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表姐挑了一对镯子,给表兄挑了一方砚台。”
她们母女二人到淮安府后,多受谢家人照拂,盛纾也不吝啬,挑的镯子和砚台都不是凡品。
程氏却还是不满意,“镯子也就罢了,送你表姐也合适。但只给你表兄挑了砚台,会不会太敷衍了?”
“怎么会敷衍?”
盛纾不解,那方砚台可花了她近百两银钱呢,哪里敷衍了?
程氏循循善诱,道:“那砚台随处都能买到,哪能显出心意?”
盛纾无奈叹气,“娘,您怎么还念着这事儿?”
说什么显心意的,还不是为了把她和谢徵凑一起?
程氏张了张嘴,还欲再说,却被盛纾抢了话头,“娘,时辰不早了,您早些歇息,我也回房了。”
言罢,盛纾唤来婢女服侍程氏,逃也似的离开了程氏房里。
程氏无奈摇头,“这孩子。”
……
从程氏院里离开后,盛纾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盛纾爱洁,哪怕是寒冬腊月也要每日沐浴。回房后,她便吩咐婢女备水,舒坦地泡了会儿。
等一切停当后,已是亥时。
“姑娘,可要熄灯?”
碧芜带着另外两个婢女替盛纾铺好床后,问道。
盛纾掩唇打了个呵欠,踩着软底绣鞋往床榻走去,“熄了吧。”
碧芜福了福:“是。”
待盛纾睡下后,碧芜熄了灯,而后并另两个婢女一道去了外间。
屋子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和静寂之中。
盛纾躺在床榻上,却没有丝毫的睡意。她睁眼望着帐顶,脑子里一片混乱。
不知过了多久,她总算是有了些睡意。但将将入眠,她就听到窗边传来了异样的响动。
盛纾一个激灵,警觉地坐了起来,而后披上外裳下了榻,蹑手蹑脚地隐在了柜橱后。
片刻后,窗户开了,随后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一个黑影立于屋内。
盛纾捏着暗器,趁那人不备,极快地扔出了暗器,却被那人躲了过去。
她正要掷出另一枚,那人却已朝她走了过来,在她出声之前辖制了她。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盛纾脑子一片浆糊,只听得那人道:“是我。”
盛纾浑身一僵,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快凝结了。
这声音前不久才在她耳边说过动人的情话,她又怎会陌生?
这正是慕容澈的声音。
盛纾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有些分不清现在到底是梦境还是慕容澈真的来了。
“纾儿。”
慕容澈温热的气息打在盛纾耳畔,叫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借着外头微弱的月光,盛纾总算偏头看清了眼前这人。
他是慕容澈,却不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太子。
眼前的慕容澈,不仅风尘仆仆、满脸倦容,眼神还有些……
有些落寞。
“纾儿很意外?”
见她惊惧不已,慕容澈抚过她的脸颊,低声呢喃,状若亲密,好似两人还是东宫的太子和侧妃。
但他越是亲昵,盛纾越觉得心底发寒。
她稳了稳心神,仰头直视他,“太子殿下是何时知道的?”
“知道什么?”慕容澈贪婪地嗅着盛纾身上熟悉的香味,心不在焉地问她:“知道你没死还是知道你在淮安府?若纾儿问的是前者,那是第二日就知道了。若是后者,那确实是费了几日功夫。”
盛纾听后,不觉自嘲。
原来慕容澈那么快就知道了,就是耍着她还有她爹玩儿呢。
“待在我身边不好吗,嗯?为什么要离开?”
慕容澈意味不明的语气让盛纾心生不适,她趁慕容澈不备,一把将他推开,离他远了些。
“太子殿下不还是找来了吗?”
这宅子四周有好些侍卫,慕容澈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屋,这是盛纾没有想到的。
反正已经被慕容澈找到了,盛纾也懒得再和他虚以委蛇,只冷笑着道:“你还派了人看着我,是也不是?”
慕容澈轻笑,“是,我就知道纾儿冰雪聪慧,很快就会察觉的。”
“你此番出京,我爹派了人送信的吧?你截下了信?”
慕容澈也不否认,“是。”
盛纾冷哼,“太子殿下算无遗策,不会想不到就算我爹的信没送到,也总会有人把消息送过来。你故意让我察觉你派了人盯着我,又截了我爹的信,是算准了,就算我从其他人那里得知了你来的消息,也会明白哪怕我离开这里,也逃不过你的掌控,是吗?”
慕容澈的脸色变了变。
这些确实都在他的谋算之内。
他是故意让盛纾发现他派了人盯着她,他也知道在他到之前,盛纾很可能会听闻消息。
但这些都无妨。
他截下盛黎旸的人和信,是为了事后给盛黎旸警告。
而放任盛纾知道这消息,就是知道她不会走。
如果他真的不想让盛纾提前知道他要来的消息,那他怎会让京中都知道他要离京?
他做这些,就是为了让盛纾明白,她永远也逃不开他身边。
“纾儿,我……”
“太子殿下,”盛纾打断他的话,“你如此大费周章地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中,到底想做什么?”
慕容澈抿唇,上前拽着她的手腕,“跟我回去。”
“不可能。太子殿下,过去的东宫侧妃已经亡于那场大火了,现在活着的,不是你的盛侧妃。”
慕容澈双眸通红,心痛欲裂。
看着心性如此坚定的盛纾,慕容澈真是又爱又恨,他脱口而出:“你是我的侧妃,你可知盛家人帮你逃离,是什么罪过?”
盛纾一怔,继而讥讽地看着慕容澈,“太子殿下是在威胁我?”
作者有话说:
女鹅:你威胁我?
狗子滑跪: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敢。感谢在2022-03-04 20:18:00~2022-03-05 19:3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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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他的太子妃,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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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
-完-
第42章 、挨打
◎她甩了慕容澈一巴掌◎
盛纾说完,遂用力挣开慕容澈的桎梏,转身取下木架上放着的匕首。
寒光一闪,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已被盛纾拔了出来。
利刃出鞘。
慕容澈心尖儿一颤,神色慌乱地走过去,“纾儿,你想做什么?快把匕首放下。”
盛纾不仅没放,反而握得更紧了些,“太子殿下不是要拿盛家人威胁我吗?如果我这个把柄消失了,殿下也威胁不了他们了。”
慕容澈急得满头是汗,心跳也快了几分,他颤着声音道:“纾儿,我没有要拿盛家人威胁你的意思。如果我真的要动盛家人,又岂会等到现在?”
盛纾自是知道他眼下没有要动盛家人的意思,她也没真想伤害自己,她此举是为了想知道慕容澈大费周折的,到底是什么目的。
盛纾眼神闪了闪,心道,难道他还是不肯放过她,想利用她帮着对付南诏?
她默了一瞬,而后开口道:“我假死离开,和盛家人没有关系。”
慕容澈眼不错地盯着她,生怕一个不察,盛纾就会血溅当场。
他道:“只要你好好活着,他们就会没事。”
只要盛家人没事,盛纾便可放心,她问:“太子殿下究竟想要什么?”
“我说了,你跟我回去。”
“为什么?”
慕容澈不假思索地道:“自然是因为我心悦你。”
此言一出、万籁俱静。
盛纾只听得自己那如擂鼓般的心跳,在这寂静空荡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慕容澈对她说过很多甜言蜜语,但从未说过他心悦于她。
盛纾眼角染上些涩意,见慕容澈神色不似作伪,有那么几息,她信了他这话。
但当那冰凉的刀身贴在她的脸颊上时,顿时又让她清醒过来。
心悦她?
这可真是她两辈子从慕容澈嘴里听过的最好笑的话。
他这种天生薄情、工于心计的人,也会心悦谁?
她已不是前世那个一心扑在他身上的盛纾,不会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一旁的慕容澈见她有些失神,眼疾手快夺下了她手中的匕首,而后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
他轻抚着盛纾的脊背,温柔无比:“纾儿,我心悦你,到淮安府来也是为了你。我知你是担心南诏,但是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
盛纾心神不定地被他抱着,听到他前半截话时,略有触动,等慕容澈的话说完,她的眼神却是一暗。
她双手攥紧了自己的衣角,淡淡地道:“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是,我都知道,”慕容澈稍微松开了她些,借着月光看着那张自己日思夜想的脸,不无晦涩地道:“可你也骗了我,你从来不曾失忆对不对?甚至还背着我服了避子的药。”
盛纾没想到他连这两件事都发现了。
假装失忆的事倒好说,慕容澈只需仔细想想,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但那避子的药,她放得那般隐蔽,他是怎么发现的?
“怎么不说话,嗯?”
慕容澈抬起盛纾的下巴,眼神暗了暗,就要倾身亲上去。
她这么不乖,骗他、服药、离开,他舍不得罚她,但总得讨些好处吧?
盛纾看着压下来的人,微微撇过头,躲开了。
慕容澈脸色一变,被盛纾的态度弄得既心痛又躁郁。
“太子殿下,我说过了,东宫侧妃盛氏已经死了,我现在是定南侯的嫡女盛蕴浓,和殿下没有半点关系,还请殿下不要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慕容澈呢喃了一遍,迟疑地问她:“你我心知肚明,你们就是同一人。纾儿,你为何要这般?”
盛纾心道,为何?上一世被你蒙骗了那么久,这辈子还能不离得远远的?
但两世为人的事,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当然也包括慕容澈。
她想了想,尽量冷淡地道:“太子殿下既然知道我失忆一开始就是装的,甚至偷偷服了避子的药,难道猜不到我要离开的缘故?”
慕容澈眼神黯淡,艰难开口:“什么缘故?”
盛纾心虚,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撇过头道:“能是什么缘故?自是因为我对你全无感情,不愿意待在你身边。”
慕容澈只觉得盛纾这话,像是变作了千万把匕首,全插、进了他的心口。
可他不信。
盛纾前世满心满眼都是他,就算如今她重活了一世,那她也还是她,怎会突然就变了心意?
他颤着手,掰过盛纾瘦削的肩膀,与她对视,“纾儿,你别躲,你看着我,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盛纾被他强硬地捏着下巴,不得不和他对视。
周围虽然只有微弱的月光,但盛纾仍觉得从慕容澈眼里看到了化不去的震惊和悲伤,她的心莫名地抽痛了起来。
她不觉想起了重生以来和慕容澈相处的桩桩件件,想起了慕容澈曾对她说过的他在药王谷那几年。
她坚硬的心稍软了些。
“说不出口?那方才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见盛纾迟疑了,慕容澈顿时欣喜若狂起来,带着万分期许地问她。
盛纾闻言,仅存的心软也消散殆尽了。
骗他?对,她就是在骗他。可他上辈子也骗了她的心去,她礼尚往来又怎么了?
她若是一时心软,信了慕容澈的话,跟他回去继续做她的侧妃,那她前世受过的蒙骗谁来偿还?
她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
盛纾盯着慕容澈,神情更冷淡了些。她虽不信慕容澈方才说的心悦她是真的,但这会儿却万分盼着这是真的。
只有这样,才能让慕容澈尝尝爱而不得、一颗真心被人践踏的滋味。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从来不是个大度的,睚眦必报才是她的本性。
思及此,盛纾的心性比方才更加坚定,她毫不露怯地看着慕容澈,口齿清楚地道:“我方才是说,我对你全无感情,不愿意待在你身边。如何,太子殿下这次可听清楚了?”
她每说一字,慕容澈的心就像是被剜去了一块。
来之前,他想过盛纾非得离开他的理由,无非就是因为南诏。
毕竟那玉竹等人还在京中,她只要一天还是东宫侧妃,就极有可能遇上。
她不想再被南诏挟制,所以要离开。
但他没想到,他听到的竟然是这样的缘故。但更让慕容澈难以接受的是,这个缘故,于他而言,好像也并不是完全在意料之外。
慕容澈心底最隐秘的角落被盛纾掘开——
这个缘故他其实也想过的,但他潜意识里不愿意信,所以把它埋进了心底。
可现在盛纾却毫不犹豫地说出了此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