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活也好看得很。
玉儿容貌之盛,做什么都是旁人不及的美丽娇俏。
王福进去后,司马乘果然正在吹胡子瞪眼。他借着添茶的机会告诉了傅景,玉儿来了。
傅景抬眸看了眼屋外和司马乘。
司马乘身为大将军,体格魁梧,即使人到中年也不失英气。
他一张国字脸,此刻脸上横眉倒竖,全是怒气。连傅景看向他,他也只是稍微皱眉,完全没有收敛的样子。
要说为什么,当然是他实在火大!
“吱丫”的轻微开门声,几乎不露出里面的一丝光。
王福出来了,傅景没有出来。
玉儿回头望了眼书房,听话地跟着王福到了棋室。
棋室原是一间耳房,离书房不远,外面是一方空地。
傅景早上便在此练剑,累了便进屋休息,下会儿棋。
司马乘怒火实在太盛,宣泄了好一阵子才离开。
傅景来时,玉儿正盯着桌子上的棋盘。
傅景喜棋,这是他唯一的爱好。
黑子白子陈列有序,玉儿看得认真,以至于傅景进来时都没发现。
司马乘嗓门大,又怒发冲冠地吼了许久,傅景脑仁都被吼疼了,此刻见到屋中人,才觉放松。
纵使忧虑,但傅景依旧面色无常,悄无声息地坐在玉儿对面,沉声问道:“会下棋吗?”
问完,他才想起玉儿傻了,应是不会的。
玉儿沉心看着棋局,陡然一声,有些被吓到。
面露惊恐,抬头看是傅景,瞬间变得眉开眼笑。
眉眼弯弯,宛如一轮新月,傅景心中又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下。
玉儿下榻,趿上软鞋便跑到另一边的八仙桌,拿起桌上的暗红长盒,又哒哒跑过来,“殿下,这个给你。”
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意,神情里还略有些紧张和期盼。
傅景打开一看,是个糖人。
微微蹙眉,糖人香甜,打开盒子便闻到了一股甜腻的香味。
一般人吃完估计都会腻,更别提傅景并不喜甜,那玩意他觉得腻人。
“孤不吃甜。”傅景利落地合上盒子,放到身边的凉席上。
玉儿微微受挫,没想到傅景竟不爱甜食。
她双眼暗淡无光,傅景抬眸便瞧见了。
来之前本来都想着先把司马家的事放一放,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
傅景心中发觉,又不动声色地转移注意力问道:“那边的是什么?”
他坐在竹编凉席上,黑金为边的玄衣搭在腿上,黑靴踏在脚蹬上。
身后的竹编窗帘半悬,透亮的光从他腰身照到他按在大腿上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显得静谧了些。
玉儿低声道:“也是糖人,不过是我。”
玉儿慢悠悠地走过去,步伐不似之前轻快。她叫店家做了两个糖人,一个是她,一个殿下。
傅景微微皱眉,便见玉儿拿出里面的糖人,是个梳着飞天髻,小姑娘模样的糖人。
傅景目光放在玉儿头顶,也是飞天髻,才想起之前的那个糖人是个公子,莫不是这两个糖人一个是他,一个是玉儿?
玉儿心想,既然殿下不吃,那她自己吃吧!
糖水勾勒的小姑娘,随着咔的一声,脑袋没了。
甜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玉儿心里甜极了,心情也好了。
傅景眼眸深邃地看着玉儿手里没有脑袋的小糖人,心中一怔,忽然鬼使神差地问道:“好吃吗?”
他目不转睛的目光,犹如深渊里的寒眸,盯得人有些不适。
他得那病时,被迫喝过人血。
玉儿眨眼再看,似乎只是因为光线昏暗产生的错觉。
竹帘并没有完全拉起,傅景凌厉的面庞在阴影下显得阴柔了些。
“好吃。”玉儿笑得甜蜜蜜,脸上像盛了光一样耀眼。
傅景便瞧着她,瞧她脸上的享受安逸。
星光一般的杏眸,缀着点点星子,让人挪不开眼。
傅景渐渐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殿下,你真的不吃吗?”糖人不大,又是薄薄一层,玉儿吃完一个,被勾起了嗜甜的味蕾,已经瞅准了另外一个。
傅景被叫回神,点头示意不吃。
等到玉儿在他身边把小公子的糖人吃得差不多了,玉儿放下手中竹签,皱眉试探道:“殿下,你不开心。”
威严的黑眉像蛟龙的须,半分人情没有。
傅景闻言,眉头微微舒展,“没有。”
他不想将这些烦心事带给玉儿,玉儿只要无忧无虑,开开心心地呆在他身边就可。
年轻的眉眼明明写尽了苍凉冷厉,却又刻意隐瞒。
玉儿心下不忍,抚上傅景眉眼,认真道:“殿下,你无所不能。”
傅景微微挑眉,似不解,眉间疏疏痒意。
玉儿认真描摹着,诚心道:“殿下,你无所不能,所以什么事都可以迎刃而解的。”
玉儿是真的认为傅景无所不能。
他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活,可以决定自己的一切。
整个太子府都以他为尊,听从他的调遣,甚至连她从小敬爱的爹爹都对他恭敬有加。
澄净的杏眼直射着傅景双眸,跃出崇敬,毫无杂质地诉说向往,好像是虔诚的朝圣者。
她像一缕微光,于晨风细雨中诞生,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是清冷的风,也是温暖的光。
傅景忽然就彻底放松了,被这样信任崇拜的目光看着,仿佛能洗去一切烦恼。
傅景轻笑着搭上玉儿的手指,与她一同搭在自己脸上,“孤真的无所不能?”
面前的人薄唇微启,唇角微勾,清冷的眉头褪去冷淡,连眉梢都略微扬起。
曾经深邃不见底的眸眼如繁星归位,熠熠生辉。
玉儿渐渐沉迷,忍不住眼中溢出光亮,“殿下,你笑起来真好看。”
傅景很少笑,但他模样俊美,笑起来不输任何人。而这一刹那的笑容,于一个不爱笑之人,显得十分美好。
如同冷冽的冰封之下,是流动的泉水,鱼草相欢;如同严寒的高山之颠,是飞舞的岩壁之花,轻轻摇曳。
近在咫尺的距离,玉儿欣赏着傅景的绝世笑颜,笑逐颜开。
傅景轻笑一声,他长得好看,笑得好看,也只有她敢当着他的面说了。
不过,他也只放纵她一人如此说。旁人说了……
傅景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又很快隐藏,轻轻抬手,拉着玉儿坐在他身上。
司马家的事搁在他心里如同巨石。
皇帝此举,是想动他根基,是摆明了要对付他了。
如此相较,傅景渐渐觉之,他的阿玉怎么这般甜?
傅景目不转睛地凝在眼前女子的样貌,玉儿杏眼黛眉,要说好看,该对她说才对。
玉儿还在心里细细描绘着傅景此时的笑颜,却没发现傅景眼中渐渐又重新变得像起了雾,让人有些瞧不清,猜不透。
“阿玉,你之前说孤无所不能?”傅景忽然抬起玉儿的下巴,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低哑的喉咙里像藏了什么东西,又像被铁砂磨过,玉儿需仔细听才能听见。
玉儿正想说什么,莹白透明的耳垂划过一道轻触般的微痒,耳边的声音像包裹着她细嫩的耳垂,如直冲脑内,“那把你彻底交给孤可好?”
第46章
◎低哑的声音里温柔而危险◎
窗外吹起微凉的风,吹散了些傅景缠绵的语气。
傅景含住玉儿的耳垂,惹得玉儿歪着脑袋躲避,嬉笑道:“殿下,痒。”
她身体敏.感,一点痒都受不了。
傅景不舍地流连了会儿,轻声唤道:“阿玉,好吗?”
声音极尽温柔缠绵,像被纷飞的片片羽毛落下包裹。
傅景也不知为何突然产生了这种思想。
他觉得很幸福,在那个想要人对付他的时候,他身边还有一个人,很幸福。
低哑的声音里温柔而危险,玉儿没有察觉。
她只感觉到现在的殿下很好很温柔,像什么都会依着她一般。
玉儿双手搭在傅景脖子上,懵懂单纯地问道:“殿下,要怎么交?”
傅景无声地望了她片刻,白皙如玉的脸颊上,双目闪烁着纯良无害的光,长睫下的明亮双眼,似乎还有点新奇愉悦。
根本是不懂他意思的。
可就是这般无辜无知造就的不染纤尘,让傅景眸眼深沉,深深地凝望着玉儿。
玉儿眼中越是星眸灿烂,他便越想看见她的星河破碎。
他见过迷雾前的景致,迷人而又让人怜惜,是让人甘愿深坠的沟壑。
似又看见她红唇微涨,喘息不止,傅景从她的眉眼往下,“什么都不必做。”
交给他便好了。
微亮的光只从竹帘倾斜半抷,洒落在两人衣袂之间。
绣着花枝缠绕的粉裙摆映着明亮的光,轻柔地随风飘起。
傅景伸出一只手按着玉儿的后脑勺,去劫取她的芬香,又在不知不觉中腾出另一只手去解着玉儿身上的披风系带。
玉儿畏冷,棋室又无地龙,她总是穿着一件白绒领披风的。
忽然升腾起来的欲.望,让傅景忘了这是白日。
光线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打在他身边的暗红长盒上。
系带的红色蝴蝶结被轻轻一扯,明晃晃的一抹白坠落,在地上层层叠叠地窝成一团。
坐在傅景身上的玉儿倏地受凉,不解睁眼,水眸已经泛光,氤氲着水雾,想要回头看看怎么回事,却被傅景按回去继续方才的事。
如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玉儿支吾的“殿下”没有发出来,眼角不自觉地溢出眼泪。
傅景不似从前,反而像头凶猛的野兽,直冲猎物的最柔软之处,搅得她舌根有些疼。
玉儿微微讨厌这样的殿下,可又舍不得推开,似乎也没什么力气推开。
每次她被这样对待,她身体便会变得有股热气,窜得她身子绵软,力气全无。
玉儿双颊漫上粉红,手抵在傅景坚硬的胸膛上,被傅景慢慢放倒在塌上。
她眼中迷蒙,却还是借着水雾看见了。
竹帘遮挡的光半呈在傅景眉间,将他眉眼分割得光线分明,却出奇地保持眼中混沌,像变了一个人。
脸上的神情也像生病了似的,有些无精打采,可又似乎不是,他薄唇红润,气色很好。
“殿下?”玉儿刚张口,声音便被堵住了。
傅景对玉儿是没有一点抵抗力的。他可以对其他女子无动于衷,唯独她,一点都受不了。
他此刻已经忍得很辛苦,不要再说话了。
傅景含住玉儿双唇。
玉儿不知,傅景因为她怕疼,其实一直在迁就着她。
更不知道情|动之时,如此食不入味的滋味,对一个男子来说,真的有些折磨人。
傅景其实更想要凶狠一点的。
但只要想到接下来的事,傅景又心甘情愿地付出温柔。
刺目的光照射在玉儿脸上,更显玉儿皮肤白皙如玉,莹白透亮。
纤长的雅羽睫毛在微光下一颤一颤,晃得夺人心魄。
玉儿很快双颊绯红,喘不过气了,可这次傅景似乎根本没有适可而止的意愿。
即使她忍不住推傅景,可傅景也只是把她小手攥住摁在胸口,一手抬起她的头,让她仰着脖子继续。
修长的脖子细腻极了,像是轻轻一捏,就会折断。
玉儿眼角眼泪流淌,像一朵绝美的花淌过竹席,浸入细密的缝里。
傅景沉醉不知归处般,渐渐听到呜咽声,抬头一看,玉儿竟然哭了。
她小脸潮红,淌着泪痕,就连眼角也被染红。
从傅景的角度看去,那抹嫣红像嵌在了她眼角的花,让他体内的欲.望更加叫嚣,可他知道他不能。
傅景连忙将玉儿抱起来,温柔怜惜地吻掉玉儿眼角泪水,“阿玉,别哭。”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两人都可以清晰地将对方纳入眼中。
傅景神色心疼又有些痛苦,玉儿却有些委屈。
玉儿见傅景终于停下来了,抬手就揽住了傅景脖子,要哭不哭地委屈道:“殿下你欺负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玉儿舍不得傅景,就总爱使些小性子,可以明目张胆地拒绝撒娇。
傅景无奈难忍,可总得告诉她,“孤那不是欺负你。”
他正在纠结要不要继续下去,便听玉儿撒声道:“殿下,我难受,咱们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那股陌生的热潮席卷她全身,仿佛傅景不停止,它就沉不下去,让她发热发烫,十分异样难受。
“怎么难受了?”傅景青筋爆鼓,他也难受,但他担心他们不是同一个难受。
玉儿体质特殊,傅景甚至有些担心,她是不是不能做这件事?
“就……”玉儿咬牙,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云,就连眼中也多了份娇羞。
玉儿有些羞耻地拉着傅景,唇瓣刮着傅景的耳朵,扣着傅景衣领的指端都轻颤着染上羞红。
傅景被耳边的酥麻感弄得强守心神,可下一刻,他便全部轰塌了。
“阿玉,那不叫难受,你喜欢的是吗?”傅景心底开心。
他年少从军,男人堆里,难免有一些露骨浑话,让他对这方面并不是白纸一张。
玉儿摇头,不,她一点都不喜欢。
玉儿双眼含泪,她厌恶那种陌生又控制不住的感觉。
傅景不知如何跟玉儿解释,但他却是真的第一次这般难受,忽然拉着玉儿的小手向下,深邃冷淡的眉眼第一次带着渴望的请求,“孤也难受。”
他比玉儿更懂这种难受,懂它的出处,懂如何消除它的办法,懂这种心上人就在眼前,吞吃不下去的煎熬。
玉儿湿润的双眼渐渐疑惑,那是什么?
可还没等她问出,傅景就将她又吻了吻,诱哄道:“阿玉,信孤,很快就好了。”
喑哑的声线里被潮水般涌来的热风深深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