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在惊叹韩毅钦的军事才能,一路走来,算是发现韩毅钦的地理学的有多好了!
几乎处处了如指掌,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简直就是个活导航!
可她也不想给他添麻烦,搞特殊化。她完全理解韩毅钦的谨慎,毕竟庞涓就是死于一根火把之下。
“离队好么?”
韩毅钦道:“没事,吴寒领着。我们去半山上反而看得清楚。”
姜凝纳闷。心想,你确定?这乌漆嘛黑的,能看清楚什么?
你确定不是夜视眼?
再一个,就不关心关心下属将领心中是何想法?吴寒好歹是曾经想纳她的人,大将军领着她去夜宿山寺,也不担心吴寒有其他想法。不过,自从吴寒的心思被大将军一闷棍打下去之后,大将军好似那事就没发生似的,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技能不是一般的强。
微微犹豫后,姜凝还是同意了,“好。”罢了,想来她还没重要到能挑起男人间的嫉恨的地步。吴寒的心思从一开始便没有任其发芽。
大将军与吴寒是感情深厚的战友,出生入死数次;而大将军与她……未曾有那么深厚的信任……
因为是走夜路,韩毅钦顺手牵了姜凝的手。
她知道这牵手不代表什么,大致是天黑了,怕她摔着跌倒。是扶老奶奶过马路性质。
于是,姜凝也不矫情,任由他牵着。
那么,真实的吴寒看着自己曾经想纳的姑娘被大将军牵走,孤男寡女,乌漆嘛黑,夜宿山寺,心中是什么想法呢?
大致就是,苍天,果然,每个花前月下的领导手下必须有个靠谱的属下。
而他,现在力争在做那个靠谱的属下。
吴寒发现大将军对他的信任犹如深海般深不见底。为何?因为大将军领着他曾经想纳的姑娘去花前月下,竟还把大军交给他!
这是多么真挚深厚多么感人肺腑的信任啊!
如此一想,吴寒对大将军的心胸气度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韩毅钦与姜凝两人穿过幽深漆黑的山间,听到了泉水叮咚,一条笔直却简陋的石块堆成的山间小路便在月光下反射着微弱光辉。这些个毫无规则的石块都像是哪次趁着大山雨后泥泞,随意镶嵌进去的。
姜凝心想,难怪这寺庙要倒闭。
给香客们随意搞了这么条山路,哪有人来上香啊。
韩毅钦感受到了姜凝的停滞,随后,夜幕中,姜凝迟疑的问他:“要不然还是在下面睡睡吧?多盖些。”
姜凝却刹那间感受到了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人横抱了起来。姜凝轻声惊呼,忙不迭地勾住他脖子。
竟然横抱着她上山,这是有力气没处使么?
这到底是谁勾引谁?!
韩毅钦感受到一股怨气,垂了眸,便在黑暗中瞧见她气鼓鼓的白脸,月光照射下莹白如玉。她这几日脸上的红肿褪了,伤痕也结痂了,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容颜。
此刻鼓着脸生气更是可爱,韩毅钦便忍不住轻笑出声:总算对他生气了。
笑声轻轻震着姜凝耳膜,姜凝抬眼便是他近在咫尺的凸起的诱人喉结,时而微动,下颚线刚硬又弧度完美。
姜凝的内心:休想再勾引她!
对他来说,抱她本就轻而易举的事,他脚底生风,步伐轻盈。韩毅钦一路平稳的到了山顶。
到了半山,秋夜山里微凉,韩毅钦竟没有将她直接抱入寺里,而是,将她放在寺庙的屋檐下,长廊的凳子上。令人惊奇的是,这寺庙虽废弃了,桂花却开得甚好,缕缕清香,悠然扑鼻。
姜凝尚在疑惑为何不进屋睡觉,韩毅钦从包袱里取出一件玄黑色披风,单膝跪地,双臂绕过她脖颈,轻柔的给她系上。
姜凝:“……”。
她确定,她没有弱到连手都抬不起,系个披风还要大将军帮忙系!
是因为她吃了苦头,所以,他觉得愧欠想要补偿?
韩毅钦夜间视力极好,系披风时,又凑得那么近,所以,她的满脸震惊,他瞧得一清二楚。
可他佯装什么也没发生,像是一切极其自然的,说:“还早。你看看远处是什么?”
她这时才顺着他的目光朝远处望去,原来,他们在寺庙有处能望见成片的湖。视野挺开阔,群山峭壁环绕了一整片湖泊,平静清澈。
这......这山寺还是个湖景房?
天上是,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月华流淌,银河横跨。浩瀚星辰,古往今来皆令人神往。
而这一切皆在湖中倒映,湖面如镜,澄澈无烟,明月华光倒映在湖面上,浮光耀金,静影沉璧。
再配上这鼻尖传来的桂花香,自然奇景把她这个现代人震撼了。
可是,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陛下的刀都悬到他头上了,姜国的军队恐怕也入了翼州,他竟还有心情陪她赏月观湖踏香?
嗯。
这或许也是一种非常好的解压方式。
如此一想,他这几日的反常举动也便有了解释。
诸如,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相较诗人奔赴沙场前还醉酒,大将军这个赏月着实已经含蓄谦让了。
那既然他要赏月,她便陪他赏赏吧。
不过,此情此景,花前月下,这分寸感不好把握,于是,她只是赞叹了一声,“很美。”便又沉默的看景。
作者有话要说:
大将军快要踢铁板了......
第55章
不知过了多久,韩毅钦忽地站起了身,两步走到她面前,弯了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大将军?”她猝不及防,惊呼了一声。
“去里面。不透风。”
“我可以自己走的。”
两人方才在山寺长廊中,毫无遮挡,可以直接欣赏美景。
沿着长廊再走几步便可以去寺内。
她还没有弱到几步都走不了。上山时,是因为山路险峻,现在在平地了,不用再这样抱来抱去的。
“我的披风很长。走路不便。”他略作解释。
韩毅钦抱着她用脚踢开了门。
月光顺着敞开的门倾泻进去,却显得暗处更暗。
韩毅钦将她抱至榻边,姜凝看清那张床榻是个石榻,若是不垫东西,石头的冷硬,她的身体大致吃不消。
就将就一下,用披风裹着,坐在披风上,靠着墙睡吧。
韩毅钦的想法应该也是一致的,他抱着姜凝,将姜凝放到石榻上。
自己竟也跟着坐在那张虎皮上,背靠着墙,将姜凝搂进自己怀里,把她的脑袋按进自己胸膛。
“床榻没有垫子也没有被褥,你会着凉。我抱着你。你若累了,就睡。可好?”
姜凝整个人被他紧紧的圈在怀中,一下子,便更温暖了。其实她本就不冷,可若是真睡着了,便不得而知了。尤其在山间。反正,若是逞强,最后着凉了还是会拖累他。
“好。”她一动不动的靠在他怀里,她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姜凝听了一会儿也便适应了,那心跳声倒成了催眠曲,姜凝呼吸渐渐平稳,阖上了眼,入了睡。
韩毅钦抱着她,时不时地捏捏她露在外面的手,确认她没有受凉。
韩毅钦从方才赏月开始一直在边上静静的观察她。
如今,他真的是找不到什么一击制胜的时机,但凡她稍有松弛,他便想表达自己的心意。毕竟,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有明日。若是那些情义至死她都不知,那多可惜。
可她,把握着无懈可击的距离,令他丝毫找不到契机。
但也还算好,大致是上山也是他抱的,并没有强烈抗拒他抱她。
他小心翼翼地将帽兜给她兜上。
他在月光中垂目,那张露出来的脸蛋精致诱人。三庭五眼,轮廓比例极其标致。五官分开来看更是精巧如天工之作,纤长睫毛在月光下投下了扇形的阴影,这双眼,若是睁开时亮的好似能把整个世界照亮。鼻子既挺翘又秀气,唇珠微凸唇红齿白。
这张脸超过他曾经能想象的漂亮的极致,见着她时,才晓得一个女子竟然可以美成这样。
他到底还是没忍住,趁她熟睡,低头,轻轻在她发心落下一吻。
渐渐的,他连日奔波也有些困了。
夜间,姜凝睡的迷糊,又做了个噩梦,梦见他又变得翻脸不认人,他身体也硬邦邦的,她在他怀里睡不安稳地蠕动着。
韩毅钦一惊,急忙制止她,抓住她绵软的小手,哑声道:“别动!一会儿就好了!”
她坐起来,急忙从他身上下来,站到地上。
许是受梦境的影响,她垂着脑袋紧张,藏在袖子里的指尖微曲。
这大概是纵观这两世,她对他做的最破格的行为!
她只得呐呐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睡迷糊了。”
没有想趁机勾.引他。
韩毅钦只觉心里一刺,方才被她蹭出来的火瞬间消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翻江倒海的酸疼涌入胸腔,韩毅钦忍不住抓住姑娘的手腕,用力一拉,将她拉回怀里,揉进胸膛,紧紧抱着。
“你责罚我吧……别怕我......我再也不会那样......”
韩毅钦收了收手臂,抱得更紧,他知道他那一句话伤了她心,对一个姑娘家这样冷嘲热讽,谁都受不了。可笑的是,他从未这样语出恶言对一个姑娘,最恶的言语都给了她。
从前,也不是没有姑娘勾.引他,比她露骨的多的是,可他从不多言。
反而是她那种闹着玩的程度,却被他谩骂嘲讽。
是因为从未有过的在意,所以,当自己以为她别有目的时,气得口不择言。
韩毅钦越想心里越懊悔,简直束手无策,但他还是不能让她保持这种心态下去,她这样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距离,他看着心疼。
靠不近她,他又心焦。
头一次,冷静克制理智的韩大将军不想再讲究什么战术策略,情感冲破了他所有的理智束缚。
不管她信不信,愿不愿意,不管他能否成功,管他是成功还是失败,他得先告诉她他的心意!
好让她知道,在他面前她肆无忌惮可以,言行不当可以,为所欲为也可以!
“ 还困吗?不困的话,我想跟你聊聊。”
“恩。”
他松开她,她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拂晓之际,有一缕晨光从黑暗尽头突破云层。
红光乍泄,普照万物,也照亮了她的脸,他注视了她半响,他忽然再次将她搂进怀里,郑重的说,“我想娶你。”
山涧传来阵阵鸟鸣声,叮咚泉水声,可他说的坚定又清晰。
她没有听错,他说想娶她。
她怔住愣愣的从他怀里退出来。
注视着他的表情。温暖的晨光照在他英俊的脸上,他轮廓深邃,五官偏硬朗,此刻却显得无比柔情。
他眼神专注,又认真的,说:“娶你为妻。”
他见她怔愣又补充道:“此战后,不管旁人同不同意,我若能活着,便三书六聘娶你过门。”
有那么一瞬间,姜凝觉得自己被蛊惑了,可理智袭来的那一刻,她只是觉得更难过了。
她不能生育,对爱情又苛刻,即使自己不能生育,也会要求另一半专情到白首。
可这个时代传宗接代乃是头等大事,他是韩老将军的独生子,若是她真的这么做,大致韩家上上下下都会不顾一切的做出张副将对她做的事。
林副将会为了传宗接代对她下春.药,张副将会为了他的潜在安危对她下毒。
更别说她害韩家绝了后。
她有几条命够他们折腾的。
最终只会是个悲剧。
她也做不到把他送到别人床上,等他回来时,还对他笑意盈盈。她是很爱他,可她也有底线,若是她闻君有两意,也会故来相决绝。
她那次中毒,已经葬送了他们的未来。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未来了。
她叹了口气,冷静的迎上他过分炙热的目光,淡淡道:“大将军许了我自由身,我是不是有权利拒绝?”
她的目光冷淡又坚定,韩毅钦紧抿了唇,心里有些难受,但却是他能预料的答复。他也做好了失败的心理准备,毕竟她最近的态度一直是界限分明的。
“有。”他点点头,“我不会强迫你,但我想告诉你我只想娶你,即便你不同意,我也会等你。”
“郭老或许能将我治好,大将军实在不必如此愧疚。”
害她中了毒,他便要赔她一生?倒像是他的风格。
可利用他的愧疚霸占他,她都无法面对自己,更何况是其他爱他的人。
“我不是愧疚。”
“不是愧疚是什么呢?不久前,我们连基础的信任都没有。”
韩毅钦张了张唇,却落寞的发现,自己百口莫辩。
姜凝不忍,可却要把话说清楚道:“你是大将军,娶错了可以休妻,可以弃之不管。若妻子死了,可以再续。若妻子有瑕疵,也可以纳一堆如花美妾。所以,大将军可以轻易说出想娶我这样的话。可我.......身份低微,身世不明,无法生育。我的前路很狭隘,不能错,错了便再也无法回头了。我若只在你身旁出谋划策,这些瑕疵都可以被忽略,只要有功绩便可。可我一旦成为大将军夫人,这些瑕疵都会被人挑出来翻来覆去,可我自尊心很强,命也只有一条,受不了这些。”
既然能预见的皆是伤痛与分离,又何必再往这个方向推进。
其实,姜凝本就是一个十分理智的人,只不过,韩毅钦曾经是她的例外。可是,感性的最终结局是两世都碰的头破血流,她如醍醐灌顶,便将自己失去的理智寻回。
韩毅钦心如同被刀绞,胸口憋得难受,他知道是自己不好,在她列举的那些理由里,所有的根源都是,在她需要他站在她身边时,他站在了敌对面。与他人一起质疑她、怀疑她、给她重重的打击。韩毅钦听明白了,其实这姑娘就是不敢,不敢把自己的终身托付与他。之前,或许她曾觉得他可靠过,可是经过这次毒杀事件后,她失了勇气。
他哑声郑重道:“我是认真考虑过的。我不会让你受那些委屈。会惹你不开心的我都不会做,我在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