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杏——嗟鸦
时间:2022-03-29 08:06:50

  杏儿听得半懂不懂,不过她也是爱美的,听说能变好看,总是乐意的。而且她渐渐也体会到,章嬷嬷待她,与从前很是不同,倒是处处对她好的,所以章嬷嬷让她做的,应该不会错。
  因着章嬷嬷如今随侍杏儿身边,又管着杏儿,不许她乱跑。过了好几天,明珍才觑到机会,与杏儿说话。
  杏儿并没瞒她,把章嬷嬷让她捂白的话说了一遍,明珍讶然笑道,说:“这有何难?小姐若想,咱们自然打了伞,接小姐上下山,或者走大路,抬了轿子就是了。”
  杏儿却不肯,问了阿余仍没回来,就答应下来,说等阿余回来了,一定想办法瞒过章嬷嬷,上山去看大家。
  明珍只好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嬉笑着说:“等公子回来了才肯上山,那是看大家还是看公子?我回去就告诉宋嬷嬷,焦小姐只想着见公子,不愿意见她呢!”
  明珍回去后,告诉宋嬷嬷,被宋嬷嬷嗔斥,却又笑着说:“那就算了,她想捂白些见殿下,就让她捂白些好了,小姑娘家,总是爱美的。”
  纪凌宇紧赶慢赶,天黑前终于到了万寿山,马不停蹄赶去洪家的杂物院,章嬷嬷却一直在杏儿屋子里。好容易等章嬷嬷出了院子,忙敲门轻唤:“杏儿,我回来了!我是阿余。”
  屋子里似乎踢翻了板凳,他心中暗想,定是杏儿迫不及待跑过来,才想推门,哐当一声,门却从里面闩上了。
  纪凌宇大惊,疑心里面不是杏儿,后悔自己的冲动和冒昧。里面却传来杏儿的声音。
  “阿余,你,你快离开这里!你……我,我不能见你!快点走!快些走!章嬷嬷……很快就回来,你以后别来找我了!我……我马上就要搬离这里,你快点走!”
  纪凌宇狐疑,才想要硬闯,杏儿的声音却变成了哭求:“求求你,快点走好吗?求求你阿余!阿余?”
  她压抑着声音,凄凄恳求,纪凌宇只觉得胸口被拧住般难受。
  “章嬷嬷快回来了。”宋烈小声提醒。
  纪凌宇放在门上的手很是挣扎,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硬闯,吩咐宋烈说:“上山去问问,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没得到任何消息?带了进宫去给我说清楚……留几个靠谱的人守在这里!”
  他还要赶着进宫,整理好本次去禹州的机要记录,备着明日上朝之用。本来每次,都是理好之后,才回京的,这次却是为了缩短时间,极为仓促。
  回到宫里不久,宋烈把明珍带来了,她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自从上次的事之后,那个章嬷嬷对焦小姐还算不错,形影不离伺候,前阵子还搬到小姐房内了……我们倒是不好与小姐见面。不过前几天还隔着窗子说了几句话,小姐说她很好,只是总让我们莫去了,说洪家不喜她外出……对了,小姐院子里那个红叶感冒了,我还特意问了小姐如何,倒是说没什么,一切皆好……”
  明珍感受到太子殿下的不满和怒气,忍着瑟瑟发抖的胆怯,把自己所知反反复复说了三遍不止,声音都发颤了。
  “最后一次见小姐,是大概七八日前吧。小姐在屋檐下,看了一眼,总觉得有点瘦了,不过因着天色已暗,也看不大真切……小姐让我快些离开,自己就马上进屋子了。”
  听不出有什么问题。可是杏儿为何不肯见他?
  纪凌宇熬了一宿,第二日上朝启奏了本次禹州之行,下了朝,又拿着卷宗和机要文卷,对昭帝细细讲说了一遍。晚膳之前,此行终于算功德圆满。
  昭帝留他一起用晚膳,他推说还有些文书急需整理,想要推辞。昭帝却说:“文书何必急在一时,我让人去请你的弟弟们了。你镇日忙碌,他们见你,倒比见朕还难。”
  纪凌宇哪里还敢推辞,只得应下。
  纪凌宇的太子之位极为稳固,昭帝却并不是没有其他皇子。只是,纪凌宇如今已经一十八岁,其他的皇子们,最大的也不过七八岁,而且,生母都是些低等嫔妾,毫无家族依托,也无朝臣支持。这些皇子们若想上位,只怕便是本朝生叛覆灭之时。
  席上除了昭帝和纪凌宇,其他都算小孩子,一顿饭却吃的悄无声息,即便纪凌宇刻意温和挑起话头,这些从小就受了教导的皇子们,也谨记规矩,不愿在皇上面前显出少年的稚气来。
  纪凌宇暗暗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从小到大经受的教导,倒是生出同病相怜的悲悯之心。
  用膳完毕,其他皇子们离开,昭帝独留纪凌宇说话。
  “你可怨恨父皇,耽搁了你成亲之事?”
  纪凌宇没想到昭帝这般直白问道,面上却毫无波澜。
  “哪里会呢。父皇又不是不知道,儿臣最厌烦那些贵家小姐接近,若是非要早早成亲,倒是难为儿臣了。”
  “你难道仍然没有心上人?”
  纪凌宇心里跳了一下,微微垂目,摇了摇头。
  昭帝倒是叹了口气,道:“作为一国……太子,不好女色,却也不是坏事。只是总要成婚的,我已让人在安排此事。”
  昭帝看着这个让他无可挑剔,却又难生舔犊之爱的儿子,有些无奈地失神了片刻,说:“太子妃并非寻常妻室,只要有情有意就可。可是你这孩子,在这方面也太冷淡了些……”
  “……你也可以自己选选,京中这么多有才有貌有德的贵女,就没你看的上的?你若有喜欢的,父皇定然会成全你的。”
  纪凌宇仍是一脸平静,淡淡道:“儿臣谢过父皇。”
  洪家山庄里,杏儿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听到外面有风声呼啸,倒有些像小时候和爷爷奶奶住在山里时。
  “嬷嬷,你莫要再守在我身边了,好吗?你原来在东边院里住的房子不是还在,你重新搬回去好了!”
  摇曳的烛光里,章嬷嬷躺在临时搬来的一个小榻上,有些不耐烦地说:“表小姐快睡吧。我都困了,你这般絮絮叨叨不安歇,倒是打扰了我睡觉。”
  杏儿越发内疚,看了看桌上的蜡烛,说:“那嬷嬷把蜡烛灭了睡觉吧。我就是想坐一会,困了就躺下去了,也不需要照亮。”
  “算了,表小姐睡不着,我们就说说话吧。庄子里也没什么事情做,白日里都睡够了。”
  “那我就要对嬷嬷说,你快些搬走……”
  章嬷嬷听了这话,噗嗤一声笑了。
  杏儿还想继续劝她,院中突然有些声响,她还未分辨是否是风吹断了树枝,房门“哐”地一声打开,一个声音同时响起:“杏儿!是我!莫怕。”
  因着风吹了进来,烛光倏地爆起,在屋子里闪出一个很大的光影,竟是阿余已经走到了她床前。杏儿有些愣神,转头发现刚才应声坐起的章嬷嬷,不知为何已经倒在小榻上,一个黑衣人,闪身出了门。
  “别怕,她只是晕过去了,无碍。”
  阿余顺着她的视线扫了眼,语气温柔地说。
  杏儿这才从愣怔里惊醒,忽地抓起床上的薄被,把自己蒙头盖住,对阿余说:“你出去!快些出去!”
  作者有话说:
  昭帝:你可怨恨父皇耽搁了你成亲?
  太子纪凌宇/阿余:我谢谢你全家,真心的!!!
  昭帝:完蛋犊子,我的好大儿憋得脑子不正常了……
  ◎最新评论:
  -完-
 
 
第18章 、018染病
  ◎“估计诊脉诊不出……”◎
  阿余不吭声,杏儿以为他要走了,把眼睛从被子里漏出来一点偷偷看。
  阿余本就高大的身形,被烛光映着,越发顶天立地。可是因着背光,却完全看不清他的样子。杏儿有些难过,她其实是想看看阿余的,可是,算了……
  “阿余,你快走吧。”她的声音低了些,带了点鼻塞的泣音。
  她这般无理对待阿余,阿余当会生气吧?可是,阿余仍安安稳稳站在床边,等她不吭声了,才说:“你好好告诉我原因,为什么突然这样对我,不许我靠近。说清楚了,我就走。”
  “说了,你就一定走吗?”
  杏儿有些犹豫起来。
  “嗯。绝对不骗你。”
  “真的?”
  “真的!”
  “那拉钩?不!不用。”杏儿把被子稍微掀起来点,给自己余出些空隙,却仍高高把脸挡住,只露出眼睛来。
  “我,我得了疫病了……”
  “所以你快些走,我怕传染了你!我让章嬷嬷也走,可是她不听我的,说反正要传染早传染了……要么你把章嬷嬷也带走吧。她不让我告诉别人,可是我不说,你又不肯走……”
  把这些话说了出来,心里一阵轻松。即便看不清阿余的脸,还是紧紧盯着他。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看见阿余的机会了!
  阿余却没有转身就走,杏儿说“拉钩”时,他就伸出了手,如今向杏儿招了招,平静地说:“原来是这样,那你过来让我看看,我就走。”
  杏儿愣了下,又有些激动起来,把被子重新裹紧了些,说:“阿余快些走。我听镇上的人说过,传染了疫病会死的!你快些躲远!”
  “嘘~”阿余示意她安静一些,才说:“你怎么知道得了疫病?又怎么知道会传染?哪个大夫给你看诊的?怎么没人知道?你把手伸过来,我给你诊诊脉。”
  杏儿却不肯,又往床角蹭了蹭,说:“是会传染的!我知道。因为我就是被红叶传染的。先是她得了,然后我就得了,章嬷嬷在想办法去给我弄药,说不能告诉别人,不然我们三个人都会被烧死。”
  阿余转头看看躺在塌上的章嬷嬷,又望了望外面,回头对杏儿说:“没关系,你过来。我不怕被传染。”
  他转头时,烛光映照出他的侧影,比梦里还要更好看,杏儿忍不住叹息道:“阿余,我不想你也被传染。”
  阿余闻言,突然笑了一下,说:“我当然不会被传染,因为杏儿想让我见到红狐。我见过红狐,被赐予了一生的好运气,所以不怕疫病。”
  杏儿几乎被他唬住,还好很快就想到了这话并不可信,反驳道:“可是我也见过红狐!”
  就在她方才思索的一瞬间,阿余已经抬腿跪上了床,伸臂就要拉她。吓得她立时把自己整个裹在被子里,哭了起来。
  “你不要过来!我不止染了疫病,还丑死了,你快些走!真的!我,我……”
  她已经在床角缩成一小团,紧紧贴住了墙,却还是被阿余伸臂抱起,悬在了空中。一时都分不清,是更怕阿余被传染,还是更怕阿余看到她的丑陋面目,或者,在这之前,她先要从空中摔落了。
  可是她并没摔到地上,却被阿余抱在怀中,稳稳站住,要往外走。杏儿隔着被子去抓阿余,祈求他:“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但是你离我远些!”
  “那你就别再乱动,乖乖躺在我怀里,倒让我省点力气!”
  阿余的语气满溢愤怒,杏儿几乎被吓到,眼泪哗哗往外流,却不敢再说话,只小声地压抑着啜泣。
  “乖!别怕。我不是生你的气……”
  往外走了几步,阿余把她往怀里又搂了搂,语气温柔,似乎和方才愤怒的那个阿余,完全是两个人。
  纪凌宇真的生气,但是自然不是生杏儿的气。他一路抱着怀里缩成一团,有点瑟瑟发抖的病猫上山,宋烈和其他人屡次想来接手,都被他浑身散发的冷冽吓得默默退离。
  杏儿被直接抱到了纪凌宇的寝室,御树别苑里人来人往,却几无声息。大家都默不作声忙着,不敢乱发声音。杏儿也住了嘴,乖乖躺在床上,只是仍然坚持用被子把脸蒙住,躲在其中。
  “我来照看焦小姐吧。”连宋嬷嬷进来说话,也压低了声音,语带艰涩。
  宋烈一路上不吭声,如今再也忍不住,小声提醒宋嬷嬷:“焦小姐说她得了疫……”
  “都给我闭嘴!吴太医还没到吗?还有程太医,白太医,都快些带上来!”
  宋烈面露难色,嗫喏道:“现在这个时辰,白、白太医……”
  “拿了令牌,就说我得了急症。”
  宋嬷嬷听了这话,眉头紧皱,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出声。
  阿余语气冷厉得让杏儿到了嘴边的一长串话又咽了回去,都不敢再看他,拿眼偷偷去觑宋嬷嬷和宋烈,看到他们都退了出去,把身上的被子又小心翼翼紧了紧。
  阿余有点儿吓人呢!
  屋子里空寂一片,杏儿觉得能听到自己胸口的砰砰心跳。阿余双手扶在桌上,低头而站,只能看到一个侧影。
  往日虽觉得他高大,却因着温柔亲切,倒有些忽略了。今日这般望去,简直比杏儿见过的最威猛的猎人还要高大,竟让杏儿想起进山林一定要避开的熊瞎子来。
  可是,哪里有这么好看的熊……这么好看的熊,应当不会吃人吧。
  而且熊吃了生了疫病的人,是不是也会传染?
  还是该提醒他……
  “阿,阿余?”
  杏儿小心翼翼试探叫了声。还未说下文,阿余却长呼一口气,头也不会地说:“不许再胡说八道!安心等大夫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仍盯着桌面,头也未转。杏儿有些委屈,她都要死了,阿余却不肯让她看一眼,她想求他转过头来,但是想来想去,不知道这是不是也算“胡说八道”,就也不敢说,倒生出几分怨气,往床里面又滚了一点,转身也背对了他。
  过了不知道多久,杏儿都有些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有人在门外说:“吴太医到了。”
  阿余放下床帐,让杏儿伸了胳膊出来。吴太医仔细诊了半天脉,长长舒口气,有些疑惑地说:“当是没什么大问题啊。小姐是哪里不舒服?”
  杏儿被阿余的威严给慑住,不敢再拒绝就诊,却又不想让阿余听见,就凑到床帐跟前,把帐底掀起一丁点,小声说:“估计诊脉诊不出,可是我真的得了……我脸上长了疫病才生的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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