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有些庆幸杜夔的讲究了。
“我禀明主阁是为让主阁知晓金岭镇变故,阵法是为助其他人逃脱的,妖物最后一击确为我所杀,但并非我一人所伤,主阁既然能看出最后一击是我所为,何故看不出散落在地的妖丹,妖丹尚存,妖物便有一丝生机,自然不能出现纰漏,以及...”岑昭声音沉稳没有一丝颤抖,“洛水秦门下弟子入魔之事只字不提,反而倒是过来强加罪行于我,这便是主阁代表四大宗门司定监的态度?”
老头“你你你”了半天,突然想起什么,“那这个你又作何解释?!”
岑昭一看,他手里的赫然是她给那几个弟子逃命回主阁寻左执事的令牌,对方看到她的神情显然很满意,语气中也多了几分得意。
“为何外宗弟子在竹林处捡到你的令牌?上面尚存妖气!还不认罪!司定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岑昭一股火直顶脑门,习惯性摸了一下后腰,空荡荡的,这才想起来所有身上带的武器都悉数被收走了。
“行了,老四。”另一个声音响起,听着明显比被称为老四的人年轻,司定监并不以年岁排名。
黑暗中走出一位中年男子,光是站在那里便不言自威。
岑昭在看到来人后,那股火被压了下去,她对中年男子恭敬行礼,“师叔。”
男人点头示意。“你师父闭关,今日不便到场,若是这之中有什么误会,你大可直言,我在这里,若有难言之隐,你也可尽数与我说。”
岑昭那颗麻木许久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温度,这是她师叔,当初整个师门除了早已陨落的云师兄,就是他惯会纵着她。
他也没少跟自己师父吵吵,诸如岑昭才五岁,她师父便让她挥剑千下,完不成不能吃饭,给他心疼的,背地里跟师父吵架,说小昭儿这么小哪里能受这个苦,这压根是揠苗助长!
虽是如此,但喝多了的时候也摸着她的头,安慰道,师父都是为了她好,若是这身边之人都走了,她没个可可依靠之人,为了活下去不依附他人,只能自己变得更强。
年岁尚小的岑昭眨巴着眼睛看他,然后问:师叔,你们都会走吗?
师叔哽咽,想起自己战死的同胞们,说:这是我们职责所在。
长大后岑昭才切身体会到,当时他话中的无奈和悲凉。
思绪密密麻麻,十多年过去了,她师叔还是这样,即便她远离主阁,不再与曾经的人有来往,她师叔依旧如此。
“此令牌是当时我交予同行弟子,让他代我拿着去寻左执事求增援之用,茯苓入魔,先前与我们同对敌,之后心魔上身失去理智对我等出手,背腹受敌,只能寻求支援,至于为何在外宗,又为何附上妖气,主阁应当彻查宗门。”岑昭抬头,看向瞪大双眼的四长老,“若我真想勾结妖族,不必让主阁知道,更不会放人回来。”
四长老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男人打断。
“我们已知晓,至于茯苓入魔一事,主阁会解决,令牌先暂存我这里,三日后主阁查清来源会送回,你此行辛苦了,回去歇息吧。”
她师叔自然懂岑昭什么意思,扣留令牌不仅是为了查清来源,也是为了堵住四长老的嘴,不然就让她这么回去了,这老头定然是不算的。
四长老气的想指三长老,但碍于身份,气的只能狠狠拿拐杖砸地。
岑昭对她师叔行礼离去,中年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
她匆匆回到宗阁,回想那火妖的模样,妖族入魔并不常见,相反人、仙族更易堕魔,可如今屡屡见到妖族堕魔。
从云师兄的死她便对魔族深恶痛绝,联想那火妖不仅有自主意识,还能冲着她来,定然是有幕后的,十年前的那场事故她便觉得有阴谋,可司定监一再坚持是偶然,事情也不了了之。
岑昭这几年在宗阁,不断翻阅卷宗,发觉自从那次事故以后,司定监出任务遇见的堕魔的妖族愈来愈多,中等妖物的堕魔也不算少见,莫非是妖魔联手,针对司定监?
岑昭没那么圣母心,她对司定监这个地方除了为数不多的亲人,已经没有什么感情,她只想查明当年之事,这也是她肯答应来宗阁这个孤寂的地方的原因。
她神色匆匆,回宗阁就换了身干净衣服准备走,完全没看到撑着额看着她的杜夔。
杜夔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托额静坐,显出一股慵懒之气,眼尾一抹红却衬着格外诱人,像蛰伏在黑暗中精致又致命的一把利刃。
“又去?”
话音刚落,岑昭便觉得一股阻力挡住她前进的步伐,反应过来是哪个罪魁祸首后,她颦眉斜看他,“松开。”
谁知杜夔不仅没松手,反倒是将她凭空拽向自己。
岑昭只觉得脚下一轻,下一秒便突向那个高大的男人,精致的脸庞乍然映入眼帘,连对方呼吸的热气都能感受到,这让岑昭大脑当场宕机。
杜夔看着面前本来炸毛的小刺猬,突然蔫了下来,心里有个声音作祟,让他微不可见的弯起唇角。
杜夔属火,但指尖却凉的惊人,轻轻从吹弹可破的脸庞肌肤划过,激起一阵战栗。
“急什么,本座又不是不让汝去。”
双善在后院打理,偌大的殿堂只有两个人,岑昭瞪大双眼看着面前的妖,感觉胸膛砰砰直跳,那冰凉的指尖缓慢划过她的眉骨,鼻尖,最后落在唇珠上。
杜夔看着面前的人类姑娘,虽平日里装一副深沉的模样,身上带着一股不似同龄人的孤寂,让人凭空觉得一股死气,可终归还是个小姑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