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吹律理:你的表情包fine,下一秒mine。
港口Mafia的黑色轿车停在一道缠满蔷薇花的铁门前,门后是一座占地面积极广的庄园,主别墅夕阳照耀下金碧辉煌。
太宰治等在门口,大门在他面前徐徐打开。
他今天依旧穿着黑色西装,唯独换了一条暗红色的领带,是山吹律理打电话过来叮嘱的成果,和她今天选的礼服配套。
“欢迎。”太宰治拉开车门,一手扶住车框,一手递向车内。
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掌心,山吹律理低头牵着裙摆走下车,盘起的发顶在太宰治扶住门框的手背上蹭过。
“我来早了?”她自然地抚平裙角,暗红色的礼裙尾摆别出心裁用刺绣的针法绣出大朵大朵的烈火蔷薇,比蔷薇园盛绽的花朵更瑰丽。
妆容师无法在妆效上下更大功夫,只能可劲折腾造型。少女黑色长发盘起,发间白珍珠点缀星罗棋布,曲线优雅的脖颈上戴着一颗圆润的黑珍珠,恰恰卡在两边锁骨中间的位置。
“不进去吗?”山吹律理往太宰治眼前凑了凑,张开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还是说,你闲到可以在花园和我幽会?”
“全部的安保监控、人员接待、后勤总指挥都是我,你觉得呢?”太宰治挪开视线,“主客还没来,律理酱要随便逛逛吗?”
“哪家外宾要你亲自来请?”山吹律理只从太宰治嘴里听说港口Mafia要宴请一位来自英国客人,别的一概不知。
不是很明显,但太宰治确实在防着她。
“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但森先生要和他做生意。”太宰治也不喜欢应酬,他叫来一位侍者,对山吹律理说,“先随便逛逛,天黑之后再进场也没关系。”
“花园里有观景喷泉。”侍者微微鞠躬,“您想去看看吗?”
这座庄园的蔷薇开得极好,园中花团锦簇,侍者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山吹律理,一副认真等候客人命令的敬业模样。
就像他没有接到太宰治的命令看住她一样。
不远处,园丁拿着大大的园艺剪刀在草丛上咔擦咔擦,草腥味甚至遮住了蔷薇花香。
“抱歉,前方不太方便,我带您换一条路。”侍者立刻说。
不是园丁的错,山吹律理来的实在是早,园丁要赶在宴会正式开始前打理完草丛。
“是我的问题,不打扰人家工作了。”山吹律理对沉默望过来的园丁点头示意,一点也不留恋地跟着侍者走上另一条道。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园丁才重新拿起园艺剪,继续干活。
他放在工作围裙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沉迷卧底无法自拔的BOSS:给我一个解释,朋友,你在这里干嘛?安德烈把你解雇了,这是再就业的新工作?(小兔宰治震惊的眼神.jpg)】
【莫得感情的枪兵25号:我在执行任务啊老大,你不知道吗?】
山吹律理知道个锤子!
猝不及防看到自己人,震惊之下她连表情包都发错了!
幸好【莫得感情的枪兵25号】嘴很紧,不然被安德烈·纪德知道她不仅被太宰治带坏迷上了表情包还拍了太宰治做表情包,操心的啰嗦监护人一定会从英国远渡重洋跑来给她上思想教育与防狼指南课。
Mimic的琐事虽然是安德烈·纪德在管,但该知道山吹律理都知道,她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情报,最后在角落旯旮翻出一件事。
一位与Mimic在军-火交易与珠宝买卖上有着密切交易的合伙人在三天前忽然失去了消息,英国港口走私偷渡的蛇头中有买山吹律理面子的人,说是在远离政府掌控的港口看到了疑似人影。
她当时给的命令是:去追,留半口气。
留半口气是为了审问他一言不合反水的原因,山吹律理拎着礼服的裙摆,环视周围港口Mafia来来去去的黑西装们。
行,没必要审了,这位合伙人混得还真不错,背叛她之后反手成了港口Mafia的座上宾。
也是赶巧,如果港口Mafia与黑衣组织的合作顺利,森鸥外不会重视他。正是山吹律理让人搅黄了合作,才给这人趁机冒头的机会。
很幸运,也很不幸。
以为逃离了Mimic的势力范围,却没想到一头撞进她怀里。
“客人来了?”山吹律理站在紫罗兰编织的长廊里,远远看见一个被保镖层层围住的人影。
侍者抬起手腕看表:“是的,律理小姐,到您准备进场的时间了。”
“我很期待开场舞。”她极浅地勾了下唇。
太宰治在舞厅的前厅等她,应邀而来的客人们鱼贯而入,余光悄悄打量这位年轻英俊的Mafia高层。
“他的舞伴是谁?”港口Mafia旗下公司的董事长千金悄悄问陪她一起来的女伴。
“尾崎红叶大人、某个女性下属,或者是独身前来的客人。”女伴说,“太宰先生没有恋人,开场舞邀请谁都有可能。”
“你说,我有机会吗?”千金脸颊微红地理了理金色的卷发,“我今天的妆容看起来怎么样?”
“棒极了。”女伴赶紧夸奖她精心准备了一整天的造型,“你递一个眼神过去,太宰先生会明白的。”
他多么善察人心,从来不会给身为合作伙伴的女性难堪。
即使他的目光从不因任何一份美貌而动容,被那双温柔多情的眸子注视着,谁又能硬下心肠违心说自己不喜欢?
董事长千金还记得去年港口Mafia一次大型舞会上,她多喝了两杯香槟被酒气熏得不舒服,悄悄躲到红丝绒帘布后头的阳台上。
夜风冷清地吹过露天阳台,站在围栏边望着下方黑黢黢草坪的少年回过头,冷淡的鸢眸看到她时弯了弯,叫出她的名字。
“您认识我吗?”千金因月色下好看得不似真人的美貌羞红了脸,她低下头吭哧了半天,小声问太宰治为什么不去跳舞。
“大概是因为我没有遇见如小姐一样美丽的女士。”千金没有看见太宰治眼中的不耐,他随手将手中的酒杯放在露台上,如她所愿邀请一支舞蹈。
其实是很温柔的,即使不耐烦也不感兴趣,在女孩子充满期待的眼神里也依然圆了她的愿望。
“律理酱~”看见走来的身影,太宰治主动向前迎了一步,手臂向外曲起。
山吹律理挽住太宰治的手,目光习惯性地在舞厅环视一圈。
“很多人在看我,”她小声问太宰治,“为什么?”
“可能是羡慕我有超级漂亮的女朋友。”太宰治笑眯眯地说。
“那对面看着我的几个女生是怎么回事?”山吹律理不上当。
“当然是羡慕律理酱有超级帅气的男朋友。”太宰治理所当然地回答。
山吹律理瞥了他一眼,到底说不出太宰治不要脸的话。
虽然听起来真的很不要脸,但的的确确是事实。
舞会最重要的客人已经进场,富态的男人谨慎小心地站在保镖包围圈中,苟字刻入骨髓。
港口Mafia派来的人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害怕,只有男人自己知道,追杀他的人必然已经逼近!
“我必须、必须得到港口Mafia的庇佑。”他无声自语,“安德烈不会放过我!他效忠的主人也不会放过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富商强自镇定,他挤出笑容和太宰治打招呼,看似气硬实则心慌地说:“贵组织要负责保护我的安全,只有在绝对安全的地方我才会和你们谈生意。”
“这是当然的事。”太宰治淡淡地说,“如果你好好呆在我们的保护圈内,自然能全须全尾的活下来——怎么,有人在追杀你吗?”
他冷不丁问。
“当然没有!”富商断然否认,“我是清白的生意人。”
“再清白的人涉黑就不清白了吧?”山吹律理偷偷和太宰治咬耳朵。
“律理酱怎么能这么说?”太宰治大为震撼,“我怎么不清不白了?”
你怎么能污蔑人家的清白!
山吹律理大无语:“你多少还是小心一点,这家伙肯定是惹事跑到横滨来的。怕死怕成这样指不定得罪了什么厉害的仇家,你真要保他?”
“吓破胆子不是很好么?”太宰治无所谓地说,“怕才听话。”
听到他的话,山吹律理心中一动。
港口Mafia对富商的态度似乎……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他们的确需要这么一位熟悉海外市场的合伙人,但却不打算把远渡重洋几乎逃命而来的富商放在同等地位上。
他们要他祈求港口Mafia、依附港口Mafia,得到一位狡猾贪婪商人忠诚的最好方式不是利诱。
是恐惧。
要他惶惶终日,要他声嘶力竭,要他眼中血丝弥漫,跪在地上恳求一份庇佑。
这才是Mafia的作风。
太宰治真的没有发现庄园内混进来的陌生人吗?
那位侍者带山吹律理走上那条偶遇园丁的路真的是巧合么?
他放任他们在庄园内活动是为了什么?
冷静,山吹律理冰冷地对自己说,冷静。
侍者带她遇见园丁很可能真的是巧合,因为太宰治对她隐瞒了舞会的时间地点,而她比预定到来的时间提前了近两个半小时!
假如今天不是太宰治给她设的局,他或许对潜入的敌人身份并不知情。
太宰治只是发现了有人在追杀富商,他顺势将人安排进舞会是打着一石二鸟的主意。
一是让富商在意外频出、生命受到威胁之际不得不放弃一切后路,如溺水之人抱着水中沉木般依附港口Mafia。
二是抓敌人活口回去审问,在敌人自以为自己得手、放松警惕的瞬间带人围捕,大获丰收。
真是——漂亮。
小提琴手缓缓拉出第一个音节,山吹律理抬手攀住太宰治的肩膀。
只要什么都不做就行了,冷眼看着下属冲入陷阱为他人做嫁衣,她甚至可以借此机会把奥吉尔白兰地之死的嫌疑一起洗刷。
Mimic里净是些对死亡无所畏惧之人,他们永远不会出卖山吹律理。
太宰治也在等她的选择吗?他是会相信她冷血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还是信她从未背叛、一切只是他的多疑?
不管他信哪个,放任接下来的发展都是好选择。
“我答应过安德烈。”山吹律理望进太宰治水色的鸢眸,安静地想,“我会替他、替他的兄弟们找到正确的死亡。”
死在港口Mafia的利用之中、死在她与太宰治的猜疑游戏之中,是正确的死亡?
她不承认。
趣味越多越好,太宰治写好了剧本,照着演只能走向他定义的结局。
那多没意思啊。
山吹律理微微抬起头,舞厅中央眩目的水晶灯照亮整个大厅,一对对相拥的男女站在灯下,乐队里的小提琴手拉开第一个音节。
富商在舒缓的音乐中放松下来,身体微微前倾想仔细观赏华丽的舞姿,他身边的保镖分散开来,一人守着一个方位。
侍者推着盛满香槟酒杯的手推车从角门走进来,他穿着统一的制式马甲,戴着干净的白手套,平稳地推着小车一步步走在红地毯上。
侍者走到高高垒起的香槟塔前,将推车上的香槟一杯一杯垒放在桌上。
小提琴声响起的音节在他耳畔回响,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向前,碰倒了一杯香槟。
“啪!”
连锁反应,香槟一杯杯从高塔上掉落,噼里啪啦透明的碎片溅了满地!整个舞厅都能嗅到浓郁的酒香!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舞池中迈出脚步的人,小提琴声戛然而止,戴红色领结的领班一脸大祸临头地匆匆赶向香槟塔前呆立的侍者。
“非常抱歉。”侍者微微鞠躬,黑色的枪支悄然从袖中滑落到白手套上。
刹那间他举起枪,赫然扣动扳机!
“砰!”
人们头顶的水晶灯应声而碎。
巨大的灯架轰然砸在地上,灯泡碎片如溅落的雨滴向四面八方飞射,粒粒如流星曳尾光芒闪现。
与此同时,别墅内的电闸燃起烧糊的轻烟,整座庄园骤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太宰治的呼吸轻了两度,他扶在山吹律理腰间的手向内收紧,又一下放开。
“我去处理一点事情。”他低声说,“能等我一会儿吗?”
“刚刚替你挡玻璃碎片的人是谁?用不着担心我。”山吹律理有些好笑地说,“小心脚下,不是怕疼?别磕着碰着。”
隔着黑暗,太宰治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她亲昵的叮嘱声。
那么多被碎片划伤的人,独独没有大厅正中央的他。
太宰治被山吹律理牢牢地护着。
他缓缓松开手,倒退着一步两步,凭着记忆走向富商的方向。
身后的人依然站在那里,只是客人太惊慌,声音太吵,太宰治听不见她的呼吸声。
“看住她。”太宰治声音极轻地对下属说,耳麦中一片静默。
“有任何异动,都最快通知我。”
第25章
泥潭似的黑暗, 比雾霾更刺鼻的雾气,明明周围有那么多人,却只看得到自己。
山吹律理站在舞厅正中央, 她身边跑过脚步匆匆的侍者和扶着舞伴手臂满脸惊慌的千金小姐, 人来人往。
拎着裙摆走来的淑女看不清路,和端着托盘的侍者撞在一起,跌坐在她脚边。
“你没事吧?”山吹律理弯下腰, 递自己的手给她。
“好痛,站不稳。”淑女抱着她的手站起来, 撒娇似的呢喃声在靠近的瞬间平静异常。
“我是23号,BOSS,后面有人在看着你。”
太宰治留下来监视她的人。
一旁低头捡起托盘的侍者站起身, 他的身形格外高大, 站起时将身后的人遮得头发丝都不外露一根。
在监视的人看来,山吹律理好端端站在原地,摸黑走路的客人与侍者撞在一起跌倒,在她把客人好生扶起来之后, 两位不速之客似乎因相撞的问题争执了几句, 一个走在前面一个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