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琢光忍不住笑了笑,在她满脸的紧张神情之中,点了点头:“是真的。”
可柔止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消失了。
她忽地站住了步子,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望着文琢光的神情,可以称得上是严肃。
“阿徵”,她责怪说,“你这样不对。且不说你有没有正经地问过我,就算你问了,那我还没同意呢。”
文琢光:“……”
这倒也是他疏忽了。
实际上,今日燕王来同他再一次说太子妃人选的时候,乃是劝他不必顾虑太多,只说这天底下绝对没有第二个如他这般的冤大头能够待华家那个小姑娘如珠似宝般的好,又说华柔止性子同昔年的孝懿皇后的确是像,可文琢光永远也不会成为文清客。
文琢光在他走后不久,便去寻了皇帝,说了赐婚之事。
其实也只是赐婚,圣旨都没有下,算不得没有经过她的同意。
可是……
文琢光:“所以,你是预备不同意的?”
第57章 先学一学怎么亲罢
东宫。
侍女方才给屋内香炉添过熏香,因而室内香烟袅袅,俱是暖意。柔止坐在桌边,抬起眼皮子去看,见到文琢光坐在对面,他用膳极快,却半点声响也无,见着她抬眼来打量,他便也望回去,问:“怎么了?”
柔止说:“你屋子里以前不用这香。”
托余燕雪的福,她如今也算对香道小有所成,能够说得出不少香名。太子殿内如今点的这香,并非他平日所用的松柏香气,反倒是清香悠远,有些夏日初荷的味道。
文琢光抬起筷子,把碗里刚剥好的虾都拨给她,只是说:“先前许修明带着余家三姑娘来过一回,她说了一句,我先前用的那味香药性寒凉,对女子不好。”
也就是说,自然是为她特地换的香。
柔止脸上隐隐发红,只是觉得昔日那般喜欢来的东宫,如今有些叫她坐立难安了起来。
她小声说:“为什么许世子会带燕雪过来呀?”
“余三姑娘是他的未婚妻,”文琢光则说,“……许修明此人,张扬恣意,他喜欢余三的事情,知情之人并不在少数,如今好不容易叫他得偿所愿了,他自然见天地带着人到处乱跑炫耀。”
柔止失笑:“那燕雪也由着他么?”
“他借口极多,”文琢光说,“一下子哄她说是去给赵姨娘寻位隐世不出的医者,一下子又说哪家铺子进了上好的香材,总归是有办法的。”
柔止听着,便感慨:“……那、那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燕雪的?”
她其实有这个疑问很久了。拿这个问题去问余燕雪,她却总是一脸茫然,表示自己也并不知晓。
文琢光却比她知道得清楚一些:“两个人私底下有过好几次往来,许修明自幼被人捧着,想来是觉得如余三姑娘这般的性子十分新鲜,后来又见她实在可怜,便生了怜爱之意了。”
柔止怔怔地听着,只是觉得感情这种东西果然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就好像她也说不出来,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喜欢文琢光。
外头天色渐渐晚了,柔止不能在宫里留得太久,用完了饭,就要回家去。文琢光沉默地送她到了宫门口,看见她拢的那件披风,上头坠下来两个兔子耳朵,虽然她行得端庄娴雅,可兔子耳朵却还是一蹦一蹦的。
他不由笑了,喊她:“柔止。”
她回过头去,满脸疑惑:“怎么了?”
文琢光上前去,弯身,替她整理了一下身后的兔子耳朵。他指腹上还带着殿内的熏香气息,人又比她高大太多,只是一个倾身的动作,就叫她整个人都似乎被铺天盖地般被罩住。
文琢光道:“我知道,赐婚的消息太过突然,有些叫你还没回过神来。”
柔止回过神,怔然的与他相对而立,脸颊不经意便盈满粉色,她低声说:“嗯,是……是有些突然,你先前还叫我好好想想,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呢,谈婚论嫁对我来说,到底是有些遥远。”
文琢光听着她的话语,眼中渐渐便染上笑意。他道:“朝中如今局势动荡不安,皇上几次三番对文家出手,孙家近年也好似不再如当年一般受宠幸……反倒是在我这里,他似乎还温和一些。”
柔止静静地听着。
夜风之中,传来夏日的清荷香气,拂过她的发梢与面颊,一如他温暖的手指。
“上次之后,孙贵妃便得到了我不欲娶妻的消息,旋即又送了大批的画像来东宫,”文琢光说,“此外,皇上也给我挑了几家女子,我本来还想拖一拖的,可是你我平日相处,早就落入了有心人眼中,我是男子倒也没什么……于你的名声却是有碍。”
说来也奇怪,自从孝懿皇后去世之后,他身边几乎便没有可以倚仗之人。可他一样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从昔日孤立无援四面楚歌的境地,变成如今大权在握的太子。他遇事很少慌乱或者恐惧,唯独在华柔止这里,他难得起一些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