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看见，昏暗的包厢里，秦雪衣眼中一闪而过的惬意。
祁湛之看着她将鞋舔干净，很奇怪，他明明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然而，看着关婳明明抗拒得手心都要抠烂了却不得不低下头舔鞋子，他只觉得刺眼。
莫名的刺眼。
最开始拿了秦雪衣鞋子的女人将被舔干净的鞋子拿回秦雪衣脚下，并为她穿好。
祁湛之背过身，挂了电话：“你还算识趣。”
包厢其他人跃跃欲试，但祁湛之已经有些失去兴致了。
秦雪衣很会察言观色，瞧出他隐隐的不悦，伸手揪住他的衣袖：“阿湛，够了，不要这样对婳婳。”
她说着，突然起身，冲到关婳面前，将关婳抱在怀里，她看起来很难过，眼里闪烁着泪花：“够了！”
她咬着下唇，埋在关婳颈间，一言不发，默默啜泣。
祁湛之看眼秦雪衣，手一挥，让傅松将关婳带走。
关婳被送回医院。
她身上的伤口果然裂开了，医生不得不再次给她缝针。
缝完针关婳昏睡了过去，傅松看着她被送回病房，离开去给祁湛之复命。
关婳又做梦了。
意外的是，她这一次梦里的内容不是关敏。
而是今天晚上的事情。
梦境重复着她被逼迫给秦雪衣舔鞋子的画面。
当时包厢里，所有人都以为秦雪衣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听见，她埋在关婳颈间时，用只有关婳才听得见的声音道：“谢谢喔，舔得很干净呢。”
梦境里，关婳死死咬着牙，有人扒开她的唇，敲碎她的牙，但她依旧不肯松嘴。
梦境里，她被打得半死也没有为秦雪衣舔鞋子。
晚上十点。
护士进来检查关婳的伤时，发现昏睡中的关婳身子在发抖，但很奇怪，她并没有醒，不仅没有醒，她整张脸都是紧绷的，看得出来她正用力咬着牙关。
不仅如此，护士看见关婳口中开始溢出血迹。
她脸色大变，当即冲出去找医生：“刘医生！刘医生！”
刘医生跑进来，第一时间跑到关婳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脸颊，拨开她的嘴唇看见关婳紧闭的牙关里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那血正是从被咬伤的舌头上流出来的。
刘医生脸色严峻：“镇定剂！”
第86章 关小姐，你需要看一下心理医生
一阵手忙脚乱，关婳彻底失去意识，陷入沉睡。
刘医生看着恢复正常的关婳，眉心却紧拧迟迟未松。
良久，他摇了摇头，护士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以为关婳伤得很严重：“刘医生，她没事吧？”
刘医生朝护士道：“你今晚多留点心看看她。”
护士明显被关婳刚刚的模样吓到，连连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顾思晨出院后没让人留意关婳的动静，也没有来找她，他按照顾老爷子的吩咐回到别墅里去养伤，顾老爷子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看起来好像真的对关婳死了心。
但顾老爷子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依旧让人盯着顾思晨的一举一动。
顾思晨很沉得住气，丝毫不为所动。
他很清楚，小不忍则乱大谋。
想要带走关婳，他第一个要骗过的人，就是顾老爷子。
所以，他并不知道关婳在他出院后经历了什么。
他也不敢打探。
护士盯了关婳一整夜，直到关婳第二天醒来，护士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忍不住道：“你吓死我了。”
关婳微愣，茫然看着护士。
护士道：“你昨晚睡着，突然用力咬自己的舌头，咬得都出血了，刘医生为你打了一支镇定剂，你才冷静下来！”
闻言，关婳怔了怔，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她不记得自己昨晚做的梦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无意识的咬自己的舌头。
她忽然觉得有些冷，因为她唯一能想到自己之所以会无意识咬自己舌头的理由，是昨晚她为秦雪衣舔鞋子。
想到秦雪衣当时在她耳边说的话，想到自己为她舔干净的鞋子，她胃里毫无预兆涌起一阵反胃。
她还没吃东西，胃里空空的，干呕只能呕出一点口水。
护士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关婳缓缓平复下来，她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脸上全是灰暗的自我厌弃。
“我没事，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我想一个人待会。”
护士不放心：“你真的没事吗？”
关婳没说话，她埋进被子里，拒绝和护士沟通。
护士没有立刻出去，她看着躲在被子里的关婳好一会儿，见她一直这样躲着，才不得不离开。
护士一离开，关婳跳下床，冲进洗手间，趴在洗手台上吐得昏天黑地。
只是她胃里空荡荡的，能吐出来的只有口水。
她吐了许久，吐得双眼发红，吐得没有力气，跌坐在地上，胃里依旧在痉挛。
刚刚出去的护士再进来，却不见本应躲在被子里的关婳，她手里提着一份早餐，听见洗手间里传出来的干呕声，立刻冲进去。
看见地上明明吐不出东西却依旧止不住干呕的关婳，护士满脸惊愕无措，“你到底怎么了啊？”
她手忙脚乱将关婳扶起来，将她扶到床上，“你等会啊，我去帮你叫刘医生。”
关婳拉住她的手。
不用找医生。
她知道是自己的问题，医生来了也不管用。
她压了压干呕的欲望：“我没事。”
小护士明显不信。
她靠在床上，闻到弥漫开来的香味，引开护士的注意力：“我就是有点饿了。”
护士拿过早餐放到她面前：“那你先吃，我去叫刘医生！”
她说完，没再给关婳拒绝的机会就跑了出去。
关婳有点无奈。
没多久，小护士就带着刘医生回来了。
关婳脸色很差，刘医生看了她一眼，忽然朝护士道：“小凝，你先出去。”
小凝疑惑看眼医生，但还是听从刘医生的话退了出去。
病房只剩刘医生和关婳。
关婳垂眸，神色极淡，淡到好似对这世间没有任何留恋，随时可以离去。
刘医生道：“关小姐，我想你需要看一下心理医生。”
关婳微怔。
第87章 她好不了了
关婳知道自己心里可能出了点问题。
只不过，她知道自己出的问题在哪里。
不用看心理医生。
她好不了的。
好不了了。
因为症结在关敏身上。
关婳抿了抿唇：“我知道了，谢谢你，刘医生。”
她态度这么干脆，刘医生反而处于意料之外。
他狐疑皱起眉：“你真的知道？”
关婳点头。
刘医生离开后，小凝护士跑进来，紧张看着关婳：“你怎么样？”
小护士脸上是单纯又纯粹的紧张和担忧，关婳心头微暖，朝她露出一笑：“我没事，抱歉，让你担心了。”
小凝是新来的护士，和昨晚上阻拦傅松带走关婳离开的护士不是同一个人，那个护士被院长调走了，小凝是新调过来的实习生。
见关婳还会笑，小凝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但见她带来的早餐关婳还一口未动，忙催促她。
关婳忍住了胃里翻涌的呕吐欲，吃了几口早餐，就实在吃不下了。
小凝觉得浪费，却也不好逼她。
小凝退出病房，关婳靠在床头，从旧衣服里摸出自己的手机。
手机早就关机了。
她找小凝借了充电器，给手机充电开机。
她上次回去上班没多久，因为猝然得知关敏死去的真相，一怒之下想要和秦雪衣同归于尽，到被祁湛之送进训狗场、被狼狗咬、住院。
一桩接一桩的事情，等到她恢复了些许精力想起工作的事情，并能拿到手机就已经是现在了。
她手机关机这么长一段时间，联系她的人其实并没有多少。
她手机开机后叮咚响了几下就停了。
有未接来电，也有短信。
来电只有林昭意一个人的。
关文坚和苏秋芝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关婳看着手机，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别的。
更多的是平静。
她早就料到了。
他们不会在意她。
短信也是林昭意发来的，还有一些垃圾短信。
林昭意发了好几条。
【关婳，你怎么又搞失踪？还想不想干了！】
【你没事吧？手机怎么关机那么久？开机了给我回个电话！】
最新一条，是昨天才发给她的：【我听到一些传闻，你现在怎么样啊？】
关婳想了想，给她打了个电话。
林昭意很快就接了，一接通，那头传来她的怒吼：“关婳！你可终于给我回电话了！”
关婳有些歉疚：“抱歉。”
林昭意捏捏眉心，又有些担忧道：“你去哪了？怎么回事？你没事吧？”
林昭意不知道关婳为什么失踪了这么段时间。
但她听好友说起一些八卦，是关于祁太太和秦家大小姐的。
祁太太因太过嫉妒秦家大小姐把她推下游轮。
这事在圈子里传，至于真实性有多高，不能肯定。
但有人说在游轮上亲眼所见。
然而林昭意一点都不信。
她虽然和关婳共事的时间不算多长，但就她的了解，关婳不可能是一个会因为嫉妒别人就会把人害死的人。
可关婳却就在这个当口不见了。
林昭意其实是有点担心关婳的，但转眼想到无论怎样，关婳好歹也是祁湛之的老婆，祁湛之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弑妻吧？但好像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林昭意想的有点多，差点就报警了。
直到她去找了关婳的父母，很奇怪，她的母亲听到她是来找关婳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还想赶她走，是被关文坚拦住。
关文坚告诉她关婳没事，林昭意才绝了报警的念头。
确定关婳没事，林昭意也放下了心：“你现在在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