程宇当场被捉拿后，因为魏金先逃了，所以当时并没有抓到他，但后来程宇为了拉魏金下水，给警方透露了很多关于魏金的消息，魏金不把程宇当回事，却没想到程宇掌握得消息比他以为的要多得多，魏金在逃了两个月后也被捉拿归案了。
因为魏金隔了两个月才捉到，案件也隔了两个月才第一次开庭，魏金的是主犯，且关敏身上有检验出属于魏金的鲜血，所以被判了死刑，程宇则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
那场案件，由于苏秋芝的强烈要求，虽然提供了证据，但没有泄露任何关于受害人的相关信息。
这导致傅松查了两天，才终于查到程宇在哪个监狱。
他的刑期是十五年，今年正好是第十五年，再过一个星期，就是程宇出狱的日子。
祁湛之正给关婳喂汤，“敏敏，我今晚需要离开一个晚上，你好好休息，明天醒来，就能见到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