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青大人也被刺伤, 不过并未伤及心脉, 现在在床上静养。”
“还有......他手上的战略计划表......被人盗走了。”
“这坏消息还真是一个接一个。”谢玄眼底写满阴鸷, 眉尾凝着浓郁杀意。
“殿下息怒,葛青大人信中说,那查案的女子虽身手极好,不过身有暗伤,被暗卫围攻后几乎就是个废人。就算被人救走,也成不了大气候,殿下无需忧心。”
“女子?”谢玄双眉紧皱:“查案的是东厂与锦衣卫的人,哪来的女子?”
“属下也很是疑惑,不过葛青很是笃定。”
“估计是他们为了方便,挑了个人装扮成女子的样子罢了。”谢玄怔了一瞬,很快想通:“按照这些人的体型,那所谓女子,估计就是东厂那位了。”
“原来如此。”那暗卫恍然大悟,继续说道:“还有,那女子打斗中遗留一个红绳与金珠,他也送了过来,让您过目。”
谢玄手指一顿,蓦地坐直身体:“红绳金珠?”
“就在那包裹里,大人可以拆开看看。”暗卫躬身上前,示意谢玄拆开他膝上的包裹。
包裹很小,很轻。谢玄松开手上的佛珠,将其小心拆开。红绳与金珠已经分离,绳上凝着干涸的血迹,已经变得暗红。金珠被压得变形,但依稀可以看见上面的花纹与字迹。
珠子上染着不少血色,渗进纹路中,衬出正中间一个简单而生动的蝴蝶形状。蝴蝶翅膀的下方,还缀着一个有些粗糙的桃心。
谢玄身体猛然一颤。
向来冷白阴肆的脸上鲜少地出现了一丝慌乱。他手指关节泛白,几乎要把那枚金珠嵌入掌心。巨大的狂喜席卷全身,让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殿、殿下?”暗卫颇为诧异,准备询问,却被谢玄直接打断。
“葛青说,去查案的人中有一女子。”
“是。”
“这名女子在打斗的时候,遗落了这枚金珠。”
“......是。”
谢玄站起身,散漫的样子一扫而去。若是这样......那一切就说得通了。他吩咐暗卫,语气极为急迫:“马上派人,去找葛青口中的那名女子。”
“若是我没有猜错,那应该就是东厂督主,顾栖迟。”
“找到后立刻带回,记住,不准伤她一一丝一毫。”谢玄突然放肆大笑,阴翳的脸上尽是癫狂:“若是找不到......你们就都去死吧。”
“遵命。”
*
“所以谢玄现在也不会出兵?”迟鉴给顾栖迟喂着紫薯豆乳,娴熟地用锦帕擦去她唇角的残留。
“皇帝驾崩的日子对他来说也有提前,所以他有许多筹备工作也没有安排妥当。”顾栖迟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神仙日子,餍足地舔了舔唇角:“但如今大周局势动荡,他一定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因而他会快速与那古联系,派军前往大周。苗域也会顺势而动,届时一南一北,大周怕是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迟鉴无意抬眼,却看见她刚刚收回的半截粉红的舌尖。喉结不动声色地滚了滚,他放下手上的瓷碗,若无其事道:“可......大周少将才。”
大周皇帝数年沉迷炼丹修仙,不问朝政,朝中局势早已脱离控制。国师入朝后,怕是不少重臣都与其勾连,明里暗里打压无数忠臣名将。自太期韫将军极其亲信被皇帝大肆屠杀,大周军队早已被击溃心脏,而经过这些年的侵蚀,更是如一盘散沙。
东厂与北镇抚司较为特殊,少受限制,可人数并不多,纵是全部投身战场,怕是也无力回天。
“内忧外患,大周早已千疮百孔。”迟鉴买了水蜜桃,将其仔细切成小块,喂到顾栖迟嘴边。
顾栖迟却并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她张嘴吞下桃子,突然握住迟鉴的手指。她脸色已红润了许多,目光清亮,眼瞳深深:“这场战事我们其实可以不参与。厂卫得知基本线索,完全可以提前撤离,转移家眷,全身而退。”
“大周皇帝无能,国家穷困已久,那古进军击溃朽木,对百姓而言未必不是好事。”
她望进迟鉴眼眸深处,看懂其中的东西,没有再说下去:“可你还是准备回京。”
“是。”迟鉴没有否认。他反握住顾栖迟的手,神色很是认真:“我对大周,其实也没有那么重的感情。对大周皇室......更是在其位谋其职罢了。”
“如你所说,清绞腐肉,王朝更替或许不是坏事,但对很多人来说,大周对他们的意义很重。”
“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他们的全部记忆留存与这片土地。他们热爱大周的文化,满足现在的生活。他们不希望自己的生活突然发生变化,不希望这个国家从此不复存在。”
“大周现在处于迟暮,但是它也有许多值得留下来的东西。”
“况且,大周的情况,或许没有那么差。”迟鉴微微压低了些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