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早会被他咬死。
玉明熙一直感觉裴英脑袋有点病,得知了他体内养着蛊虫之后就更加确信他不正常。正常人怎么会喜欢咬别人的脖子?还总是对着一个地方咬?!
脖颈处的疤痕敷了几年药总算是淡了些,再给他咬一口,这几年的药不就白敷了。
玉明熙在心底冷哼,他就是成心不想让她的伤疤好全!
“裴英,你松口!”她小声呵斥,丝毫没有威慑力。
少年轻咬一下口中的软肉,不情愿的松口,“姐姐不愿意亲我,又不愿意给我咬,说什么喜欢我会疼我,原来都是骗我的。”
这是什么歪理?
玉明熙被少年理直气壮的抱怨给弄迷糊了,要不要让军医给他看看脑子?说不定是心没被蛊虫吃掉,脑子给吃空了。
“别同我胡闹,我还有正事跟你说呢。”她巧妙的转开话题,扶住他的肩膀,向后撤了撤身子,“我在朝中好像得罪了人,有人想对付你,你平日注意安全。永福的死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藏着,你也别怪罪常柏,是我逼他告诉我的。”
“嗯,我知道了。”裴英不经意的答了,手臂微屈,将她后撤的上半身捞回来,灼热的手掌轻抚她的后背。
明熙好小一只。他两只手掌就快将她整个后背都盖住,裴英想起自己的草原上抓过的小团雀,小小一只握在手里,又软又乖。
玉明熙也很乖。
裴英知道她忌惮他身上有伤不会乱动,所以才敢逾越礼数将人抱在怀里。蛊虫在他脑海里的声音逐渐与自己的心生重合:不想让她走。
少年的动作逐渐放肆,手腕上的镯铃声愈发明显,玉明熙向后逃,却给了裴英更多得寸进尺的空隙。
她拗不过一个身量比自己大了一圈的男人,哄他说:“裴英啊,别再闹了,你看外头天都那么黑了,我得回去了,青竹还在外头等着我呢。”
恍然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裴英眼神一沉,在玉明熙的惊呼中将人打横抱起。
“裴,裴英?你不是受伤了吗,快放我下来,别扯到后背。”过于担心裴英的伤,玉明熙竟然没觉得他的举动有多么大逆不道。许久听不到回答,颤着声音问他,“你真的没事吗,是不是蛊虫……”
“不是。”裴英轻手轻脚将人放到床榻上,眼睫微垂,“是我不想让姐姐走。”
分别整整两年,他想写信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他夜夜都做梦,说他发了疯似的想她?
还在京城的时候,玉明熙是个大忙人,被人情往来和政务包围着,她身边有护卫军、林枫眠、李乘风,还有很多明里暗里想要娶她的青年才俊。即使两人日日相见,裴英仍旧觉得离她很遥远。
他们之间的地位是天上地下,及时他拼上了性命为她奔赴一生,也得不到她。
早就知道自己这份感情不会有结果,但他无法停下。
他说:“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都觉得离你很遥远,等你走了,就只留下我一个人,我该怎么办呢?”如同野草一般低贱的出身,越想走近她,就越觉得自己卑贱得配不上她。
委屈的眼泪落下来,啪嗒啪嗒滴在她衣服上,玉明熙又是心疼又是可怜。
该对他怎么办呢?
人都说姑娘家是水做的,在她看来裴英才是水做的,分明是个大男人,却动不动就眼红哭鼻子,偏偏她就吃这一套,一瞧见他的眼泪就心软。
打又不敢打,骂又骂不出。
他只是想让她多疼疼他,也不是什么过错。看着他脸上滑落的泪珠,玉明熙觉得自己是太冷落裴英了。家人之间亲昵一些,加深一下感情也好。
她从床上坐起,小腿垂在床下。伸手拉他俯下身来,捧住他的脸,左眼已经褪去红色,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
“是我思虑不周,让你难过了。”玉明熙轻声安抚他,手指穿过他手腕与银镯之间的缝隙,痒到心尖的触觉惹得少年羞涩低头。
他是她饲养的宠物。
他手腕的银镯子是她赢来的,圈在白嫩的手腕上,如同解不开的锁链拴住他的心,是他独属于她的证明。
如果裴英是不正常的疯子,那也是她养的,有她的责任在里面。
她只需要一个无底线信任她、服从她,以她为尊的傀儡。被这样带着私心的爱意养大的孩子,多少都会有点问题,她不会在乎。
她知道裴英并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他有着自己的执念和秘密,除了她之外,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底细。他没有亲人,只要她给他足够的关爱,他就会安静的待在她身边。
她利用了这个少年纯粹的感情,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那又怎么样呢?
她是死过一回的人,她不再相信深深倾注的感情会得到圆满,早就受过了因为愚蠢犯下的罪。即使欺骗裴英一辈子又怎样,至少她不会让他送命。
拉着他的手臂缠在自己的身上,玉明熙任由少年将她抱住压倒在榻上,她用肩撑住他的头,在他耳旁细语,“乖乖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帐中的烛火被吹灭,候在外面的青竹与常柏面面相觑,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夜色寂静,深蓝色的天顶流淌着绚烂渺茫的银河,苍穹之下是蓬勃生长的野草,在雨露的滋润下,疯狂蔓延到草原的每一个角落。
玉明熙做了一个梦,梦里一片白雾,耳边是厉鬼哭嚎,她独自一人走在奈何桥上,前无故人,后无留恋。脚下是汹涌的冥河,有个声音催促着她:跳下去。
如果爹娘还在,他们一定会护着她。
如果太子哥哥没有死,她一定还是太子府里最受欢迎的客人。
如今他们都不在了,留她一人享受荣华富贵,担下所有的责任,恐惧、孤独、压力,离了花言巧语的赵洵后,她选择独自面对这一切。
“姐姐。”
有人在叫她。
玉明熙从桥上回头,睁开了眼睛。
深夜月明,躺在陌生的床榻上,身边是侧卧着的少年,如同一尊白玉雕塑的神像。一头长发散在枕上,白皙的脸上面无表情,眼眸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死死的盯在她脸上。
他们的身体没有任何接触,玉明熙从梦中惊醒,在一片黑暗中对上了少年诡异的眼神。
她轻声问:“裴英,你没睡着吗?”
听到声音后,裴英僵硬的表情有了变化,淡笑着替她拢了拢被子,“睡不着,姐姐睡吧,让我在你身边守着就好。”
玉明熙迷迷糊糊应了一声,转过身后又睡过去。
确认她睡熟后,裴英试探着碰了碰她的头发,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偷偷凑上去撩开她后颈处的头发,在那白嫩的肌肤上轻咬一口。
明熙,你是我的。
虽然现在还不行,但迟早有一天,他会光明正大的得到她。
作者有话说:
求问:小裴哭了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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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24章 、24
◎允许他的放纵◎
晨起时,外头温暖的阳光照在帐外,营帐里的温度渐渐升高。玉明熙揉着眼睛坐起来,如同往常一样伸手去够床边的衣物。
床头放了干净的衣服叠得整齐,玉明熙看着手上的衣物,环视陌生的营帐,挂在床尾的盔甲,床榻下的靴子,桌上一碗热茶剩个底,还散发着微微的热气。处处都留着男人生活过的痕迹。
昨夜未解衣带,身上的衣服被压的皱皱巴巴,玉明熙慌忙换上衣服,暗自羞愧。
本想等裴英睡了自己就回去,怎么就睡着了呢?
一觉睡到大天亮,连身边躺着的人起床了都不知道。自己睡的倒是舒坦了,裴英该怎么看她呀?会不会给他看到了她睡觉时不端庄的样子?他应该不会在意吧。
玉明熙一边穿鞋子一边想,裴英在军营里接触的都是些心直口快、不拘小节的人,他们姐弟之间秉烛夜谈睡过了头,应该不是大事。
若与她同榻而眠一晚的人是林枫眠,她指定会逮着这件事笑他个十天半个月,说不定还要挑几句圣人言来敲诈他几件珍奇异宝。
偏偏是裴英,他心思敏感,倔强又爱哭,要是让人知道冷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裴将军在她面前撒娇……玉明熙不敢再想。
裴英的营帐里面没有梳妆镜,只在矮柜上有一只牛角梳,玉明熙走过去拿起梳子,坐在桌边梳头。
解下珠饰,耳坠。
阳光在门帘被扬起的时候照进来,营帐里顿时亮堂起来,随着门帘落下,光线又弱了下来。有人走进来了。
玉明熙下意识的缩紧了身子,偏过脸去不让那人看见自己妆发不整的模样,“谁?”
那人不答,拿了凳子在她身后坐下,顺手将梳子从她手上拿去,为她梳发,话中略带笑意,“姐姐醒得真早。”
裴英刚练兵回来,身上散发着热气和汗水的味道,轻挽起她柔软的长发,指尖不经意蹭过耳后的肌肤,用凉水洗过的手触碰到皮肤的时候凉丝丝的,惹得玉明熙轻轻一缠。
除了贴身照顾她多年的小燕,她没有让别人碰过她的头发。玉明熙心中微恙。
她什么都没说,裴英竟然会主动为她挽发,他好像变温柔了。
分明在她眼中只是一个爱撒娇求抱的小狼崽子,昨天还想咬她,还好她机智没有给他可乘之机,不然请军医来给她敷一次药,可真是丢人丢到玉门来了。
昨晚已经给了一个甜枣,今早就不能太惯着他。玉明熙正经道:“你起得早怎么不把我叫醒,都这个时辰了,青竹该到处找我了。”
闻言,裴英不悦。
如今人还在他帐中坐着,开口不问他如何,反倒担心一个籍籍无名无名的臭小子。裴英冷言,“不过是个小护卫,他愿意找就让他找去,难为姐姐想着他。”
“我哪有想着他。”玉明熙被他没来由的吃醋逗的哑然失笑,解释说:“如松没了,我身边又没有得力的人,青竹虽然年轻,但勤奋又老实,十四五岁正是讨人喜欢的年纪,我也想将他放在身边培养培养。”
裴英眼中满是嫉妒,“姐姐喜欢他?”
手上打理好她的长发,裴英为她戴上珠饰,捏着小巧的耳坠不知如何下手,只得放在她手上让她自己戴。
“又犯什么傻。”玉明熙戴上耳坠,摸摸他的头,很自然的转了话题,“你吃早饭了吗,再有半个时辰,我们就得出发去苍州了。我昨天还叫了兰儿一起去,一会你记得让人叫上她。”
说着站起身来,光明正大的从裴将军的营帐中走了出去。
这时候军中的将士都在训练场上,没有士兵看见玉明熙从裴英帐里走出来。候在外头的青竹瞧见玉明熙出来,慌忙跟了上去,“郡主,早饭已经备好了,您要在哪儿用饭?”
“去我帐里。”她坦坦荡荡,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回头问裴英,“将军,要与我一同用饭吗?”
站在营帐门口的裴英看着她身后的青竹,脸色阴沉,攥紧了拳头跟上去,走在玉明熙身边,自然的将青竹给挤开,嫌弃地推了他一下。
青竹一个踉跄退下来,察觉裴将军在给他下马威,不敢言语,默默跟在二人身后。
玉明熙看不到身边人的小动作,仰头透过手指间的缝隙看升高的太阳,你越想起昨夜好像做了一个梦,看向身边的裴英,轻声问:“你昨天晚上没睡吗?”
昨夜梦到自己下了地府,然后好像听到有人叫她,然后就看到裴英眼神空洞的盯着她,想起那双漆黑的眼睛,玉明熙心里直冒冷汗,真是一个噩梦。
裴英好像没事人一样,轻松答:“我早早的就睡了,是姐姐在做梦吧。”
“也对,可能是我做梦昏头了。”玉明熙点头,发丝微微蹭到后颈,隐隐发痒。
两人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谈笑自如,不失礼数,落在营中将士们眼中就是一对感情甚好的姐弟,也是互相帮扶的臣子。
用过午饭后,玉明熙亲自与青竹收拾行李,打包装上马背。裴英去喊薛兰儿一同上路。
“郡主,这个箱子是我们的吗?”青竹指着从床底下拉出来的箱子问。
玉明熙绑好弓箭,走进来看到一个略显破旧的实木大箱子,看上去分量很重,青竹费力把它拉出来,累得满头大汗。
“不是我带来的,应该是裴英的。”玉明熙没有多想,她暂住的营帐原本就是裴英的住处,东西大部分都是他的。只是这个箱子没有上锁,看上去好像经常打开。
好奇心驱使着她想要瞧瞧里面装了什么好东西,但想着裴英都已经是将军了,里头装了骨头刀剑之类的东西还好,万一是姑娘家送的定情之物,被她看见可就尴尬了。
还是不看了。
“给他放回去吧。”
“是。”
来的时候没有带太多东西,不到半个时辰便收拾好了。玉明熙骑上马背,前去军营之外的草原上,与她同来的金吾卫与近卫军已经整装完毕,候在此处。
等裴英与薛兰儿一行人也到之后,队伍往苍州的方向前进。
没有了来时携带的笨重粮草,队伍前进的速度很快,日落时便到达了苍州。玉明熙前去驿站与兵部的官员会和,裴英则带着自己人前先去将军府赴宴。
与玉明熙同来的张贯也才理清粮草的损耗情况,二人在驿站互通了信息,将苍州粮草的使用情况整理成册后,天也快黑了。
玉明熙邀请张贯,“今夜大将军府中宴请武将和官员,大人何不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