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着她,可每天夜里都忍不住去见她。
他曾经以为这天底下最荒谬的就是男女之情。
就像他的父皇母后。
先后是皇帝潜龙时期便有的心爱之人,最后皇帝承帝祚,先后被许后位。
恩爱时,两人甚至许下傅景出生就要将他立为太子的诺言。
可结果呢?先后病死宫中,无人问津,他的太子之位,迟了十二年。
人心会变。
就像他对玉儿,本无男女之情,可忽然就有了。谁又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刻,他会不会变得和皇帝一样,厌旧喜新。
傅景厌恶皇帝,也厌恶自己的感情。
可再多的厌恶在面对玉儿时,都会轻易地溃散。
他躲不了了。
既然人心会变,他给不出一颗完完整整的真心,那就用另一种方式。
无论以后感情如何,他都只她一人。
傅景不知吻了多久,玉儿被吻得双颊绯红,整个人都没力气了,甚至都忘了想如何讨好傅景好让她死得好一点。
她眼色迷蒙,痴痴地望着傅景。
夜深人静,傅景不知何时将玉儿带在了自己身上坐下,痴迷道:“阿玉,回应我。”
玉儿喘息不止,浑身无力呆愣愣地看着傅景,回应,怎么回应?
傅景抚摸着她微红的眼角,凑到她的耳边,轻碰着,边碰边道:“张嘴。”
傅景知道玉儿不懂,但他可以慢慢教。
他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负了她,就算变心,一生也只会有她而已。
傅景从耳边又慢慢流连回原地。
玉儿虽然隐约听见了张嘴,可她不懂为什么要张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嘴。
傅景手指撬着双眼迷蒙不已的玉儿的嘴,似看见她眼中的惊恐迷茫,柔声道:“别咬,不疼。”
这里没有旁人,傅景在这儿很轻松,也很放肆。
他欺负着玉儿的小舌,又不知厌烦地吻下去。
空气中游荡着清风,在皎洁的月光下如有实形。
情到深处,太过动人,连月亮都隐入云层。
玉儿已经浑身无力,早已听之任之,可忽然的黑暗还是让她反应了过来。
玉儿紧紧抓住傅景的胸膛,天黑了!
傅景伸手握住她忽然颤抖不已的小手,“别怕,有孤。”
抬眸看向窗外,不知月亮何时才会出来。
漆黑的黑暗中,玉儿紧紧握住那点能触碰的温暖,忽然问道:“殿下,你不吃我了吗?”
她知道此刻黑了,但是身边有傅景,她安心了些,可她又害怕傅景要吃她。
她之前就担心傅景吃她的,可时间久了,傅景并没有吃她,反而是她浑身绵软无力,坐在了傅景身上许久。
玉儿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被傅景那样对待时,身上很热似的,又没有力气,只能依着傅景借力。
傅景黑暗中的神情一滞,就是这样一步步侵蚀了他。
懵懂无知地勾着他,说着让人浮想联翩的话。
傅景也明明知道这样的话或许从旁人嘴里说出来确实是不堪入耳的意思,可对玉儿来说,那便是真真实实的意思。
但即使如此,傅景向来强大的自制力依然溃不成军,“阿玉,你明明知道孤受不了你撩拨的。”
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无时无刻不在撩拨着他,让他心动,让他渴求,宛若致命的毒药,却又甘之如饴。
玉儿一愣,“什么叫撩拨?”
下一刻便感觉腰上的手慢慢上移,她的头又被迫凑近了傅景。
第41章
◎他倒要看看他的阿玉,会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乌云渐渐飘走,月亮重新照耀进屋内。
玉儿气喘吁吁地埋在傅景怀里。
绯红透了的脸埋在傅景怀里,连傅景都看不见分毫。
傅景心疼,可触及她身上的米色海棠织锦绣的腰封,不由愣了下。
玉儿今日穿的是一件缃色的圆领短襦和百褶裙,中间用腰封连接着。腰封不知道怎么做的,扣得死死的。
或许是因为他不会解。
傅景只能借着回忆与玉儿缠绵。
他今日所见雪白颜色与姣美形状,是彻彻底底的冰肌玉骨,光存于他那半刻眼眸,就已经深入他的心,拨动他只为她跳动的心。
情起之时,傅景不是没有想过就此继续下去。
可惜,他难在了第一步。
傅景压住心中升腾的欲望,转而揉着怀里的小脑袋。
傅景一碰玉儿,玉儿便朝傅景怀里钻了钻,“疼了疼了!”
浓浓的话语闷闷的,有着丝怨气和不愿。
傅景总说不疼,可她实在没力气了。而且方才傅景胡乱扯她腰带,扯得她腰也有些不舒服。
傅景将玉儿耳边的碎发绕过粉红发烫的耳后,轻声道:“娇气。”
他分明没咬过她半分。
玉儿又将脸往旁边躲了躲,生怕傅景又来。
月色美好,两人依偎了阵。
那抹曾经带在玉儿脸上的白色方巾静谧地躺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傅景所坐的椅子,其椅脚呈漆黑色,稳如泰山般支撑着两人。
玉儿手搭在傅景颈上,渐渐在想方才那是什么?
为什么傅景那么喜欢,来了一次又一次?
而且她现在想起来,似乎也不讨厌。
“殿下,你喜欢刚才那个吗?”透亮的眼色好像一抷纯净的水。
傅景不知道在想什么,在玉儿耳边蛊惑问道:“阿玉喜欢吗?”不喜欢,他就做到她喜欢为止。
玉儿不由自主地又将头贴在傅景怀里躲起来,埋怨小声道:“是喜欢的,但不能太久。”
久了她会累。
还会喘不过气。
稚子般的诚实话语让傅景心情愉悦,“孤也很喜欢。”但他恐怕是越久越喜欢。
玉儿闻言,眼中发出高兴的光,她终于知道殿下喜欢什么了。
玉儿忽地抬头,高兴地凑上傅景唇畔。
傅景微微皱眉,他现在才缓下那股欲望。
而且事后想起来,这里不适合。
他原是打算带玉儿来此地,算是见过他的母后,此后冲动,全是意外。
“不是疼了?”傅景略压抑克制地道。
玉儿道:“现在不疼了。”
玉儿学着傅景的样子,小手按着傅景的脑袋,让傅景凑近她。
她像一个兴奋的小鸡崽,如傅景吸允轻啄她一般对待傅景。
却由于初次,且情感深处不如傅景来得热烈,总是显得笨拙。将原本旖旎暧昧的气氛都带得淡了几分,却又安静宁和。
傅景任由她又亲又啄,眸中带着一丝笑意。
他倒要看看他的阿玉,会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玉儿有模有样地描绘了一遍,忽然离开道:“殿下,张嘴。”
傅景之前还可以笑看着她啃咬而岿然不动,可此刻他心中猛地炙热,眸中深沉,捏着怀里的细腰哑声道:“阿玉,别得寸进尺。”
会很危险。
玉儿被那样温柔又危险的话吓得有些不自知,抬眸看去,傅景的眼神晦暗不明,像藏了什么猛兽。
玉儿有些让她害怕,干脆又不看傅景了。
她头埋在傅景胸前委屈纳闷,还有些自责,是不是她没做好,所以又惹殿下生气了?
玉儿老实了,傅景也渐渐平静下来。
等到傅景想叫玉儿时,玉儿已经睡着了。
傅景身上很暖很宽实,玉儿靠着傅景,累了就睡了。
傅景见状,该回去了。
瞧了眼地上的丝巾,已经脏了。
干脆将人背在背上,拿起书桌的东西。
那是个和玉儿从萧府带来的一模一样的暖手炉。
傅景又扫过房间四周。
昏暗的房间里,只能借助月光简单地看出轮廓。
“阿玉,小时候太后总告诉孤,我的父皇爱过我的母后。”
没有人回答傅景。
伴随一声哑声的轻笑,整个孤寂的院子再次尘封。
傅景关上门,用脑袋蹭了下玉儿的脑袋,此后,玉儿就是得到他母后承认过的身边人了。
玉儿趴在傅景身上,不知被人背了多久。夜风凉凉有些冷意,旁边好像有人在说话。
“殿下神机妙算,此次贵妃就算没插手太后寿宴之事,也是想要搞鬼的。”王福归来,和傅景藏匿在御花园的夹径小道上。
傅景全身变得威严冷冽,可此刻,他身上背着一个女子,如此诡异的一幕又让人似觉和谐。
大概背着的是玉儿,王福不算意外。
他作为旁人,傅景对玉儿的感情,看得更是清楚。一个愿意亲近的姑娘忽然走到一个习惯威严的男子面前,而男子也不介意她的靠近,还时刻纵容她,如此微妙的感情自然会存在那种若即若离的拉扯感,让人沉醉不能自已。
王福瞧了眼傅景背上的人,略微上前一步小声道:“贵妃想害的,是太子妃。”
如有实质的冰寒瞬间侵袭了四周。
连旁边的假山都显得冰冷阴森。
傅景冷眼看向王福,如鹰隼般锐利无比。
王福略微低下头,叙述经过。
贵妃的手段向来做作上不得台面,傅景早就在太后准备寿宴的各方留下了人。
果不其然,贵妃挑了一个身世可怜的宫女,让她在太子妃的菜里下药。
王福在傅景身边,反将一军的本事学了不少,他让人把毒药下给了贵妃的两个公主。
此刻承元殿内忙得手忙脚乱。
淑贵妃脸色阴沉,手指扣着紫檀木茶几上,划出一丝划痕。
她万万没想到她让人下的毒下到了自己女儿身上。
淑贵妃也并非完全无脑之人,她让人下的毒是利用食物间的属性相克,外加一点蛊毒,不会让人立刻致死,但会让人全身溃烂。
她便是要让萧覃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是如何惨死。
可现下,“娘娘,等不得了,两位公主身上已经起疹子了,大公主已经把自己身上扣烂了。”
淑贵妃面容苍白,咬牙道:“还死不了,再等等。”
她不能太快地拿出解药。
傅景安排了太医,她一时没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竟在着急之下准了傅景派来的人给安平安乐两人看诊。
若是她太快拿出来,这一切岂不是不打自招?
傅景并未因王福的话而有丝毫高兴。
在他眼里,这一切都是贵妃自作自受,甚至还不够。
傅景眼色冰寒,冷道:“那个宫女死了?”
“死了。”贵妃从不给自己留把柄,这种即使事前许诺,事后也只会为了顾全自己,将人了无声息地解决。
傅景眼中厌恶,“好好对待她的家人,顺便厚葬了她。”
“厚葬了谁?”玉儿迷迷蒙蒙地睁眼醒来。
她揉了揉眼,方才惊恐的王福已经笑吟吟地看着她。
“太子妃醒了?”
玉儿点头。
发现自己被傅景背着,习惯性地往人身前揽着脖子,“殿下背我了。”
傅景听着她的软语,前一刻还冰冷的眼眸漫上一丝温和宠溺。
他正要开口说什么话,便听玉儿道:“以前乾哥哥也经常背我呢!”
空气中安静了瞬,连夜里的风也忽然止步了周围。
傅景向后偏头,语气莫测:“是吗?”
玉儿还想睡,但她冷,徘徊于这种半睡半醒之间,她含糊又老实地应道:“是啊。”
“阿玉,你以后不准让旁人背你。”傅景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威胁。
第42章
◎傅景是天生的王者,那时便可见端倪。◎
“恩。”小小的声音从鼻子里发出。
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傅景心中无奈了下,安排出宫。
太后此刻正有些不虞。
“太后,殿下怕也是担心你的身子,不让你操心。”如兰姑姑在旁劝道。
寿宴上发生那事后,太后左想右想不太对。傅景此前似乎就料到了,所以带太子妃来之前,选择了坤宁宫,而不是碧波园。
太后黑脸,“你也别骗我了。那孩子,早就与我不亲近了。”所以这事也没告诉她,让她白白受惊。
太后感叹了一声,遥想起从前。
那时的傅景也是冷淡老成的,但对她却是恭敬有加,还叫的是“皇祖母”,会病了来看她,小小年纪便会冷声威严地叫人伺候好她。
傅景骨子里是个怎样的人,一手带大的太后不会不知。
是她当初将这个骨子里还算温柔的人逼得一丝热血毫无,变得冷血冷情。
去皇陵前的那最后一眼,傅景没有怨她,只是足够冷毅。
傅景是天生的王者,那时便可见端倪。
太后半撑着脑袋,又转而问起:“他和太子妃一起回的?”
如兰姑姑笑道:“好像是背着太子妃回去的。”
太后一惊,脸上总算拨云见日,带上笑颜,“也不知何时能给我添个小孙子?”
“会的,太子与太子妃恩爱,很快就会有的。”
……
玉儿坐马车回到太子府时,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她在暖阁吃着夜宵,傅景已经去了书房。
傅景换了一身常服,从屏风后出来,“约在了海天一色?”
重云已到,今夜还参加了太后寿宴。
“是,云皇子派人来说,那里风景独佳,是京城一绝,他初来京城,正好欣赏。”
傅景面色冷淡,海天一色位于长水街,那一带湖水环绕。表面上是各种铺面组成的商业街,供人游玩吃喝,实则是他背后的情报来源之地。
而海天一色,是长水街里最贵的酒楼,于湖边所建,可窥水天相接,因此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