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炚铭跟着宋濯坐下,宋濯沉默许久,问出了一样的问题。“铭儿,你想要皇位吗?”
宋炚铭摇头一笑,提壶倒茶:“儿子不想。”
宋濯像是早有预料,但还是问道:“为何?”
宋炚铭笑道:“处理朝政,还是兄长更拿手些,儿子的手,只想拿书。”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身为皇子应该做的。历来朝代更迭,都不会是平静的。太子才干,他若登基,必定是个好皇帝。所以何必血流漂杵,惹得满城风雨,让百姓不得安宁。
“若我让太子登基呢?”
宋炚铭直言,“那就是最好的选择。”
宋濯摇头苦笑,“刚刚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太子。”
宋炚铭笑道:“那他必定是顾左右而言他。”
宋濯隔空点了点他,无声的斥责。
宋炚铭歉笑,也没有十分抱歉。“他不管是回答想或不想,父皇你都要揣测一番,也不能怪人家这番回答。”
宋濯一愣。
他们二人更像是寻常父子,坐在池塘边,聊着闲话,氛围和谐,哪有半分尊卑。
说来也怪,宋炚铭与宋炚锦相差不几岁,他对宋炚铭,也是一样的态度,同一个太傅,他亲自抽背,一样的教导,怎么差距这么多。宋濯自己都不明白。
宋炚铭把茶杯放到宋濯手边,咔哒一声,敲在两人心上,“因为父皇,早就知道了,谁会是合格的皇帝。”
皇家之中,哪有什么父子亲情可言,一举一动,都会成为评判皇子是否合格的标准。从衣食住行,到学识理政,都会被刻意地深度猜测,言行之间全是试探,只有在这一来一往中看到他为王为帝的影子,才会被重视,才会更严厉。爱之深,责之切,寄予厚望,便要舍弃父子之间的温情。
宋濯无奈摇头。
“儿子喜欢的是自在。”宋炚铭对自由的向往,毫不掩饰。
“你啊,总是这么狡辩。”
“儿子只是实言。”
“你去太后宫里干什么?”宋濯问。
“是皇祖母让人传话,要我去陪她解闷。”
宋濯可不信他只是去解闷的。
宋炚铭被太后抚养大,说起刘氏一族,到底是不忍心。“皇祖母只说了,要我留心刘氏一族。”
宋濯眉头轻蹙。太后这话,是有深意。
“她是何意?”
宋炚铭摇头,“儿子不知。”
太后姓刘,若说对刘氏毫无挂念是根本不可能的,主动要宋炚铭提防刘氏,她到底意欲何为。
宫里太后和皇后的动静,有宋濯盯着,她们二人没有密谋过什么,太后与刘氏的往来,也都很正常。倒是皇后会召刘氏女眷进宫一叙。宋濯也不愿意这样揣测太后。
宋濯叹气,“刘氏在京都根基很深,不到万无一失,不可妄动。”
第 21 章
苏初安再醒来的时候,宋云渊已经走了。要不是摸到了枕头下的信,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来过。信里除了说了些黏腻的情话,还是有正事的。
宋云渊把近日发生的事情给他捋顺,也说出了跟苏初安一样的判断猜测,这让苏初安越发的相信,只有解开刘皓轩这个人,才能撕碎刘氏的光鲜亮丽。
信的最后,把他留在福州的人都写了下来。福州的水很深,只靠自己,很难安全地趟过去。洋洋洒洒地写了三四张,苏初安看得很慢。
用得都是顶好的药材,还有苏大夫的秘制金疮药,伤口恢复得很好,离中箭只过了三五天,伤口已经结痂,尽管依旧不能剧烈活动,日常已经自如了。
苏初安递了拜贴送去刘府,以谢刘荣轩这几日的关切。本来黛螺也是要去的,但是又突觉身体不适,不便出门。这也好,省得在刘府又有什么意外。苏初安可不觉得刘府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伤口恢复得如何了?”刘皓轩不在府里,只有刘荣轩出来接待他。
“如刘兄所见,已经大好了,还要多谢这几日刘兄的记挂和操劳。”苏初安笑道。
“应该的,你在我眼前受此重伤,我替你查清真相,在所不辞。”说着便让人拿来官府的结案信报。
苏初安接过去,看了两眼,“已经死了?”
刘荣轩面带歉意,“是。”
尸体是在河里打捞到的。路过的船夫看到浮尸报了官府,发现了捆绑在尸体身上的弓箭,基本可以认定,这个尸体,就是刺杀苏初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