惺惺相惜,他也不想女儿嫁入高门大户,受人磋磨啊。
又不是人人都有沈怜容那样的好运气的。
一场大仗要打,沈父最后劝女儿一句,“再考虑一下?”
跟着上位的路途肯定是艰难的,肯定会被人家看不起。
要是捉了一个潜力股,倒是“低嫁”进去,给人财力上的支持,陪伴一个小兵到将军。
无论如何,沈玉莲这辈子是可以活得很肆意的。
想骂就骂,想打就打,一点也不用看人眼色过活。
可是小女儿就是看不懂了,嘟嘟嘴,摇着身子,“不嘛,不嘛,人家不要嫁给那个穷书生——”
“爹爹若是不想放弃,咱们不是还有玉梅吗?”
可别忘了玉梅啊。
通房生的贱丫头,只配给自己提鞋的玩意儿。
他们两个才相衬,都是脏东西。
摇着父亲的身子,沈玉莲把妹妹的婚事都安排好了。
听着女儿的话语,沈父心中也起了一个主意。
对啊,他还有玉梅!
就跟投骰子一样,往里面投个几百两,要是中了,那自然是好。
要是不中,也没什么。
一个不中用的庶女罢了。
通房生的女儿,嫁了就嫁了。
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多投点钱就对了。
总不会出错,旱涝保收。
打着这样的主意,沈父决定回去找玉梅说说。
希望他的四朵金花,都能给自己带来不错的收益啊。
也不枉他一番谋算。
第64章 送东阳马生序
打定了主意,沈父摸了摸胡须,叫着车夫掉头,“往大姑爷家去。”
他总得跟人说说,换了女儿的事情。
前面已经给那个穷小子安排过见面了,那穷小子叫什么来着?
“宋....宋冬阳?”
读书人还是要脸面的,沈父自诩为读书人,半路换了女儿的事情得跟中间的介绍人汪名伦说一声,通一个气。
不然人家也不是傻的咯,你半路换女儿,不说好,后面人家心里不爽,心存芥蒂,结仇了,可怎么整?
沈父虽说鲁莽,但作为男人,还是非常理解男人的思绪。
他是要去结亲的,不是要去结仇的。
得施恩于人家,让人感恩才是。
大姑爷汪名伦早已接济送宋冬阳,让其在自己府中住下了。
读书人的惺惺相惜,沈父相信大姑爷的眼光。
汪名伦这种级别的才子能看上的人物,必然不简单。
绕到集市上买了点礼品,沈父就想上车,旁边的沈玉莲却不干了,“我不去,我不去,我要回家....”
闹起了脾气,她才不要去见那个恶心男,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自己就是他未来的妻子一样。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沈玉莲只要一想到自己要跟那种穷小子去过苦日子,就心有戚戚然。
抗拒的往前走,她是一面也不想跟宋东阳见了。
沈父听到女儿的话语,顿时皱起了眉头,“此言差矣,你们见面的时候,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我跟你姐夫都看着的,哪里有你说的那样?”
哪有沈玉莲说的那般恶心?
人家只是礼貌的打了个招呼,过了一眼而已。
小姑娘就怕成这样了,“死也不要嫁给他,我对贫穷过敏,不需要他再帮我回忆贫穷的滋味了~”
沈玉莲出生的时候,家里还不是很有钱,在沈怜容的母亲花钱给沈父捐官之前,家里一直过着简朴的生活。
置了几亩田地,几个水缸,就算是家业了。
沈玉莲可是见过地里农民辛勤工作的场景,她天生就反感那样的穷人,“早就想逃离了,你还让我回去?”
怎么可能?
沈玉莲死也不要回到那种生活里,激动的样子看的沈父好笑,“只是先定个亲而已,后面要是成了,他考上了,咱们就完婚——”
“要是没考上,给点钱,女儿家装病退婚,名声上也说的过去。”
怎么就一点也不知收敛呢?
沈父觉得自己的二女儿真是单纯可爱,“有什么说什么,就这样的性子怎么往忠勤伯府去啊?”
不是没有担心的,喜恶太明显了,说话直啦啦的,人家随便就能抓到她的小辫子。
“你这样,是会吃亏的。”
女人一辈子就只能嫁一次,沈父让她考量清楚,不要后悔。
“到时候后悔了,也没有后悔药可吃。”
“哪里后悔啊?我都想好了!绝不会比沈怜容差!”
在沈玉莲看来,二姐沈怜容能被苏御喜欢,靠的就是她娘亲教的那些“房中秘术”,花娘出生的娘亲肯定教了她什么,要不然苏御也不会那么喜欢她。
反推到自己身上,同样想嫁入侯府,那自己也应该学点房中术,笼络住男人。
思及此,她再也忍不住了,推了父亲的手就下车,“我去一趟胭脂铺子,买点好看的胭脂。”
这个月还没买胭脂呢。
撒娇着伸手向沈父要钱,拿了点银子开开心心的朝胭脂铺走去。
京城新来了个胭脂铺老板,不仅生产的胭脂一绝,教人的秘术也是一绝。
女子闺房最喜欢这样的老板,什么都教。
开开心心的,沈玉莲去找胭脂铺老板聊天去了。
留下的沈父看着女儿的背影,叹了又叹,问车夫,“你说当孩子的,怎么不知道我们当父母的苦心呢?”
婚姻必然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的,虽然宋冬阳财力上跟沈家不匹配。
但“莫欺少年穷嘛!”
人家的才华在那里,是一只上升股,未来会越来越有钱。
而反观沈家,除了靠吃几个女婿的红利,儿子里面没有一个好读书的。
“美貌是会贬值的,一年不如一年值钱。”
而宋东阳的“才力”是会升值的,一年比一年值钱。
两个互相对应,沈父认为宋冬阳才是女儿沈玉莲的良配。
可惜咯,“女大不由父哦~”
叹了口气,沈父不知道女儿未来有什么可以制衡忠勤伯府的东西。
要是宋东阳,那至少有着姐夫,沈父这两个制约在,他未来再怎么变心,再坏,也动不了沈玉莲什么地位。
但是,忠勤伯府可就不一样了。
地位相差在那里,后院的事,有谁能说的清呢?
“没有制衡在,终究是不行。”
沈父是看的很清楚的,“婚姻,终究要的还是制衡,等量交换。”
就像他当初娶沈娘一样,对方出钱买身份,洗白成为官家太太,都是等量交换,所以在女儿沈怜容的眼里,父母恩爱多年不变。
不是不变,是不敢变!
变了就没钱,变了他钱从哪来啊?
考虑到这点,沈父其实是不看好忠勤伯府这门婚事的。
但他自己不看好没事,沈玉莲自己看好就行了,“我管不住她。”
到时候后悔了,也是她自己的事。
背着手,沈父决定去看看自己的大姑爷,看看“势均力敌”的恩爱生活。
坐在马车上,沈父就想着大姑爷文雅温润,是早先沈娘为沈怜容谋划的良配。
沈娘看中的人,那肯定是好的。
但是在沈父看来不好,因为——
二女儿沈怜容太优秀了,衬的大女儿嫉妒嘴脸可耻难看。
那么多人来求娶二女儿,甚至高嫁的人都有,随随便便。
于那时的沈家来说,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想娶沈家二女儿的人是切切实实来提亲的。
这么一来,就搞得沈父很为难。
他有四朵金花的喂,就像堆在手里的四件货。
最好卖的那个卖出去了,剩下的三朵要怎么办喂?
滞销吗?
所以最终,思来想去的,他默认了大女儿的举动。
针对二女儿,抢走汪名伦。
反正,喜欢二女儿的人那么多,她这辈子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反倒是大女儿.....
想到这里,沈父又开始发愁了。
因为,他觉得大姑爷好像不是很喜欢大女儿诶。
好像都是演的,男人看男人的眼神最为清楚,一个男人喜不喜欢一个女儿,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
为了让自己安心,演了那么久。
沈父是真希望大女儿像她说的那样,“怀了双生子,很高兴。”
第65章 希望你能住到冬天
沈玉兰早沈怜容一年出嫁,却是现在才怀孕。
对外说的是自己身体不好,夫君心疼她调养身子。
实际上是汪名伦根本不碰她。
“我到底差在了哪里?”在沈玉兰再一次伸手触碰汪名伦的时候,对方直接闪开了。
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还怀着身子,汪名伦做不出刺激她的举动,只是沉默。
“以前怎样便怎样是不是夫君?你是不是要一辈子都跟我保持距离?”
沈玉兰帮汪名伦说出了他想说的话,噙着泪水走到他面前,“我们能不能和好?就算不能和好,你也不要这么对我好不好?”
一句话不讲,当她是空气。
哪里还有当初在沈怜容面前的温润翩翩,眉开眼笑?
风流恣意的少年郎好像只存在于沈怜容的面前,陪她写字练琴,送她发簪木梳.....
这些都是沈玉兰羡慕沈怜容地方,“凭什么,凭什么你对她那么好,凭什么你只喜欢她?”
“就因为她好看吗?”
听到名字了没有?沈怜容的名字区别于沈家几个女儿,人家第二个是怜,就好像所有人都要怜爱她一样。
受尽宠爱的小公主名字,被母亲表哥温柔呵护,陪伴成长的待遇,是沈玉兰不曾体会到的。
听到她提沈怜容,汪名伦的眉头轻皱了一下,几不可闻的别开视线。
他真是看到沈玉兰就讨厌,一个女人怎么能如此丑恶,对自己做过的事不仅没有愧疚,反倒洋洋得意。
就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是她趁一次酒醉给自己灌的春药。
都是为了自己,“你——”
说了一个字,汪名伦就不想再说了,对于厌倦透顶的女人,他没有丝毫的耐心。
看着就烦,还不如给她找点事消停一下。
“夫君是想说我自私吧?”沈玉兰摸着肚子靠过来,嗤笑,“不自私又能怎么样呢?不自私我根本得不到你啊——”
得到了人也得不到心,就那么痛苦又有何妨?
沈玉兰觉得自己已经跟这辈子最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就算是死也没有遗憾。
“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什么时候吗?”
神神颠颠的,沈玉兰总能找到人家不想听的话,自说自话,“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六岁,你来沈家避暑。”
是沈娘带着娘家侄子来沈家避暑的时候。
那时候,沈玉兰就在假山后面瞧见了汪名伦,“可真好看啊,我想,你要是能在沈家一直住着就好了,从夏天住到冬天,一起过年。”
可惜,汪名伦只跟沈怜容玩。
两个人一起捉蝴蝶,斗蛐蛐,放风筝,猜字谜,就是不带自己。
三个人的队伍里,一旦有了沈玉兰,沈怜容就会哭丧个脸,回去找娘亲。
而沈怜容一走了,汪名伦就不玩了。
“我好不容易做的风筝,想着飞起来会很好看,老鹰形状的,飞起来了我就在旁边鼓掌,肯定很好看。”
可惜,到了最后也没有飞起来的机会。
所以你说,“凭什么啊?凭什么她沈怜容就能得到所有人的怜爱,像她的名字那样长得好看,还被所有人喜欢?”
本来就长得漂亮了,脑子还聪明,家里的钱财又都是她娘亲带来的。
过的比自己还像个大家小姐。
所以沈玉兰就不明白了,“沈怜容凭什么轻轻松松就能得到所有?凭什么连老天爷都在厚爱她?”
即便是掉进了那样的湖心深渊,都有人奋不顾身的跳下幽幽深潭,救她起来,娶她回家?
沈玉兰不知道,她就是嫉妒,嫉妒的发狂,嫉妒的每一根毛孔都在颤抖。
是上天偏爱的人物,所以最后,她才用了手段嫁给了汪名伦,让他一生都休不了自己。
“别怪我狠啊,我只是太爱你了。”
沈玉兰哭肿了眼睛,看向汪名伦,她不知道到底怎样,这个男人才会看自己一样,对自己温柔。
就像沈怜容那样,长得像沈怜容那样就可以了吗?
看着转身离开的男人,女人破音哭吼,“你要去哪里?你回来!”
不要走,她想让男人留在自己身边,哪怕像刚刚那样一句话不说,但只要陪着自己就行了,千万不要冷漠离开,视若无物。
没把她当个人,汪名伦给自己纳了个妾室。
说不是哪里像,面容什么的都不像,但就是那个声音,那个背影——
像极了他的小表妹。
防着沈玉兰搞事,汪府一分为二,汪名伦在的地方,沈玉兰不得踏足半步。
有人守着,她是想进也进不去。
最让人心碎的就在这里,任凭她如何哭闹,威胁拿掉孩子,对方都是一幅置之不理的态度。
转身就走,不给她丝毫面子。
意思也是很清楚了,“你想拿就拿,那又不是我要的孩子。”
至于拿不拿?
汪名伦很清楚,那是“沈玉兰费劲心思想要得到的孩子,她怎么可能拿掉?”
拥有孩子,就是拥有爱人身上掉下来的东西,拥有了血缘的维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