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买了一大盒,每个口味都要了一个球,递给她的时候说了句:“都尝一口就行了。”
江穗月心里酸酸的,挖了一口吃,味道平平无奇。
“也没有多好吃。”她有些嫌弃。
何晋深笑了笑:“都是图个新鲜罢了。”
“你刚刚跟那小女孩聊了什么?她笑得那么开心。”
“她问我给谁买雪糕吃。”
“你怎么说?”她好奇。
“我说给一个小朋友。”他也坐下,自然地接过她递过来的雪糕盒:“她问我小朋友在哪里,我就指了一下你… … ”
“我哪里算小朋友。”江穗月笑得不太自然。
“你在我面前,可以是小朋友。”他说:“每个人的人生多多少少都有点遗憾,但是我们现在还年轻,还有弥补的机会。”顿了顿,他又道:“我知道,你对你的童年一直过不去。”
“徐医生跟你说了什么?”她警惕起来。
“她没说什么。”他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我这些天也看了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所以我猜的。”
“我这人是不是很偏激?”她低下头,盯着鞋尖,语气不明。
“这是你的处世之道,无可厚非。”
“你真的是大圣人。”她淡淡道,也不知道是出自真心,还是反讽。
“我不是圣人。”他也只是对她有愧罢了。
“怎么弥补?”她扯了扯嘴角:“时光能倒流吗?”
“不能。”他说:“人要往前看,如果你总是停留在过去,你会错过很多东西。”
“我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那是因为你把自己禁锢住了,放过自己吧。”
第29章
方绮敏收到大学舍友宁凝的婚礼邀请时刚忙完一场活动,送走最后一个VIP客户,手机响了,她以为又是哪个金主爸爸,拧了一半的矿泉水瓶又往回拧,打开屏幕一看,才发现是一张电子喜帖。
“敏敏,我要结婚啦,你来吗?”宁凝的电话随后打了进来。
“恭喜你啊,婚礼是在……”她把手机移开,看了眼喜帖上边的地址,就在本市一家五星级酒店:
“可以啊。”
“好,那我给你留位置。”她顿了顿:“对了,孟叙泽也会来。”
周末,方绮敏约江穗月逛街。
“这套呢?”她打开试衣间的门,身上穿了件黑色的修身连衣裙,搭一件卡其色貂皮大衣。
“不过见个初恋,他值得你花这么多钱吗?”江穗月失笑。
“如果他是哪个阿猫阿狗前任,那肯定不值得… … ”
“你是想再跟他再发展点什么还是怎么着?”
“我是想让他知道,这么多年我过得比他好。”她随手拿了顶礼服帽,戴上,她的头型不太适合戴帽子,这款却意外合适。
“你这不像去参加婚礼,倒像去走秀。”
方绮敏撇了撇嘴:“那还是刚刚那套?”
结完账走出店门口,方绮敏还在纠结要不要买方才那顶帽子。
“平时用不上,买了也是闲置。”她道:“可是很难得才遇到一款合适的。”
“那就买。”江穗月道。
“你觉得应该买吗?”她把选择抛给江穗月。
“这么优柔寡断,不像你。”
她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转身回了店里。
然而,在刷完卡那一刻,方绮敏又后悔了:“我为什么要花3000块钱买一顶根本就不会戴的帽子呢?”
“千金难买你高兴,既然买了就别纠结。”
婚礼在周六晚,方绮敏吃过午饭,到约定好的美容院做了个面部护理,又到发行洗头做造型,一整套功夫下来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晚宴7点开始,她6点半到达酒店。
方绮敏大学在东亭市读的,当年宿舍四个人全部留在本市,偶尔会聚聚,上次聚会还是去年6月。
“恭喜你们,谈了这么多年,终于修成正果。”她盯着好友微微隆起的小腹,笑着祝福。
宁凝轻轻抱了她一下:“清清有事来不了,陈晨已经到了,就在第三桌。”
整个婚礼是梦幻的粉,这一看就是宁凝喜爱的风格。
方绮敏参加过不少婚礼,她一眼能看出新人对婚礼是否用心,用心程度多少。
这场婚礼… …布置得过于匆忙,花是假花,背景板有个英文字母还写错了,她正四处张望,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她回过头,便看到一脸笑意的孟叙泽。
“好久不见。”她笑道。
方绮敏不知道久别重逢的人会怎么打招呼,但一句“好久不见”肯定是出不了错。
“你还是这么好看。”他夸赞。
这话要是从别人的嘴里出来,方绮敏只会觉得油腻,可从他口中说出,她却觉得很真诚。
大概是因为他有一双清澈的眼睛,这么多年没见,那双眼依旧炯炯有神,不含一丝杂质。
“谢谢。”
“还是在宣美?”他问。
她点头:“你呢?哪里高就?”
“准备在东亭市开家软件公司。”他道:“不过还在筹备阶段。”
她挑眉:“哦?”
他笑笑:“她们在那一桌,我带你去。”
方绮敏落座,他拉开隔壁的椅子,也坐了下来。
陈晨见到她,立马笑道:“这么冷的天,你居然就穿一件大衣,果然美妆行业都是要美不要命。”
“这儿暖气开这么足,我还觉得有点热。”方绮敏笑道。
“孟叙泽,你跟顾锋那么要好,他怎么没让你当伴郎啊?”陈晨问道,又好像想到什么:“你该不会是结婚了?我听说结了婚就不能当伴郎伴娘。”
孟叙泽闻言连忙摆手:“没有,我比较忙… … ”
他说完,看向方绮敏。
会场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意味着婚礼正式开始。
大屏幕上播放着男女主一路走来的照片跟视频,从校服到婚纱,十年长跑,终成眷属。
方绮敏看着看着,眼眶一热,她拿指腹抹去眼泪,今晚的妆是费了很多心思化的,这婚礼才刚开始,可不能就这样花了。
“什么时候轮到你?”陈晨压低声音问道,她的孩子已经3岁,整个宿舍就剩方绮敏还没结婚。
“早着呢。”方绮敏拿起手边的酒杯,喝了一口,这才发现是冰雪碧,她生平最讨厌雪碧,这会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我去给你倒杯热水。”耳边有声音传来,接着是孟叙泽起身离开。
“老孟也没结婚… … ”
方绮敏把雪碧吞了下去:“打住。”
陈晨笑道:“我为了你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
“你生完孩子后,越来越像三姑六婆了,西西是不是太乖,让你太闲操别人的心。”
“你这嘴还是这么毒… … ”说完,她又叹道:“西西要读幼儿园了,我正愁着让她在小区附近的公办读,还是送去双语学校。”
“既然有公办名额,为什么还费劲巴拉去读私立?”
“我想给她范围内最好的… … ”她顿了顿:“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你没孩子,你理解不了。”
方绮敏点头,正要说话,手边多了杯热水。
“谢谢。”她跟他道谢,却没喝。
婚礼进行到扔捧花这一步,陈晨怂恿她上台去。
“可别。”方绮敏皱眉:“你知道我最不爱凑这种热闹。”
然而有人把热闹端到她面前来。
在司仪一段煽情又生硬的情感抒发后,头顶的灯光突然打到她脸上。
“我想把今晚的捧花送给我的好友,方绮敏。”宁凝说完,对她一笑:“希望她能早日找到她的真命天子,获得属于她的幸福。”
司仪自告奋勇,将捧花送到方绮敏手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方绮敏微笑着收下那捧花,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今天晚上你使劲挑,挑中哪个让宁凝去给你要联系方式。”陈晨笑着调侃。
方绮敏觉得窒息。
好友知道她是不婚主义者,却总是在最幸福的时刻惦记着她,希望她也获得这份幸福。
没有人真的相信,她觉得单身一人很幸福。
婚礼结束后,方绮敏捧着那束花在马路边等车,她知道今晚势必会喝酒,所以没开车。
周六晚上正是全城交通最忙碌时刻,等了好一会也没等来一辆空车,她正想往回走,突然有车子在身前停下。
“我送你回去。”车窗下移,孟叙泽的脸出现。
她上了车,打了个喷嚏。
“怎么不穿多一点?”他问。
“我一般很少待在室外。”
“你可以打到车再出来。”他说完又猛地停下,想起方才她被一众男人团团围住的场景:“今天晚上拿到不少名片吧?”
方绮敏揉了揉鼻尖:“都是一些无效社交。”
他不置可否,认真开车。
“你住哪里?”过了会,他才想起问这个问题。
方绮敏报了个小区名字。
“我接下来会在东亭市发展。”他道。
“嗯。”
“有空的话,我们可以… …聚一聚。”
“行啊。”
车厢恢复安静,方绮敏低头按手机。
到了小区门口,她下了车,跟他道完谢,转身要走。
“你等等。”他叫住她:“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他打开后备箱,方绮敏见他拿出一个购物袋。
上面的logo她不陌生,她有点意外。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想要一个这个品牌的包包。”他递给她,笑了笑:“虽然我猜你现在应该已经拥有很多个了。”
“我还没见过有人一上来就送这么贵的包的。”她摇了摇头:“你还是退了吧。”
“敏敏… … ”他叫她的小名:“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以前… …我买不起,现在终于能给你买了。”
第30章
江穗月换了一种新药,副作用之一是嗜睡,最近整个人昏昏沉沉,像是从来没睡醒过。
年前最后一个工作日,会议进行到一半,她实在强撑不住,歪着头就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嗯?”她一脸茫然,眼睛适应了光线,才看到姚欣宜一脸关切地看着她,她问:“会开完了?”
“你睡着了……”姚欣宜眼神有点复杂:“何总监让休息20分钟。”
江穗月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动了动僵硬的肩膀。
“我看你最近老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年底了工作也没那么忙啊。”姚欣宜道。
江穗月拿过水杯起身,应付道:“晚上没睡好。”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会议上睡着,你没看贺总那脸色。”
“他什么脸色?”
“关心你呢。”姚欣宜笑得暧昧。
刚好许允之经过,江穗月让她帮忙下楼买杯咖啡。
许允之应下,又道:“贺总找您。”
姚欣宜笑容扩大,一脸揶揄。
她推门进去,贺闯背对着他,见到她来,挂了电话。
“你最近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他问。
“换了种新药,比较嗜睡。”在贺闯面前,这种事没什么好瞒的。
“怎么突然换药?”他知道她抑郁症多年,病情一直反复,时好时坏,但都在可控范围内。
江穗月不想多说,只问:“你找我什么事儿?”
“今年过年怎么过?”他笑道:“过完今天就放假了。”
“还没想好。”江穗月摊了摊手:“还不就那样。”
“我有个朋友想去澳洲房车自驾,有没有兴趣?”他记得之前听她说过怕冷,最近气象局下了寒潮预警,今年是个大寒年,春节期间气温低至零下15 ℃ ,在贺闯印象中,上一次这样的低温还是20年前。
对于他的邀约,江穗月感到一丝惊讶,没多犹豫,她摇头:“还是别了。”
他缓缓走到她身后,手放在她腰上,虚搂着她:“一个人过多没意思。”
“你要是觉得没意思,我相信不少人愿意陪你一起过。”江穗月拍开他的手。
贺闯笑笑:“有了新欢就忘了旧人?”
“你能不能公私分明一点?”她嘲讽道。
“既然要公私分明,为什么还跟我上床?”
“说实话,这是我目前为止,最后悔的一件事。”她说完,没看他脸色,转身就走。
走没两步,她的手臂被握住,贺闯将她一扯,她整个人撞在他身上。
“后悔?”侵略性极强的眼神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