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心中担忧,面露不安。
傅景也皱起眉头,难不成重阳真打算与他为敌,扶持明王?
可那个人怎么会允许有人在他的皇权上作弄文章?
“重阳今日进宫面圣都发生了什么?”
傅景细问,王福一五一十地转述宫里线人,提到先后时,他顿了下,才试着开口,“二皇子好像提到了先后,皇上才同意他来。”
见傅景似乎没什么表情,王福试着又道:“或许皇上还是念着旧情的,还记着先后。”
忽然一道寒冷的视线射过来,王福一顿,忙收起自己的回忆感慨,话头一转,“虽然二皇子今日进宫与贵妃毫无联系,但洪太医还是不得不防。”
傅景目光幽幽,好像在思虑什么,最后道:“派人监视。”
傅景吩咐完,便离开书房,想要去暖阁。
事后,王福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他也是许久没听到人提起先后,差点说错了话。
傅景还没走到暖阁,不远处忽然跑来一人,“殿下,夏国二皇子来了。”
太子府花厅里,重阳好像看出来了傅景对他到来的不喜。
重阳回去后便换了一身清雅如秀的靛蓝色绢丝长袍,此时伴着夜色,看起来更显他本性了些,清冷而疏离。
他一展手中折扇,轻摇浅笑道:“今日替人看了诊,怎么能不说结果呢?”重阳表明自己来意。
傅景心中微起波澜,微一挑眉,看向重阳。
“结果如何?”
“哎!”重阳折扇一收,黄色万字吊坠在他身前摇晃。
傅景嘴唇微抿,保持沉默。
重阳身为夏国皇子,无论何时都理应为夏国打算。所以,能了解他国之人的机会,也绝不会放弃。
更何况是傅景。
而傅景也同样如此,他是楚国太子,心中无论怎样迫切,都得拿捏住分寸,最好淡漠如常。
两个人之间好像有无形的波涛在相互拍打。
重阳没有再故作高深,认真道:“不太好。你手下也不乏世间名医,应该知道阿玉的命是吊着的。”
重阳微微抬眼,注视着傅景面上的异样。
傅景在这一刻终于有些失控,不过很快就收敛起来,不动声色地喉结滚动,声音不自觉地微哑了些,“可有办法?”
“那应该是一种毒。找出解毒之法,或许可以救她一命。”
两个人又沉默了须臾。
傅景尚不知道重阳的打算,但他知道,重阳一定也是打着和重云一样的目的,想要带走玉儿。
毕竟是他们找了那么多年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不该退步,继续求助重阳。
重阳也在等,等傅景开口,等傅景陷入被动。只有先陷入被动的人,才更容易掌握。
最后,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摇曳的灯光虚晃了不知多久,重阳握紧了一下扇柄,他这话说得太明显,傅景怕不太可能任他摆布,遂笑着开口道:“这种毒我一时也找不到解毒的法子,不过或许萧府内有我们的答案。”
傅景看向重阳。
重阳解释道:“萧府应该是最有可能知道阿玉所中之毒的地方,殿下你认为呢?”
“可萧覃不会说的。”过了好一会儿,傅景才开口。
萧覃自从渐渐接受他之后,想说的恐怕早就说了,不想说的,以萧覃顽固的性子,他不开口,谁也无法。
“我也调查过。萧家在十年前府中换了一批人,所以想要了解当年发生了什么,不是那么容易的。可萧府也还有人没有换。”
“你的意思?”傅景挑眉问道。
“这就得有劳殿下了。那几个人出不来,殿下还不能让人进去?”重阳狡黠一笑,似乎已经有了盘算。
傅景听完重阳的建议,瞬间双眼如刃,竟然要让他将玉儿送回去,重阳到底安的什么心?
“殿下放心,你既然已经知道阿玉的真实身份,便知道,我不会害自己的亲妹妹。”
“哼,当年夏国九阳现在不也是只有一轮太阳?”傅景冷哼道。
夏国与别的国不同,历朝历代来,都是由九个王轮流执掌,最终结束到了烈阳王重白手里。
“可也到底血浓于水。知晓异姓间的不忠,才知永不会背叛的同族亲友多珍贵。”重阳意有所指地道。
夏国此前虽有过背叛,但此后兄友弟恭,同族之间,永远忠诚。不像其他皇室,留着同样的血,却彼此操戈,暗锋不止。
两人对谈有些不欢而散。
王福听说重阳竟然让傅景将人送回萧府,虽不知他安的什么心,但他还是急道:“殿下,你可不能应啊!此人诡计多端,定是不安好心。”
傅景没应,却神思忧重。
他知晓玉儿可能中毒之事还是近几天。
刘大夫在研究不服用海参花制造出的轻微中毒之象,发现三果,白齐草,药麦三样竟有和鹤顶红相似的毒。而这三种,是玉儿所吃之药的其中三味。
就算刘大夫还不能完全弄懂玉儿药方中某些药奇妙的关联,但他认为,此药方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可能是在以毒攻毒,以求续命。
续命这点是刘大夫推断出来的。
因为若以毒攻毒能解的话,实在不必吃这么久的药,所以只可能存在压制这一可能。
但今日重阳竟只凭把脉看出玉儿中毒一事,无论是真用什么方法看出来的,还是因为早就知道玉儿中毒一事,这里面定与他们重家脱不开关系。
“徐诏还没回来?”傅景皱眉问道。
徐诏应该早回了,拖这么长时间还未回,实在有问题。
王福也看出来了傅景此时的暴躁,小声道:“徐诏还未回。不过徐诏行事稳重,兴许是发现了什么有关太子妃的关键信息,忙着追查,没来得及回。”
傅景点了点头,盼着徐诏能带回有用信息。
他正走在花园中,迎面打来一缕薄而熏黄的微光。
玉儿在青翠青画打灯陪伴下缓缓走来。
她头顶的九凤璀璨宝石步摇,在月光的映照下微微闪光,也映照出她的好颜色。
傅景皱着的眉头好像条件反射性地舒展开来。
无论什么事,在她面前也抵不过她的笑容。
第100章
◎还不是殿下你自己惯出来的!◎
傅景看着不远处的人抱着小宝一步一步走近,“殿下,你还忙吗?”
“等急了?”得益于傅景最近一段时日的“中毒”,傅景陪伴玉儿的时间有许多,这时候应该早就在陪她看书了。
“才没有。就是……想殿下了。”玉儿有点贪心地抚摸着小宝道。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殿下这段时间陪她的时间许多,可她始终感到不够。
傅景看着眼前的人,那么真实,那么鲜活,温柔地抚摸着小猫,那么可爱,心中不由闪过一丝钝痛,可面上却越发温柔,“孤也想阿玉,所以孤把之后的时间都给阿玉好吗?”
玉儿闻言,高兴地眨了下眼,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她好像早有安排似的,高兴道:“那今日殿下要陪我看书,然后我们一起喝冰糖金丝燕窝,接着沐浴洗漱,睡觉好不好?”
明明是和平常差不多的安排,可从她嘴里说出来总是让人感到开心。
玉儿虽不在落霞书院读书了,但也养成了看书的习惯。
有傅景在,玉儿也没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今夜看完《三十六计》最后一计,玉儿就已经打哈欠了。
躺在傅景身上休息片刻才睁了下眼。
柔和的灯光下,身着玄色衣裳的傅景任身边的粉衣女子依靠着,见她睁眼,才道:“去洗漱休息了!”
玉儿鼻子里嗯了声,却还是继续闭着眼赖着不动。
傅景无奈,将她抱出去,交给张嬷嬷等人。
“殿下,你继续抱嘛!”玉儿搂着傅景的脖子不撒手,她不想走路。
洗漱的地方离这儿还有小几十步路呢!
身后张嬷嬷等人闻言不由笑出了声。
王福也在旁插科打诨,“既然太子妃如此要求,殿下何不应下?”
王福敢如此说,自然是因为知晓傅景对玉儿的疼爱程度,十有八九都会应的。
玉儿连连点头,应下应下,还主动把小脸重新贴回了傅景的胸膛。
小脸粉扑扑的,满是笑容,像是吃饱餍足的猫儿。
傅景脸上微微变色,垂眸看着玉儿,怎么这么懒?
王福好笑地瞧着两人,心中好似知道傅景的疑惑,道:“还不是殿下你自己惯出来的!”
“今日自己去,孤就抱你到这儿。”
玉儿还想撒娇,可傅景脸色不变,好像根本不打算吃她这一套,玉儿才撒开手,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傅景自己也要洗漱。
他洗漱的地方在自己的净室。
王福跟着他,还在打趣刚才的事,“等天气热了,去行宫那边避暑,殿下和太子妃就可以一起去泡温泉,也不必再分开了。”
太子府虽占地不小,但当初傅景并不是一个爱享受的人,且还得提防旁人刺杀,所以大居室的浴池设在别处,承安殿这处并未设计,自然其中暖阁就更不会有了。
傅景睨了眼王福,王福乖乖闭上嘴。
有些事可能以后会发生,但不代表着能肆无忌惮地说。
傅景神情冷淡道:“将书房的暖手炉修好。”
王福一愣,那暖手炉他自然知道是哪个,也早发现它其实是个坏的。但殿下宝贵,不让旁人摸旁人动,这一下让他派人去修,显得有些稀奇。
“行宫避暑时,多给太子妃备点厚衣裳。”那地方太凉,于正常人或许可接受,但于玉儿可能还有些欠妥。
“是!”王福应下。
傅景心不在焉,沐浴洗漱得很快。
玉儿洗漱结束时,傅景已经坐在了床头。
玉儿回头见暖阁内的其他人都很有眼色地下去了,她也欢欢快快地跳起来,想去看一眼小宝。
可还没等她走到小宝的猫窝前,傅景便沉声道:“过来。”
玉儿闻言,瘪了瘪嘴,不甘不愿地爬上了床,乖乖巧巧地拉着被子躺好。
傅景见她眼睛瞪得老大,低头刮了下她鼻子,“怎么还没看够?”
“我看小宝被子盖好没有,它每天都踹被子。”
“猫本来不需要盖被子。”小宝现在成了胖小宝,更加不需要被子了。
玉儿也听说猫可以不盖被子,但那些人后来又说,盖了也无妨。
有盖的总比没有盖好吧!
玉儿不说话了,傅景却还是看着眼前的人发呆。
她的睫毛很长,又长又翘,扑闪起来像可以温软人心。
洁白如玉的肤色,元气满满,没有一丝瑕疵,粉嫩的唇瓣因着沐浴不久的缘故,也鲜艳得像冬日的果冻。
傅景慢慢低下头。
唇瓣触碰的刹那,玉儿也睁开了眼。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玉儿还是微微羞涩脸红,像蚊蚋般低声喊道:“殿下……”
傅景抬头,双目注视着身下待君采撷的娇艳美人,像是被什么吸引,情不自禁地顺着本能,“可以吗?”
玉儿想起每次的经历,脸色越发红透,好像要到骨子里似的,眼神躲闪,眼尾也渐渐滚上一股热烫而发红,吞吞吐吐地想要说什么,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种半推半就的回答,让傅景心软到了极点,也火热到了极点。
绵密的吻逐渐落下,最终成淹没之势。
洁白的纱帐下,两人十指相握。
“殿下……”玉儿轻吟,半虚着眼看着眼前剑眉星目的男人,脸上绯红如霞,很是享受。这种感觉她已经熟悉,好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似的。
傅景像明白那声音的所思所想,薄唇划过烧热得已经成了橘红色的耳垂,向下。
双手也渐渐想要转移阵地,隔着丝滑的寝衣。
暖阁外的守夜婢女开始面红耳赤,小声道:“快去叫人准备热水。”
屋内,两人似乎马上就要交融在一起。
可傅景突然身体一愣,想起重阳最后对他说的话。
“阿玉体弱,那房中事也还是少做为妙。”
玉儿面色潮红,突然的空虚令她很难受,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小嘴微张地望着。
傅景吻了下她额头,“阿玉,孤累了。”
傅景神色凝重,不论重阳说的真假,他不能拿玉儿开玩笑。
玉儿乖巧地点了点头,小圆脸上的白皙透红好像也在渐渐消失。
玉儿向来听话,可此刻身体的某些本能让她即使再压抑也有些睡不安稳。
她想掀被子,想把手伸出来,想念冬天的冰雪。
傅景发现玉儿把手伸出来,露出洁白的藕臂还有些不安稳,眉头微皱。
玉儿也发现了傅景的目光,泪汪汪地看着傅景,满是委屈,她身体好奇怪,好热,“我可以掀被子吗?”
玉儿委屈巴巴地道。
傅景眉头更深。
他知道玉儿为什么这样,但玉儿现在还不明白。
心中蓦地泛起心疼。
“阿玉。”傅景将人连被抱住,很是心疼。
她知道欢爱,知道享受,可不知道被突然暂停会是怎样。
她还有那么多要去经历,要去了解。
玉儿心里忽然也跟着泛起一股心酸,她觉得自己太笨了,身体莫名奇妙地发热,还控制不住,让殿下担心。
傅景忽然伸手,玉儿身体内的异样感好像疏解了不少。
“只揉揉。”傅景贴着她的耳根道。
窗外的风轻轻吹拂着,房间里却有些过于悄然。
玉儿瞪着眼睛看傅景,心中全是好奇,今天的殿下好奇怪,总是堵她嘴不让她出声,还说什么诱惑,而且殿下的话也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