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濯笑了,“去看看皇后吧,近日她也辛苦了。”
宋炚锦和宋炚铭起身齐应,“是。”
宋炚锦去过皇后宫殿中,坐了半晌,又回到御花园。
“父皇。”宋炚锦站在不远处,没有上前。
宋濯贴身中官走过来,躬身恭敬道:“殿下,陛下宣您。”
“父皇万安。”
“起吧。”
宋炚锦跪得腰背挺直,“儿臣有罪,不敢起身。”
“此言何意?”
“儿臣有事禀报。”宋炚锦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宋濯并未去接,只是说:“何事?”
宋炚锦拱手把信呈在他眼前,“这是妾侍刘氏与家中的书信往来,被儿子截住,看过之后不敢耽搁便赶紧来禀告父皇。”
宋濯抬手把信接过,展开看了一眼便随手放在石桌上,“你觉得要如何处理?”宋濯看着略过池塘水面飞向晴空的鸟儿,淡淡地问。
宋炚锦沉吟半刻,跪下道:“若以此刻就问罪刘氏,怕是不能让刘氏一族信服,不如先封锁消息,把她看押起来,密切关注刘氏动向,再做定夺不迟。”
宋濯没有说话。
宋炚锦继续道:“是儿子失职,请父皇降罪。”
宋濯手指敲击着桌面。
宋濯点头,“行了,起来吧。”却不说信件。
宋炚锦叩首,“多谢父皇。”
信里不过是说了些太子的近日行踪,妄议了几句朝政。
宋濯看着跪在他身前的儿子,内心五味杂陈。“就按你说得办吧。”
皇家父子面对面,最多的只能是相对无言。
宋濯亲自给宋炚锦倒了茶,用平生不多的父亲的语气问:“锦儿,你想要这皇位吗?”
宋炚锦一听这话,连茶杯都忘了放下,立马跪在地上,仓惶道:“父皇,儿臣……”
宋濯打断他的话,“你只说,想要,还是不想要。”
宋炚锦脑海里想出了无数个回答这问题的说辞,猜想了无数个这位天子的意思,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不会触怒这位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保住自己。
长久的沉默,在宋濯眼里,已经是回答,可宋濯还在等着他亲口说出来。
君有问,臣必答。皇家父子,先君臣,后父子,这是宋炚锦从小便知道的道理。
三岁太傅授课,自第一次被父皇提问却哭着走出尚书房的时候,他就明白,眼前这个人,不只是父亲,所以他也不能妄想着,父亲会把他抱在怀里逗弄安慰。
他是父亲的第一个儿子,更是嫡子,心中自然认为自己将是皇位继承人,二弟不学无术,无心朝政,一个宵衣旰食的皇帝,不可能会把江山社稷交到这样一个皇子手中。所以,唯有他,也只能是他。
宋炚锦听到自己回答:“太傅自有教导儿臣,学的是如何成为一个能为父皇分忧的皇子,但父皇教导儿臣,学习的是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子。儿臣合不合格,自有父皇评判,皇位传承给谁,儿子都会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
宋濯在心中叹了口气。又过了半晌,宋濯继续问:“我问你,皇位,和刘氏一族,你要留谁?”
宋炚锦心中大惊,他没想到父皇会直接这么直白地问出来,这分明是在问他刘氏一族该不该留。可……
池塘水面波光粼粼,一坐一跪的两个人的氛围,却让人感受不到丝毫温暖。
宋炚锦跪在地上,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刘氏一族如何,都自有父皇决断。”
宋濯把茶杯狠狠往桌面上一放,沉声问:“是吗?”
宋炚锦没有回话,这不是问句,自然不需要他回答。
“行了,你回府吧。”宋濯到底是没有继续紧逼他。
宋炚锦还未起身,宋濯又继续道:“安分守己,才能称心如愿。”
宋炚锦叩首,“谨遵父皇教诲。”
宋炚锦刚走,宋炚铭就悠悠走到宋濯身边。“父皇。”
“去太后宫里了?”
宋炚铭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