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灯光昏暗下来,音浪却骤然上升,呼吸声,心跳声,全都感知不到。
在一片混乱吵闹中,他却一眼看见虞隙的黑色羽毛裙,被空调的风口吹得一颤一颤的,既生动,又黯淡。
他就这么定立在门边,看着她同那个所谓“带坏她”的朋友黎梓恬凑在一起吐着烟圈,时不时端起酒杯随意啜一口,任由稀薄的灯光转着圈地打到她的发顶、肩头。
他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刚才那两个背后议论她的女人说得一点儿也不准确。
她才不是跟着这个什么黎梓恬学坏的。
她本来就是这样的。
她是本来就坏。
一个心里从来不会有别人的难处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对别人好呢。
他恨恨地想着。
直到眼底的那片黑色羽毛由虚变实,颤动着来到他跟前:
“你发什么呆呢?”
他看着她伸出手,在他跟前挥了挥。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想回去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脸确实绷得很紧,喉咙似有灼烧感,连咽口水都困难。
景陆沉费力吞咽下这口浊气,看着她不说话。
虞隙不明就里,只觉得他怪怪的。
“正好我也不想玩了,我去跟恬恬打个招呼,就回家。”
说着就要转身回去座位上拿包。
景陆沉突然伸手拉住她,“你刚才去哪了。”
虞隙肉眼可见地顿了一下,有点迟疑,“就......去外面透透气,抽了根烟。”
联系上景陆沉也刚从外面回到包厢,她想到了一种他不高兴的原因:“你刚是,出去找我了吗?”
景陆沉想到卫生间里那两个女人说的话,想到那通邀约电话里拿男人作为赌标的游戏,甚至想到下午围在虞隙车边的那几个学生,一口气涌上喉头。
他不作答,只僵硬地放开手,“走吧,回去。”
虞隙回到座位上,端起桌上的酒仰头一饮而尽,修长的脖颈即使在暗沉的暖光灯下依旧泛着莹白的光。
她抓起椅背上的黑色链条小包,还跟黎梓恬调笑了几句,像是在打招呼告别。
黎梓恬没有起身,只随着虞隙的动作转头看了景陆沉一眼,那个眼神,让景陆沉觉得很不舒服。
景陆沉当下垮了脸,一晚上都没说话。
直到回到家,虞隙才捧起他的脸,故作活跃地问他:“这是怎么了,一晚上垮起个匹脸?”
景陆沉自以为恶狠狠地拿开虞隙的手,反客为主把她按在门边质问她:“你很喜欢带男人回家?嗯?”
虞隙被这个突如其来而又气势汹汹的问题搞得哭笑不得。
虽然不晓得他是打哪来的说法,但是看着他气鼓鼓的腮帮子,不但不怕,竟然还觉得有些可爱。
她并不介意安抚安抚他。
她艰难地从他的桎梏中抽出一只手来,摸摸他的头发,“我不就带过你这个小男生回来嘛,哪来那么大气性?”
这手感,真是又硬又扎手。
看他还是一脸的阴沉,对她的话似乎并不全信的样子。
虞隙轻轻呼气,觉得有些没意思了,放下手来想推他,“这柜子硌在我腰上了,不舒服!”
景陆沉这才松动了些,但一双暗得深不见底的眼仍是死死地盯着她。
借着窗外稀薄的月光,虞隙发现,也许是太用力瞪她,景陆沉的下眼睑都微微泛着红。
这孩子脾气还真有点倔,不哄到底是不会消气的。虞隙无耐,只好重新抬起手,想去摸摸他的脸,缓和一下气氛。
谁知刚伸到半路,就被景陆沉一把抓住,打横抱起,往室内走去。
第15章 第十五头
虞隙也只是侧着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一道光影被拉长,她在景陆沉怀里晃悠着腿,全然不觉暗夜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