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两瓶酒很快见底,何晋深又要了半打。
他都忘了自己多久没这样喝酒了,明知道酒精会误事,可今天实在烦闷异常,就指望着这酒能纾解。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游客们昼伏夜出,沿海公路一下热闹起来。
他将车窗摇下,吹着海风,不知不觉,半打也喝完了。
“您先留个电话,要是醉了,我好让你家人朋友来接。”摊主对他道。
何晋深眼神暗了暗:“不用。”
江穗月洗漱完,正准备上床,手机突然震动,见到“何晋深”三个字,她心里一动。
“喂?”
“你朋友喝醉了。”那头传来的不是他的声音,而是一个粗犷的陌生男声,他报了个地址:“你能到这儿接他吗?”
“何晋深… …喝醉了?”她不确定地又问了一次。
紧接着,他听到那男人在问:“你是叫何晋深不?”没人回应,男人又道:“喝了估计得有一打,醉死过去了,我也是看他手机,第一个号码就是你,所以才给你打电话的,你在三亚吗?如果不在… … ”
江穗月连忙道:“我在。”她说:“麻烦你看好他,我现在就过去。”
“好,你放心,我看着呢。”
第51章
江穗月打车到那男人说的地方,男人见到她,指了指一旁的黑色丰田:“需要帮忙就说啊,我这儿有代驾的电话。”
江穗月道谢后,走向他的车子。
何晋深坐在驾驶座,双眼紧闭,身上酒味很浓,江穗月站在窗外看了好一会,才绕到另一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了车。
他一向冷静自持,这是江穗月第一次看到喝醉的他。
“为什么喝那么多酒?”她轻声问道,也没指望他能回答,盯着他的下巴,继续道:“跟我分开,你不是应该开心吗?”
她伸出手,摩挲着他下巴的胡茬:“你这么好,很快就能遇到一个全心全意对你好的……”她自嘲道:“只有离开我,你的人生大概才会从此一帆风顺。”
她长长叹了口气:“何晋深,说心里话,我很舍不得你,但我一想到往后的日子里,我们互相猜忌,我担心你不信任我,你担心我再骗你,这样的感情有什么意义呢?真要纠缠到连最后一丁点爱意都没有吗?那我宁愿现在就分开,至少还能留点念想。”
话音刚落,她想收回手,可突然,她的手被抓住,他睁大双眼,直直看着她。
见他眼底一片清明,她吓了一跳。
“你没醉?”她问道。
何晋深抬手揉着太阳穴:“你怎么来了?”
也不知道方才的话他听进去了多少,江穗月看了不远处那摊主一眼,又看向何晋深:“酒吧车老板给我打电话,说你喝醉了。”
他松开她的手,清了清嗓子:“嗯。”
“他说你喝了一打。”
何晋深手撑着窗,闻言摇了摇头:“不到一打。”
“为什么喝这么多?”她问。
“你说为什么。”他看着她,将问题抛给她。
江穗月抿唇,不想再跟他兜圈子:“因为我?”
他垂眸,半晌,又看向她:“你刚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她脸上神情一下变得有些紧张。
“你为什么辞职?”他又问道。
江穗月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个:“徐医生应该也跟你说了,我病情又加重了,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养养病。”
他“嗯”了声:“还有呢?”
他的眼神太锐利,江穗月避无可避,她咽下唾液,直言道:“我不想你觉得… …我是为了贺闯那10%的股份才跟你在一起。”
“不觉得可惜吗?再坚持一段时间,等荣达一上市,你基本上也算实现小范围财务自由了。”
“不可惜。”她笑笑:“一开始,我以为我把这件事撇清,你就能心无芥蒂跟我重新在一起,可我现在才发现,没那么简单。”
“你刚刚说,担心以后我们会互相猜忌。”他又道。
“换做是我,我也没办法再重新信任我。”她自嘲道。
“你知道这条路一直开下去,终点是哪里吗?”他问。
她摇头。
“根本没有终点,这条路环着海,一直开,还会开到我们现在这个位置来。”他顿了顿,又道:“ 8年前,我以为我们已经结束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兜兜转转,我还是回到你身边。”
不知道是热,还是紧张,江穗月出了一身的汗,听到他的话,她连呼吸都开始困难。
“你想说什么?”
“我们的感情轨迹,就像这条路,我想,无论我怎么走,还是会回到这个地方。”他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江穗月鼻尖一酸,眼眶发红:“可是我怕… … ”
“怕什么?”
“你不是觉得我很坏吗?”她问:“你就不怕我再算计你?”
“你都放弃财务自由了… … ”他突然笑出声:“看来我在你心里,确实很值钱。”
眼泪止不住地掉,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放弃了形象,她身子扑向他,将他一把抱住。
“你到底喝醉没有?”她哽咽问道:“你是不是在说醉话?”
“我就喝了两瓶。”他笑道。
江穗月从他怀里直起身:“那老板说你喝了一打… … ”
他点头,又装傻:“他记错了吧。”
“何晋深。”江穗月突然咧开嘴笑:“你也会算计我了。”
他重新搂住她,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哑声道:“我以为你真要跟那个小男生跑了。”他抬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
“我一看到他,就想起以前的你。”她直言不讳。
“没心没肺。”他不满道。
“谁也代替不了你。”江穗月望进他眼睛:“真的,何晋深,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遇到一个跟你一样好的男人。”
“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再遇到一个比你更能折腾的女人。”他道。
“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啊?”她娇声问道。
“这个问题18岁的时候问还合理,现在怎么还问?”他失笑。
“因为我觉得不可思议… … ”她痴痴地看着他:“真的不是做梦吗?”
“你经常梦到我?”
她点头:“经常,尤其刚分手那会,我老梦到你回来找我,还梦到我们一家三口… … ”
她没再说下去,何晋深搂紧了她:“孩子还会再有的。”
“你想的是不是太远了?”她笑道。
“除了我,你还想过跟别人结婚?”
“那倒没有。”她坦白:“我原本已经做好这辈子不婚不育的准备。”
“那现在呢?”
她闻言,仰起头看他:“你这是在求婚?”
这让他怎么回答,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
江穗月枕着他的心脏,发现他的心跳快了许多,她笑道:“你说,我们的磨合期怎么那么长呢… … ”
何晋深亲了亲她的发顶:“大概是考验吧。”
“你考验我?还是我考验你?”
“互相考验。”
“你那8年… …真的没交过一个女朋友?”她对这个问题实在好奇。
“没有。”他道,又问:“你应该交过不少?”
江穗月心虚,回答他的,是她的唇。
她从副驾驶起身,腿张开,坐在他的身上,头低下,堵住他的唇,手勾上他的脖子。
车厢里,气温逐渐攀升,两人吻得难舍难分。
“去后面?”情乱情迷之际,她问道。
“没套。”他哑声道。
她在他唇上舔了一口:“那算了。”
5分钟后,一个40来岁的男人敲了敲他们的车窗:“您叫的代驾?”
何晋深下了车,又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拉着她下车,两人并排坐在车后座。
江穗月玩着他的手指,眼睛瞄到某一处,她低头笑。
“一会有你笑的。”他抽回手,搂过她的腰,手紧紧掐住她腰侧的痒肉。
回到她住的酒店,客房门口,江穗月想起这场景今天下午才发生过,没想到短短十几个小时,两人的心境已经转变。身份也已经改变。
“我的背还痛着呢。”她在他耳边嘟囔:“那儿也痛。”
何晋深拿过她的卡,门一开,他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起,灯也没开,江穗月圈住他的腰,张嘴含住他压上来的唇。
这回终于不是在门后,他把她扔在床上,俯身按住她。
她无处可逃,娇笑着迎接他发泄式的欲望。
第52章
江穗月是在他怀里醒来的,盯着他的睡颜好一阵,她情不自禁地勾唇,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掀开被子起身。
何晋深是被手机振动的声音吵醒的,他睁开眼,手还没摸到手机,见她居高临下,正笑吟吟盯着他看。
“早。”他哑声道。
江穗月把他的衣服扔给他:“你手机响很久了。”
他拿过一看,是母亲的电话。
何晋深起身,套上裤子,按下接听键。“你昨晚怎么没回家?”那头,母亲质问道。
他走去浴室,经过她身旁时,啄了一下她脸颊。
江穗月喝着咖啡,见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望着窗外,长长舒了口气,心情颇好。
“空腹别喝咖啡,下去吃早餐。”他洗漱出来,见她手上捧着咖啡,笑道。
“你妈没催你回家?”她调侃道。
“又不是十七八岁,还不准夜不归宿了?”
“你怎么跟她解释的?”
“还能怎么解释?实话实说。”他端详着她的脸,发现今天的她气色好了许多:“你化妆了?”
江穗月摇头:“没有,怎么了?”
他笑笑:“没。”
“是不是都快忘记我素颜什么样儿了?”她走近他,圈住他的腰,看着他道:“今天早上醒来睁开眼就看到你,我还有点儿不习惯。”
何晋深盯着她红润的唇,拇指摩挲着唇纹:“很快你就会习惯。”
“我很喜欢这里。”江穗月叹道:“如果可以,真想待这儿不走。”顿了顿,她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没那么快。”他道:“保守估计也得一个月。”
“那正好。”她笑。
“一直住酒店也不是办法。”
“那住哪儿?”
“我看很多小区在派传单,有些临海小别墅看上去挺好的,有没有兴趣?”他问。
江穗月眼睛一亮。
两人一拍即合,吃完早餐,他带她去看房。
“你知道吗?我一直想住独栋,但是以东亭市的房价,我可能打一辈子工也买不到一套。”
“我刚回国那会,看到那些房子的报价,吓了一跳。”他道:“国内发展太快了。”
“我还记得刚拿到户口那会,贺闯跟我说一定要抓紧时间上车,房市一天一个价。”贺闯的话没错,如今她那套房子已经涨了40% 。
“贺闯像是你的人生导师。”他语气不明。
江穗月笑笑:“确实,如果没有他,我现在可能还死守着深信通当一颗螺丝钉。”
“压垮年轻人最后一根稻草往往就是高额房贷。”何晋深显然不太认同他们的做法。
“你有退路,我没有。”江穗月侧过头看窗外:“我那时就想着一定要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从来没想过会有断供那一天。”
她辞职的时候,方绮敏问过她,房贷怎么办?
江穗月当时说的是:“从荣达赎回来的期权能顶一段时间,积蓄也还剩一点,实在顶不住了,就卖了吧。”
“你那么难才能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不到万不得已可千万不要卖房。”
她当时也是脑子发热,才说出那样的话,她怎么可能卖房?
手突然被握住,何晋深对她笑笑:“以后你也有退路了。”
她闻言,怔怔地看着他,心里想的是谁都靠不住,还是靠自己最实在,然而这话此时说出口太煞风景,她选择回以一笑:“嗯。”
“只要你喜欢,你可以一直待在这里。”他继续道:“我不是想干涉你的生活,只是想你能怎么开心怎么来,不用顾虑其它。”
“我待在这里,那你呢?”她脱口而出。
“总有办法。”
她直直盯着他的脸,想起多年前那个疯狂的玩笑:“你该不会真想到三亚开民宿?”她问。
“那倒没有。”何晋深笑出了声:“咱俩没这方面的经验,不太靠谱。”
他又道:“反正你不用考虑其它,随心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