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谢知南到了房间之后,本来睡意浓郁的她似乎在马车上休整好了一样。
先是吵着闹着要清洗,即墨离无奈差人打了水来。
她看着眼前的水盆,与对面的即墨离面面相觑。
即墨离不解,这是在等什么。
下一秒,就见谢知南委屈巴巴着一张脸:“你都不帮我洗,你不爱我了!”
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即墨离非常庆幸他是租了个院子,而非住的客栈。
边哭还边用控诉的眼神看着他。
即墨离看着这委屈可怜的眼神,差点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无奈,即墨离只能亲力亲为地为她洗脸。
除了给自己洗脸以外,即墨离也是第一次干这种活,属实有些不大熟练。
好不容易清洗完毕,即墨离松了一口气得时候,就见这位祖宗跑到床上脱衣服。
结果,似乎是业务不熟练,越扯越不对劲。
即墨离当即有了不好的预感,两步并一步地走过去。
但还是晚了,下一秒,就听“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
即墨离:“……”
即墨离觉得,他应该是用了此生的耐心来哄这个喝醉酒耍酒疯的人。
“怎么了?”
谢知南扯着自己的衣服,水汪汪地看着即墨离:“衣服,我脱不下来。”
即墨离不知为何,觉得自己与这个衣服有些同病相怜。
后来是谢知南乖巧地坐着,即墨离帮她退去了外套。
即墨离哄着她:“好了,可以睡觉了。”
谢知南听话地盖上了被子。
一双眼眨巴眨巴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即墨离。
即墨离被看得头皮发麻,嘴角维持不住:“又怎么了?”
谁知语音刚落,就看到本是明亮的双眼里迅速蓄满了泪水,从眼角滑落。
只听她抽抽搭搭地说着:“你凶我!”
即墨离:我有吗,我感觉我没有,但看着她的眼神,我又觉得我应该是凶了。
“我错了。”
哄了半天,谢知南的泪才停下来。
即墨离在她身旁躺下,总觉得今晚异常疲惫。
谁知刚躺下,闭上眼睛的下一秒,就听他身旁的小姑娘可怜委屈加控诉,“你竟然不跟我说晚安,你肯定不爱我了!”
即墨离呼出一口气,看着房顶缓了缓,在谢知南哭出来前转身。
虽然不知晚安是何意,但即墨离还是抬起手来拍了拍谢知南,哄小孩子般地哄着:“好了,该睡了,晚安,长乐要乖乖地才会招人喜欢哦。”
即墨离不甚熟练地哄着人。
他再三提醒自己,以后一定不让谢知南动酒壶!
只是被他轻拍的小姑娘,拿着一双水眸望着他,脸颊竟慢慢地泛起了红晕。
即墨离困惑,不知这姑娘又要搞何事。
只见她羞答答地说着:“今晚不行哦,只可以亲一亲!”
即墨离瞬间脸色爆红。
一时间放在谢知南被褥外拍着的手都停止了。
眼神开始闪躲,嗯嗯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于礼不合。”
“你果然不爱我了!”
熟悉的话,熟悉的语气。
即墨离低眸望去,果然,谢知南脸上又浮现了我很委屈你欺负我的模样。
即墨离:“……,我不是这个意思。”
在小姑娘控诉的眼神下,即墨离眼神下移,看着谢知南红润小巧的嘴唇。
一时有些口干舌燥,即墨离耳尖都红透了,脸颊好似发烧般。
缓缓地靠近,即墨离闭上了双眼。
就在心跳声清晰明了的“咚咚咚”阵阵响起,以及越来越近的呼吸声中,即墨离,碰上了谢知南的嘴唇。
哦,补充一下,是差点儿。
只见谢知南眼神中狡猾一闪而过,看着即墨离闭着的双眼,以及越来越靠近的脖子。
谢知南抢先一步,啃了上去。
感觉到疼痛的一瞬,即墨离睁开了双眸,眼神中有一丝懊恼之意闪过。
小骗子。
随着即墨离闷哼一声,谢知南松开了牙口。
“哼”了一声,“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随后,谢知南往墙边一滚,远离即墨离,用被子蒙着脸,然后,睡着了!
即墨离看着作案后呼呼大睡的谢知南,一口气憋在心口散不下去。
脸上及耳尖的红晕不仅未散去,反而在谢知南咬完爆红到了极致。
深呼吸几下,平息了燥意,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回忆完毕的谢知南恨不能穿回去将昨晚的自己暴打一顿。
实在是,有辱斯文!
即墨离看到明显因为陷入回忆脸颊愈发红润的谢知南,勾唇,“想起来了?”
谢知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我只想起了一点点。”
即墨离挑眉:“想起了什么让我们的郡主,脸红至此啊?”
谢知南仔细回想了一下,挑了一段没什么太大诟病的说:“我想起来昨晚犯蠢脱不掉衣裳,劳烦首辅大人帮了个忙,甚是羞愧。”
即墨离轻轻挥了挥衣袖,也不计较,只是淡淡说了句:“那想必郡主是回忆起自己因脱不了衣服而大哭的场景了,当真是,让人难忘。”
直起身来,补充了句:“郡主有如此孩童一面,当真是…让人意外啊。”
在即墨离的“好心”提醒下,谢知南想起了自己大哭的场景,还一直控诉即墨离不爱她。
啊啊啊啊,社死了。
谢知南现在特别希望经历失忆的桥段。
即墨离看着她脸色爆红,一下子用被子蒙了起来,美名其曰,没脸见人。
轻笑一声,说道:“快起来了,我们今日启程。”
若是谢知南仔细听的话,会发现语气里透着一股宠溺。
谢知南听到,掀开被褥:“今日就走么?”
即墨离点头:“一早我便让墨贰将林迟从狱中带了出来,你收拾收拾,我们即刻出发。”
谢知南皱眉:“怎得如此着急?”
即墨离沉声说着:“夜长梦多。”
刺史被捕,这件事情本就不小,虽然即墨离有意低调,但捉拿林迟一事已经惊动了不少人,不出意外,今日就有人将消息传往京城了。
因着要赶路回京,谢知南恢复了男装,出行较为方便。
来的时候是四个人,走得时候人便多了起来,一列官兵押着林迟护送即墨离前往京城。
上了马车行驶一段距离后,谢知南低声问着即墨离:“墨贰墨柒去哪了?”
难不成有秘密行动?
即墨离回道:“在后面跟着,他们不宜出现在众人面前。”
谢知南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然后便靠着马车闭目养神。
因此,她未曾看到即墨离有些怪异的眼神。
直到两天后,一天夜里,一行人在官道上找了一家客栈休息。
晚间,谢知南在睡意渐浓时被人拍醒,一睁眼,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庞。
谢知南正要出声尖叫,脑子里已经闪过电视上看过的多种刺杀方法。
结果就听到一声极为熟悉的声音:“我是即墨离,别出声,带上这个,跟我走。”
谢知南一头雾水,迷迷茫茫地接过递过来的东西,细看,谢知南瞌睡虫一下就吓跑,当即就把手里的东西扔给即墨离,惊恐般地说道:“这是什么?□□么?”
即墨离从谢知南害怕的眼神中知晓了她的意思,难得在这么严肃的时候停滞了一下,随后安抚道:“放心,不是人皮做的。”
谢知南感觉到了即墨离的无语,才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时间紧迫,谢知南戴好之后便跟着即墨离悄无声息地出了客栈,与早就等候在外的墨贰墨柒汇合。
以及被打晕用棉布堵着嘴的林迟。
墨贰墨柒在看到谢知南时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立马回神,行了一礼:“大人,夫人。”
谢知南直觉有些不对,但来不及思考。
四人兼晕倒的林迟匆匆赶路,骑马先行。
等天际泛白到太阳高照时,四人才匆匆赶到了运河旁。
此时,谢知南方知他们要走的是水路。
等到四人上了船后,谢知南紧绷的神经才缓下来,脸上带着类似于□□的东西,密不透风,属实有些不舒服。
即墨离似是注意到了,俯身凑在她耳边说道:“等到夜间可以摘掉透透气。”
谢知南也不是矫情,就是不习惯。
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
而林迟一路上都被下了药,昏昏沉沉的,不太清醒。
因着走的水路,便只有停靠在岸才能去岸上的客栈吃些好的和休息休息。
即墨离怕谢知南肚子饿,第一天就在船上买了些小零嘴充饥,但他没想到的是,谢知南晕船。
谢知南身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甚少坐船,更不用说是这么长时间的坐船了。
头几天还好,晚间能上岸休息,也算是熬得住,谢知南还安慰自己,坐船总比骑马磨大腿好受一些,还能时不时地吃些鱼虾之类的。
却不知,很快痛苦便来了。
接连坐了太久的船,谢知南现在一坐船就头晕想吐,看到鱼就生理性的反胃,也就是晚上上岸在客栈里休息时才能缓解。
即墨离看着谢知南鹅蛋的小脸逐渐瘦出了尖尖的下巴,在金陵吃胖的那几两肉如今都还回去了不说,还倒贴了不少。
非但如此,小脸每日惨白兮兮,着实可怜,让人疼惜。
即墨离为了缓解谢知南的晕船,以及胃口不佳,每每上岸都专门去买了干果以及零碎的零嘴,以及她爱吃的偏辣的食物。
可谓是操碎了心。
第27章
终于,在谢知南快要熬不下去的时候,他们上岸了。
本是一上岸就要骑马赶往京城,但即墨离考虑到谢知南的状况,租了辆马车来,然后徐徐地赶路。
谢知南一路上昏昏沉沉,耳边只能听到即墨离的声音。
睁开双眼,隔着一张陌生的皮,谢知南看出了即墨离眼眸中的担忧,扬起嘴角笑了笑,似是想安慰即墨离。
“我没事,不如你继续讲墨欢的故事?”
“好!”即墨离觉得或许这样可以转移一下注意力,便启唇讲到。
“墨欢与阿龙刚刚定了情意,转身走出阿龙的院子时,便碰到了兄长墨不凡。
墨欢在看到墨不凡的时候便收敛了笑意,走上前去问墨不凡来此是否也是来探望阿龙。
墨不凡未语,只是盯着她看,许久,才在墨欢的疑惑眼神中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墨欢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株雪莲,传说生长在雪山上的雪莲,千金难求。
墨欢见此非常激动,欣喜不已,大赞兄长。
雪莲这种草药,一是难得一见,二是不好采摘。
墨欢将雪莲递给墨不凡,嘱托他好好存着,以后说不定会派上大用场。
谁知墨不凡摇了摇头,告诉她这是为她求的。
墨欢一滞,在她心中,她与兄长现在的关系称得上是相敬如宾,但若是说这么难得的一株雪莲相赠,墨欢觉得还未到这种程度。
是以,她收到之后很是惊讶。
毕竟,自长大之后,墨不凡沉迷于武学,在家时日日练剑,外出历练时更是几个月不见人影,两人交流甚少。
墨欢也从一开始的满怀期待,到后面的慢慢适应,再后来见到墨不凡在家时都要惊讶一番,说一声:兄长,你何时归来的?
此时,收到这株雪莲,墨欢不由得回忆起以前。
以前的自己为了能与墨不凡多点儿时间相处,也曾早起晚归地陪着墨不凡练剑。
墨不凡一旦外出,必定会与她提前说,并告知他何时归来,那个时候墨欢每日盼着的,便是墨不凡归来。
所以,她在墨不凡归来的前几天,便在墨不凡的房中等待,为的不过是想要墨不凡回家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
而墨不凡每次历练出去,都会给她带东西回来。
其实,那个时候他们的感情还是很好的。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墨欢仔细回忆了一下,她最后一次在他房间等他归来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
是一阵声响将她惊醒,她才恍然知道,墨不凡回来了。
墨欢照常想要扑进墨不凡怀里去撒娇,但墨不凡厉声说了去,别过来。
墨不凡第一次凶她,墨欢愣了一下,正要继续上前,就听到墨不凡说了句:你先回去。
墨欢还是不解,但她自小被娇养着长大,受不得气,何况还是一向疼她的兄长,她一句话没说,转头就走了。
之后,十天半个月没有再理墨不凡,自此,墨不凡出门历练后,她再也没有去他房间等他回来过。
此时,墨欢想起来,若说是因为一两句重言倒也不至于让她与墨不凡起了隔阂。
墨不凡不知,她还记得清楚,那天晚上,她明明看见了塞在他衣襟下的一抹粉色,墨欢不用想,便知那是女子的物件。
她也不知当时的自己为何会如此生气,以至于长大会回忆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太合理。
看着一如往常不苟言笑的墨不凡,她紧了紧手指,说了一句话。
“兄长,我与阿龙两情相悦,这个雪莲我可以赠予他么?”
墨欢本以为他会发怒,但墨不凡还是一脸平静,只是问了她一句:当真喜欢阿龙么?
墨欢觉得可笑:那是自然,兄长以为呢?
墨不凡只是淡淡应了一声:若是你喜欢阿龙,那我以后便只是你兄长。
彼时,墨欢不懂他言语里的意思,只是有些奇怪,还有些压抑在心头的闷气。
墨欢看墨不凡应下,当即转头就回了小院将雪莲转赠给阿龙。
她并未看到墨不凡眼里的黯淡无光和身上墨色衣裳遮挡的伤痕和血迹。
就像她在夜色浓郁时没有看到年少时的墨不凡一身的血污一样。
她更是不知那抹粉色本是她兄长为她选来的簪花,只是被染上了血色从未送出去而已。
因着这株难得的雪莲,阿龙的伤势很快便好了起来。
墨欢也在与阿龙的感情愈发稳定时,同父母说起了此事。
她太开心也太羞涩以至于没有注意到父母脸上不同以往的表情。
她也曾问过阿龙的双亲,但阿龙说他双亲亡故,在这世上的亲人也就只剩墨欢了。
墨欢陷于爱情之中,并未多想。
没过多久,阿龙便向她的父母求娶墨欢,说是愿意为了墨欢,留在这山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