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松走在最前面,领着她往里走。
一进去关婳就隐约听见一些欢呼声,也才发现,进来后是往下走不是往上走。
这里面是一个地下室。
进了地下室的门,刚刚只是隐约的欢呼声瞬间盈满于耳。
地下室内部呈一个圆形,像是一个体育场那样,正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笼子,周围是一层叠一层的观众席。
观众席上坐满了人,男女皆有。
关婳目光落在笼子里,看清笼中的景象,她瞳孔骤缩。
笼子里有一条狗,是一只拉布拉多,拉布拉多脖子上绑着一条蓝色的丝巾。除去那只拉布拉多,另一道与拉布拉多正在角逐的身影,是一个男人,男人脖子上绑着一条红色的丝巾,他的双手被绑在身后,而他嘴里,正咬着一个饼盘。
这是一个地下斗狗场。
有钱人消遣的玩弄,起先只是狗斗狗,后来也有狗斗人。
一场十五分钟,十五分钟结束的时候,饼盘在谁嘴里,谁就是赢家。
有钱人无聊时搞出来的消遣,但他们都爱蒙着一张高贵的脸,从不搞压迫和血腥的玩意。
狗一律经过特训,但再怎么经过特训,总有一些无法避免的在争夺饼盘时可能出现的伤,那些不算,斗场的狗绝不会主动且无缘无故咬人,但不咬人,不代表它不会用别的方式攻击人以抢夺饼盘。
而参加斗狗的人,属于自愿。
无论输赢,参加即可获得十万。
关婳没看过这种场面,瞳孔闪烁,她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第13章 关婳想征服他,想看他跌下神坛,看他为她动情
‘嘭’的一声,拉布拉多两只前腿用力蹬在男人胸口,男人不备,一脑袋撞在笼子上。
也就在此时,场里突然响起一阵钟声。
时间到了。
同时观众席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
笼子上空有一个高台,高台上站着一个人,在钟声落下的同时,那人突然举起右手的红旗。
饼盘在男人嘴里,男人赢了。
押中男人的人,都赢了。
笼子被打开,有工作人员进去里面把狗牵出来,而那个被撞得靠在笼子上的男人用力晃了晃脑袋,在工作人员解开他手上的绳子后,跌跌撞撞走出铁笼。
关婳一直看着那个男人,直到身后突然传来一些动静。
关婳回头,就看见祁湛之在人群簇拥下走进来,他走的不是关婳的方向,转了个道后,他被人拥上观众席的高台,那个位置布置华丽,是整个斗场的最佳观景台。
关婳仰头看着祁湛之。
男人也看着她这个方向,关婳看见他遥遥比了个手势,然后她身边的几个保镖将她拉到了另一个地方。
关婳没有挣扎,她只是一直看着祁湛之的方向。
祁湛之居高临下看着她,他知道关婳在看他,但那又怎样呢?
总要给她点教训,她才会像斗场的狗一样听话,不是么。
阿湛?
也是她能叫的?
脑海里浮现关敏灿烂的笑脸,祁湛之略掉心底在关婳无声看着他时浮现的一缕异样的情绪,脸色愈加冷沉。
关婳被带到后台。
后台还有几个人,只是个个背对着背脸对着墙,似乎是在用这个方法,不让别人看清自己的脸。
关婳被保镖围住,她目光直直看着地上,浑身僵冷。
保镖想要绑住她的手,关婳紧紧箍着手不让保镖碰,她用力瞪着眼睛,牙关紧咬。
她不吵不闹,也没有剧烈挣扎,可这样无声的反抗,却更让人觉得绝望。
傅松有些不忍,然而传讯器里再次传来祁湛之的声音时,他不得不上前。
“关小姐,您若不配合,祁爷会把你全部的东西都烧掉。”
关婳瞳孔骤然缩紧。
她浑身的力气似在此时突然被抽光了。
保镖抓着她的手将她的手绑在背后,绑好后,她被推着走出后台。
站在台下,关婳才知道这个场有多大,周围的声音又有多响,四面八方围拢而来的似欢呼似催促的声音让关婳头晕目眩。
她迟缓地抬起头,直到看见正前方的祁湛之。
那个男人坐在高台的沙发上,像个帝王,认识他这么久,关婳眼中的祁湛之一直没变,就如同她第一次见他时一样,他总是这样高高在上,那个时候的关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可能是男女都有的一种征服欲在作祟吧。
关婳想征服他,想看他跌下神坛,看他为她动情。
可是,如果她早知道想要征服他的代价是姐姐的性命的话。
她愿自己这辈子从来都没遇见过他。
祁湛之面色冷沉,漠然睥睨着她。
关婳被推进笼子里,门被关上,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门被打开,工作人员牵着一只黑背走进来。
第14章 疼、很疼
看见黑背,观众席上的呼声更高了。
铁笼正中央垂下来一根绳子,绳子上吊着白色的饼盘。
‘咚’‘咚’‘咚’。
在钟声敲响的瞬间,黑背动了,它的速度极快,一跃而起,扑向空中的饼盘。
第一下飞扑,黑背就咬中了饼盘,然而因为绳子的缘故,它没能咬住饼盘,它落地的时候,绳子上的饼盘因为倾斜掉下来,一直滚滚滚滚到关婳脚下。
观众席上安静了一瞬。
关婳余光里看见黑背再次冲过来。
她条件反射般弯下腰,伏在地上将饼盘咬起来,然后看向祁湛之的方向。
她想告诉他,她咬到饼盘了,不要烧她的东西。
她没有防备黑背,那条狗为了抢饼盘,直接跳到她身上前腿用力蹬在她胸口。
关婳用力咬着饼盘,没被黑背抢走,整个人却往后一跌,摔在栏杆上。
黑背力气大,又是经过特训,为了抢夺饼盘会拼尽全力,关婳只觉胸口疼得像要裂开一样,呼吸都紊乱了。
她睁开眼睛,看见再次朝她扑过来的黑背,她瞳孔一缩,猛地背过身,整个人贴在栏杆上。
‘嘭’的一声,黑背蹬在她背上。
关婳疼得差点松开嘴。
她睁开眼睛,看向祁湛之的方向,却意外看见祁湛之离开的背影。
他拿着手机,正在接电话。
看来是有事离开了。
傅松也走了,但那几个保镖没有离开。
关婳不敢松开嘴里的饼盘,她怕输了祁湛之会烧掉她的东西。
而她发现,这样贴在栏杆上,是个很好的守住饼盘的办法。
只是——
黑背一次又一次的飞扑,全部蹬在她背上。
一次两次关婳还能忍。
次数多了,疼得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火辣辣的仿佛有火在烧。
她喉咙里涌上一阵咳意,她控制不住咳了咳,但因为她咬着饼盘,只有胸口震了震。
一阵腥甜涌上喉头,关婳知道可能是有什么地方震出血了。
她的脑袋更用力抵在栏杆上,如果不这样,她怕自己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因为疼、很疼。】
十几分钟过去,黑背一次次蹬关婳的后背想让她动她却始终不动,它似乎终于被关婳激怒了,想用另一种方式让关婳转过身来。
于是整个观众席的人就看见,黑背这一次奔跑的速度更快,飞跃的速度更高,然后它张开了嘴巴,对准关婳的后脑勺。
刹那间,整个观众席的人全都站了起来,还有人发出尖叫。
关婳不知发生什么,恍惚间,她似乎看见不远处的保镖瞪着眼睛朝她扑过来。
‘咚’‘咚’‘咚’。
时间到了。
在最后一瞬间,黑背自己停了下来,它收了嘴,最后一次蹬在关婳背上,落地后没再动了。
所有人均被吓了一大跳。
唯有关婳,听见钟声,她知道自己赢了,她松了口气,饼盘从她口中掉下来,‘匡’的一声砸在地上。
有工作人员解开她的绳子,她扶着栏杆一步步走出笼子。
每走一下,胸口和后背就疼一分,可她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她只是看着保镖,淡淡道:“我可以走了吗?”
第15章 她不会疼吗?怎么可能呢
保镖们相觑一眼,其中一个人似乎正打电话给祁湛之。
不知说了什么,他再回来时朝关婳道:“关小姐,我们送你回清风公寓。”
关婳摇头:“不用。”
保镖们没听她的。
关婳再次停下来:“你们不用送我,只是回清风公寓而已,我又不会逃。你们回去找祁先生汇报,他不会怪你们的。但不要再跟着我了,再跟着我,我就打电话给祁先生,和他说你们欺负我,他虽然恨我,但总归不会允许你们欺负我,谢谢了。”
保镖们面面相觑,最终像是怕关婳真的打电话给祁湛之一样,没有追上她。
而在关婳离开不久后,傅松回来了。
祁湛之刚刚在观众席上落下了一样东西,他是回来拿东西的。
他进门就听见旁边传来几句议论声。
“刚刚真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那个女的要没命了!”
“是啊,但她也是真的厉害啊,就那样一直趴在栏杆上,虽然是护住了饼盘,可那黑背是吃素的啊?结果她被蹬了那么多下愣是一声不吭,她是不会疼的吗?”
傅松愣住,他下意识低头看向场中央的铁笼。
刚刚发生什么了?
他心下有股不安的感觉,犹豫一二,他还是走去了保安室,调出监控。
当看见关婳差点被黑背咬破脑袋时,他蹭地一下站起来,呼吸都放轻了。
他神色复杂看着视频中一直死死咬着饼盘抵在栏杆上的关婳。
她最后离开斗狗场的时候,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她不会疼吗?
怎么可能呢。
关婳一步一步走出地下室,她没来过这儿,不认识路,只能往前走。
走了一段,胸口太疼了,她停了下来。
可能是刚刚和保镖说太多话了,她从走出地下室就开始咳嗽,咳到她似乎嗅到了胸腔里震出的血腥味。
她在附近一张长椅坐下。
坐下还是咳,咳得她控制不住,咳得有几滴血从她嘴里溅出来。
她吸了口气,胡乱抹了下嘴角,喃喃道:“好像有点不太妙啊。”
说着这样的话,她脸上的表情却满不在乎,好像疼得都咳血的人不是她。
但她知道,自己该去医院。
只是她现在没什么力气,她想再坐坐。
她目光落在远处盎然生机的花盆上,又咳了几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