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澈喉头一甜,双目赤红地看着盛纾,仍不甘心地重复:“我不信。”
“但这就是实话,太子殿下若不信,我也没法子。”
慕容澈像是被人抽走了浑身的力气。
他手上一松,盛纾总算从他的禁锢中逃了出去。
她离得慕容澈远远的,见他闭眼靠在了柜橱上,面露痛苦之色,不自在地转过了身。
她不能再看慕容澈,她怕自己再度心软。
慕容澈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丝,晦涩地道:“那这段时日的缱绻,也都是假的。”
盛纾背对着他,毫不犹豫地道:“是,都是假的。太子殿下也知道,我曾是南诏遣来的人,但我不想替南诏办事,却又误打误撞被殿下带回了东宫,所以我只能演一场戏,让你放松警惕,才有可能逃出来。但我还是要谢殿下,替我找到了我的爹娘。”
慕容澈自嘲,“所以你从未想过留下,我替你找到父母,不过是正好给你递了个绝佳的时机,是吗?”
“对,殿下所言不错。”
慕容澈惨笑,勉力站直了。盛纾的话,或许有真的,但绝不全都是真的。
他还记得在行宫中时,他和她说起他幼时经历,盛纾哭得肝肠寸断。
那反应绝不是作伪。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些都是假的,她以为他知道了这些,就会放手?
那是妄想。
慕容澈心烦意乱,脑袋混沌不已,他一把拽过盛纾,将她拦腰抱起,疾步走向床榻。
他将盛纾置于榻上,不顾她的挣扎,整个人覆了上去。
“慕容澈,你疯了!”
盛纾眼角含泪,不断推搡着慕容澈,却没能阻止他。
慕容澈钳制住她的双手,长腿压住她不断乱踢的双腿,低头吮去她脸上的泪痕,然后不管不顾地朝那嫣红的嘴唇亲了上去。
他含糊不清地道:“是,我就是疯了,从你假死离开我那时起,我就已经疯了。”
他刚吐了血,嘴里还残留着血腥味。盛纾没多想,在他亲吻过来时,毫不留情地咬了上去。
一股更重的血腥味顿时弥漫在两人之间。
慕容澈一顿,离盛纾稍远了些。
盛纾趁机把手抽了出来,一巴掌甩在了慕容澈脸上。
“太子殿下,清醒些了吗?!”
她那一巴掌丝毫没留余力,慕容澈的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慕容澈难以置信地看着身下的人,却被盛纾推开。
她披头散发地下榻,拿起了方才的匕首,戒备地看着慕容澈。
慕容澈摸了摸被扇的那边脸颊,忽的笑了起来。
他从小就是最尊贵的皇子,后来又是太子,还从没有人对他高声说过话,更别说被扇巴掌了。
也就是盛纾,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对他。
听到他发出的低笑声,盛纾顿时表情怪异地看着他,心道慕容澈莫不是真的疯了?被她扇了巴掌还能笑得出来?
慕容澈抬眸看向盛纾,见她浑身戒备,又苦笑起来。
他其实并没有想要强迫盛纾,就算他方才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也没想过伤害她。
他待她如珍如宝,不会容忍任何人伤到她,他自己也不行。
他方才只是想吻她,告诉她,他离不开她,求她跟他回去。
她如今心里没他也无妨,只要她肯待在他身边,他总能再把她的心暖回来。
但盛纾那一巴掌,也确实把他打醒了。
盛纾这会儿对他正是防备的时候,他不管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的。
慕容澈冷静下来,也下了榻。
盛纾握着那匕首,冷声道:“你别过来。”
慕容澈从善如流地没动了,“纾儿,方才的事,是我不好,但你信我,我没想过伤害你。”
盛纾冷笑,显然是不信他的话。
慕容澈自嘲,他如今在盛纾这里是没有半点信誉可言了。
盛纾现在只希望他快点离开——
“太子殿下问的,我都已经答了,殿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纾儿,”慕容澈轻声道:“我不会伤害你。但是,只要我还活着,必不会放开你。”
言罢,他深深地看了盛纾片刻,而后又从窗户那里翻了出去。
窗户落下的声音传来,屋子里再度恢复了寂静。
盛纾的手一松,那匕首“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也不担心这声响会吵醒外间守夜的碧芜等人——
毕竟慕容澈都能绕开护卫潜入她的屋子了,那碧芜几个想必也已经昏睡过去了。
盛纾紧了紧外裳,怔忡地靠在软榻上,脑子里还回荡着慕容澈临走前那句话。
他说只要他还活着,他便不会放开她。
盛纾哂笑,真是太荒唐了,重活一世,竟然能看到慕容澈占有欲如此强烈的一面。
可这未免也太可笑了些。
作者有话说:
狗太子目前在女鹅这里的信誉值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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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
-完-
第43章 、又见(一更)
◎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盛宅护卫重重,慕容澈还能潜入盛纾的院子,说明那些护卫是防不住他的。
但接下来的几日,他倒是并未再出现。
转眼到了谢蓉和谢徵生辰这日。
盛纾最终也没听程氏的,给谢徵备的仍是那方砚台。
她本就不欲嫁人,便不会在明知谢徵对她存有好感的情况下,做惹他误会的事。
在屋里收拾停当后,盛纾由碧芜陪着,先去程氏院子里寻她。
程氏也刚梳洗完毕,见盛纾来了,便吩咐婢女把早膳呈上来。
程氏之前病了几日,这会儿虽说痊愈了,但脸色仍有些苍白,用了胭脂才算是盖住了。
“娘今日不如在家里歇着吧,那筵席上人多,您应酬起来也累。”
谢蓉和谢徵是龙凤双生,本就是件吉利的事,加之他们又是江宁都指挥使的子嗣,每年生辰,谢从颉都是广邀宾朋,替他们庆生。
今年也不例外。
据说,江宁的显贵们,十户里至少有九户都收到了请帖。
“能有什么要应酬的?那些外命妇的诰命都是和自己丈夫的品阶对应的,这江宁的外命妇中,品阶最高的,也就是你舅母,却也低着我两级呢。”
盛纾没想到程氏也有这般自得的时候,顿时有些忍俊不禁。
不过程氏的话倒是没说错,她是一品诰命夫人,身份比江宁的外命妇们都高,她去赴宴,只有旁人捧着她的。
“倒是你啊,”程氏又语重心长起来,“去了也别只顾着和你表姐说话,你也该多和其他年龄相仿的贵女在一处玩儿才是。”
盛纾到淮安府也有段日子了,可交好的还是只有谢蓉。
程氏很担心,闺女再这么闷下去,会不会哪日看破世俗、去做女冠。
盛纾不愿让程氏替她悬心,遂满口答应下来:“都听娘的。”
盛纾这么听话,程氏觉得总算是放心了,却不知盛纾心里想的是,那些个贵女都是在绫罗堆里娇惯着长大的,她和她们根本说不到一处去。
她和盛蕴珠、谢蓉交好,也是因为她俩都是赤诚之人。
母女俩用过早膳,因谢家就在隔壁,两人在宅子里消磨了会儿,才出门去谢家。
谢家这会儿是宾客盈门。
母女俩此前已经在周氏的游园会上露过面了,大多外命妇和贵女都知道她们的身份,见她们到了,皆过来寒暄。
盛纾不由暗笑,她娘说得还真是没错,根本不用应酬,只需受着旁人的奉承便是。
想搭理的时候应付两句,不想搭理了也可以半句话不说。
知道盛纾和程氏到了,陆氏也迎了出来。
她先是关切地询问了程氏的病,而后领着她们去了宴客之地。
趁其他那些外命妇和贵女殿后的空挡,陆氏凑到程氏身边,和她咬耳朵:“看看那些人,只怕是恨不得即刻就能攀附上你们盛家呢。”
程氏笑了笑,“虽说目的不太纯粹,但也无可厚非。对了表嫂,今日怎的不见那位按察使夫人?”
程氏口中的按察使夫人,便是方氏了。
“你还不知道呢?”陆氏颇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她那儿子不知得了什么怪病,听说身上有些地方都烂了。她一心扑在她宝贝儿子的病上,哪里还有心思外出赴宴?”
程氏闻言,愉悦地道:“这可真是老天有眼。”
落后她们一步的盛纾听到她们的谈话,心中暗道,这可不是老天有眼,是她仗义出手。
……
谢府的女宾席面备在花园里,男宾席面则备在前院的院子里。
陆氏带着一众女眷到花园时,谢蓉已经在有模有样地招待那些先到的客人了。
见盛纾和程氏到了,谢蓉撇下其他人,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姑母、浓浓,你们来啦。”
程氏一向喜欢谢蓉,与她道贺后,使人捧出一方形盒子递给了她,里头是整套的宝石头面。
那套头面流光溢彩、每颗宝石皆浑圆剔透,一看就价值不菲。
谢蓉满脸惊喜,“多谢姑母如此厚爱。”
程氏笑眯眯的,与谢蓉道:“咱们蓉姐儿这样好的孩子,我自是要多疼几分的。这套头面明艳热烈,与你也正配。”
谢蓉美滋滋地收下了。
陆氏见状,颇有些过意不去,“这礼也太贵重了。”
程氏:“无妨,表嫂不必放在心上。”
几人说完话,盛纾也送上了那对玉镯,“略备薄礼,恭贺表姐芳辰。”
那对羊脂玉镯子论贵重自然是比不上程氏那套头面,但也非凡品。
谢蓉当即就套在了自己手腕上,然后抬手晃了晃,“好看吗?”
盛纾赞道:“表姐本就肤白,与这玉镯正相得益彰。”
程氏在一旁接话道:“仲平呢?我们也给他备了生辰礼呢。”
陆氏道:“他在前院呢。”
程氏想了想,道:“那这礼就先给表嫂,劳表嫂转交了。”
言罢,程氏把他备的一幅古画和盛纾那方砚台拿了出来。
陆氏本欲去接,却在看到盛纾时变了想法,她拉过了盛纾的手,笑着道:“浓浓和我一块儿去吧,让你表兄也道回谢。”
盛纾可不大乐意去,“舅母,那边都是男客,我去是不是不太方便?”
“这有什么?”陆氏可不管,径直拉了盛纾就走,“我把你表兄叫出来就行了。”
陆氏说着,不着痕迹地对程氏使了个眼色。
程氏也明白了陆氏的用意,帮着推了盛纾一把,“浓浓跟你舅母一道去吧。”
盛纾无奈,只得带着碧芜,和陆氏一道去了前院。
前院皆是男客,陆氏带着盛纾去了旁边一处空置的院落,命人去前院唤谢徵过来。
“好孩子,”陆氏拉着盛纾坐下,笑着看她:“你表兄不爱舞刀弄枪,只在读书上有些心得,你如此有心送他这方砚台,他肯定是欢喜的。”
盛纾假作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嘴里却道:“其实我也没费什么心思,实在是想不出送表兄什么,索性挑了砚台,想着只要不出差错就好。”
陆氏闻言神色一僵,倒是不知道该怎么接盛纾这话。
她是真喜欢盛纾,且她看得出她那儿子对盛纾也是有几分心思的,两人家世年纪又相仿,这可不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
因此,她故意带着盛纾过来,也是为了让两人多处处,若盛纾对谢徵也上了心,那她就挑个吉日去盛家提亲。
可听盛纾方才那话,显然对谢徵并无男女之情。亦或是,这孩子还没开窍。
陆氏敛下心神,又与盛纾说笑了两句,便没再开口。
谢徵很快就过来了。
方才传话的婢女只说夫人在此处等他,他以为只有陆氏一人,谁知过来后发现盛纾也在,顿时喜形于色。
“母亲,”谢徵恭敬地与陆氏行礼,而后看向盛纾,眼底泛着柔意,“表妹也在。”
盛纾起身还礼,“表兄。”
陆氏先看了看谢徵,见他的眼神和神色都有不容错辨的欢喜,而反观盛纾,则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并无半分波澜。
陆氏叹气,看来盛家这孩子,对她儿子确无半点绮思。
谢徵却仍温和地看着盛纾,问她:“表妹怎么来这边了?”
盛纾大方地指了指她和程氏备的礼,道:“我和我娘给表兄表姐备了生辰礼,表姐那份已经给了,这些是给表兄的,舅母让我一同过来,交给表兄。”
谢徵没想到盛纾还单独给他备了礼,虽说谢蓉也有,但也足以让他欢喜了。
谢徵:“多谢表妹,也请表妹替我谢过姑母。”
盛纾浅笑:“表兄太客气了。”
谢徵并不在意她略带疏离的态度,问明她送的是砚台后,拿出来赏玩了一番,而后唤来自己的小厮送去了书房。
这就是每日都要用的意思了。
眼见谢徵还想再与盛纾闲话,深知过犹不及这道理的陆氏适时地站了起来,对谢徵道:“今日你是寿星,前院的客人还需你招待,就别在这里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