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自顾自回了他的房间。
苏芒珥回头看着他走进卧室关上门,转回身捂住自己的胸口,泄了口气。
她垂了垂眼帘,自己琢磨:是因为知道了以前的事情...他才对自己这样的么。
真的...在催眠的时候全都说出去了?
什么都没保留?
想到自己以前暗恋他时候那些小心思,她捂住脸无声懊恼,又羞又臊。
...
之后的几天里,两人的相处模式与往常没有区别,聂凛也没有再猝不及防地做些亲近的事情。
看上去与平时一样,可苏芒珥依旧会在相处过程中不自然的去回想那些,他们之间的关系和距离,已经悄然间有了变化。
一月份过得很快,转眼间来到了月末。
今年的除夕比往年都要早些,在一月的最后一天。
一月最后一周的周六和周日滕绘萤跟苏芒珥请了假,说要和姥爷妈妈出去串亲戚。
等到了过年就踏实在家了。
结果那节课拖到后面,刚好是在一月三十一号除夕这天的下午上的。
苏芒珥问过她,要不要停一次,毕竟正好赶上除夕这样合家欢的日子,她过去上课感觉有些唐突。
但是滕绘萤却没有拒绝,而是坚持要她到家里上课。
她这么坚持,苏芒珥也就没有再想那么多。
这次去,她第一次见到了滕绘萤的妈妈,也是聂凛的小姨——滕静女士。
滕静之前一阵子一直在外省市出差,终于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回来过个安心年。
苏芒珥进屋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在客厅做瑜伽。
滕静穿着贴身修型的瑜伽服,短发干练,跟着电视上的投屏瑜伽课做着,看着她做的那些动作,可见身体的柔韧性和平衡能力都非常好。
无论是精神头还是身材管理,皮肤状态都像是二十多岁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快四十岁的人。
滕静一扭头,与她对上视线。
苏芒珥在对上她目光的瞬间有些怔愣。
滕家两姐妹的气质完全不同,滕惠贤惠又温柔,滕静则是霸气又强势,聂凛的气质和他的小姨有些相似。
以至于滕静瞥过来那淡漠一眼,让她寻到了许多聂凛举手投足的那股劲。
“您好,新年快乐。”苏芒珥有些紧张,小声打招呼。
滕惠站起身,露出些笑意,语气里虽然习惯性地带着女强人的冷艳,却能感受到她的和善:“你就是萤萤的那个美术老师?过年好啊。”
滕静举起旁边咖啡外送袋里的冰美式,吸了一口,舒畅道:“她跟我打视频的时候,总说起你,那孩子不怎么喜欢这些耐性子的爱好,不过她很喜欢你,跟我念叨着想继续学呢。”
“萤萤在绘画方面很有灵气,这阵子能教她画画我也很开心。”苏芒珥诚心夸赞。
她颔首,又撩起眼皮,问着:“听说你和我外甥还是同学?”
“嗯...和聂凛以前是一个中学的。”苏芒珥莫名有些见家长的紧张感,小心翼翼道:“中间有几年没有联系,知道在一个大学也挺惊讶的。”
滕静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了然。
“咦,苏老师你来啦。”滕绘萤从房间出来,楼上看见她俩在聊天,一蹦一跳地从楼上下来:“你们聊什么呢?”
“聊你学个画画都不让人家老师省心。”滕静抬抬下巴,示意茶几上的水果拼盘,“端着水果走吧,多给老师分着吃啊。”
“好——”滕绘萤瘪瘪嘴,对老妈上半句不是那么认同,端起水果盘跟苏芒珥嬉皮笑脸:“过年好苏老师,走吧我们去书房画画。”
“好。”苏芒珥跟着小姑娘去了书房。
聂凛在他们开始上课后一个小时回的家,他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苏芒珥也不知道去的哪。
他把赵阿姨托他买的做年夜饭需要的蔬菜递到厨房,然后问正在客厅看剧的小姨:“我姥爷呢。”
“找隔壁曾叔去了,两个老头子铁的很,大过年的也要在一块喝茶下棋。”滕静说完挥挥手,示意他不要打扰自己看剧。
聂凛无奈,转头看向一直有交谈声溢出的书房。
他一大早去了一趟峰汇,大过年的又加了半天班,回来已经有些疲惫想趁着午后这段时间补会觉。聂凛往自己的房间走,路过书房,看见她们俩在书房里画画。
苏芒珥正坐着改画,一边改一边给小姑娘讲解,滕绘萤站在她的身后聚精会神的看着学。
聂凛还没见过苏芒珥举着画板画画的模样,她将那头黑茶色及肩的长发盘起,松散垂下来的几缕软发配合着她顺和的眉眼更显柔媚。
普通的铅笔在她手里仿佛有了魔力,简单几笔,就将滕绘萤画里的缺点更正。组合的石膏体在纸上跃然逼真。
他唇角浮起笑意,收回视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不打算打扰她们。
两个小时后,今天的课上的差不多了。
滕绘萤认真地给石膏体画上灰黑调子,因为这个过程有些漫长,苏芒珥怕她枯燥就聊了起来:“之前一直没问问你,阿姨说你平时也不喜欢这些,怎么忽然就想学画画了?”
“啊...”滕绘萤忽然有些犹豫,好像这个问题很困扰她似的,她想了想,眼冒灵光,笑嘻嘻地凑过来跟她说悄悄话:“老师,我告诉你,你可不许跟别人说啊。”
“嗯?”苏芒珥眨眨眼,不解。
滕绘萤讪笑,诚恳地说实话:“其实,我是不喜欢。但我哥非要在我妈那说我喜欢画画,打滚撒泼要学美术,要姜梵哥来教。”
“我哥还说,只要我乖乖听话学一寒假美术,就多给我一倍零花钱。”
她嘿嘿笑了:“你懂得,人不能为五斗米折腰,但是十斗米...他真的给的太多了。”
说完,滕绘萤扭回头继续画自己的画。
苏芒珥凝滞片刻,反应过来以后,手指抚摸在铅笔笔杆上,无声地笑了几下。
瞬间的怦然心动后,是漫漫无边的动容。
原来不是南城太小,是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巧遇。
下了课,滕静看她要走,问着:“大过年的还让你过来上课真不好意思,你这就要回家过年?用不用我让聂凛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过年也没什么事情的。”苏芒珥摆摆手,往玄关处走。
正巧这时候聂凛从外面回来,拎着的超市袋子里是各种饮料,拦住她的去向,“干嘛去啊,一块过年呗。”
滕静顺着外甥的话问:“姑娘,你不回家过年啊?”
“啊,对。”苏芒珥被他们一前一后夹着,还有点应付不过来了。
“正好,就在家里一块过了吧,多副碗筷的事儿。”滕静直接拍板,不容置喙道。
“啊,就不麻烦了吧...”她还没说完,就见滕静去厨房帮赵阿姨干活了。
聂凛在她身后换了鞋,手在她后背推了推,俯身轻声道:“留下吧,虽然我知道跟我家人一块过年这事儿,有悖你追求我的进度,过年么,图个乐。”
苏芒珥听着他用自己说过的话来嘲弄她,耳廓又忍不住热了起来,羞赧地瞪了他一眼。
“过年好啊。”他笑笑,拎着袋子往厨房外的冰箱走去。
她站在玄关处,望着他走动的身影。
罢了。
看在他绕了这么多圈子给自己找兼职的份上。
苏芒珥把包重新挂在衣架上,跟着他走向屋子里。
家里的女性们正在准备年夜饭,滕绘萤和苏芒珥在客厅看节目。她时不时地瞥向楼上,不知道峰汇那边怎么了,过年的时候也要交给他事情做。
滕静端出两盘车厘子,给她们俩一人一盘,说着:“送一盘上去给聂凛,滕绘萤,你给我多吃水果啊。”
“我今天下午吃了那么多!”滕绘萤抱怨。
“你看看你嘴巴干成什么样,还跟我磨叽,要么多喝水要么多吃水果。”滕静瞥了她一眼,特立独行地吩咐着。
“我真的吃不下了!吃这么多水果我待会还怎么吃年夜饭!”
“哟呵,滕绘萤,你现在学会跟我顶嘴了是吧?”
苏芒珥缩缩脖子,害怕被这母女俩的“战火”波及到,端着一盘车厘子悄悄站起身,往楼上走去聂凛的房间走去。
她走到楼上,一拐角发现聂凛的房间门竟然是开着的。
苏芒珥端着车厘子,敲了敲门,没人回应,她探头进去。
屋子里没人,电脑开着。
她走进屋子,环视着这间面积不大却整洁有序的房间。
似乎因为聂凛长时间不回来住的缘故,这里逐渐被改成了半个书房,房间里有很多木质的书柜,与公寓里他那个黑白灰调的卧室相比,这个充满着木质家具的房间更显得有人情味,窗帘甚至都是碎花的。
苏芒珥将车厘子放在他的电脑桌上,靠着他的桌子参观着他的房间,下意识地摘了颗车厘子咬了一口。
聂凛从旁边储物间回来,就看见她站在自己的房间里,垂眸看着手里握着的相框,下唇瓣上还沾着几滴车厘子的汁液,晶莹诱人。
苏芒珥闻声抬头看过来的时候,透过那双清澈又单纯的眼眸与多年前的她逐渐重合。
聂凛忽然有些恍惚。
他是从苏家破裂后搬出来和姥爷住的,这个房间度过的这些年,都是与她分别的时间。
她忽然这样站在这个房间里,这副极有生活气息的放松姿态,让他恍如梦境。
他抬起手肘轻轻顶了一下,将门关上。
聂凛望着面前面带疑惑看自己的女孩,一步步缓慢走近,低沉的嗓音有些沙:“苏芒珥,过来。”
第56章 56分贝
◎这样挽留不知◎
056.
苏芒珥手里还拿着相框, 她直起身没走出一步,聂凛就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呃。”她把相框往身后藏了藏,小心翼翼地认错:“我不是故意要进来的, 阿姨让我送水果。”
“嗯。”他往她身后瞥,眉眼放松:“藏什么呢。”
苏芒珥悻悻将手里的相框拿出来, 相框里一张四个人的全家福展示在两人视线之内。
是滕忠堂,滕静滕绘萤以及聂凛一家四口的全家福。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呀?”她举着相片问, 相片里的聂凛神色寡淡地盯着镜头,还没有留狼尾发,可是比起她认识他那会儿在气质上又多了许多沉韧和冷寂。
聂凛偏头过来睨了一眼相片,轻哂一声:“大二的时候,前不挨着大一入学, 后不挨着本科毕业,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要拍这个。”
本科时期的聂凛, 是她不曾见到过的。
苏芒珥握着那相框, 目光流连在这张全家福上面,唇边始终挂着淡笑:“那时候我好像是高二, 看你这张照片,还有点陌生呢。”
“发型和高中的时候挺像的, 可是感觉和那时候还不太一样...”
说到这儿,她下意识抬眼,正好撞上他看过来的眼睛。
感慨和遗憾之际,忽然栽进他这样意味深长又坦诚纵容的眼神, 苏芒珥只觉得心跳在停拍了一瞬。
聂凛看着她的脸, 似是有些出神。
“嗯, 现在你都看过了。”他回神, 单手撑在她身侧的桌面上, 姿态慵懒,慢悠悠地勾她:“问卷调查一下,最喜欢哪个时候的我?”
他没有用“喜欢”,而是用“最喜欢”。
苏芒珥快速眨了两下眼睛,又被他这样悠哉的语气和自恋的骚话弄得耳根软痒,她轻吭一声,嗫喏道:“都...还可以。”
“都还可以?”聂凛似乎对这个答复不是很满意,伸手捏捏她的脸,面不改色地教着:“追我,你得说,都爱死了,死心塌地那种爱。”
苏芒珥臊得脸一红,拿开他的手,轻嗔:“不要脸。”
他低笑两声,拿过相框重新摆在桌面上,推推她的后背:“走吧,下楼看电视。”
“你家的年夜饭一般是怎么吃的?我看阿姨们好像没有很着急包饺子...”
“嗯,正常先吃晚饭,饺子九点多再吃。”
“这样啊。”
咔。
房间门被他关上,相框静静地立在亮着电脑屏幕光的桌面上。
...
苏芒珥已经有几年都不过年了,这些年一直是一个人,也没必要过什么年。
往年过年的时候,她都是拿着三薪再拼命兼职工作。
今年一下子跟聂凛一家热热闹闹地过年,她还有些不适应。
“妈妈!我的压岁钱呢!”滕绘萤追着滕静要小钱钱。
滕静正帮着赵阿姨和面准备晚上包饺子,端着面粉躲着女儿的软磨硬泡,瞥她一眼:“压什么岁钱,我养你这么大吃喝全管你还跟我要钱?”
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声音能从厨房穿透到客厅:“我不管!过年了小辈就要有压岁钱!这是传统!”
“嗯,是传统,但不是咱滕家的传统,一边玩去。”
聂凛和苏芒珥坐在沙发上看节目,就眼见着滕绘萤撅着个大嘴一脸不情愿地出来。
她看见小姑娘这副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偷偷笑了几下。
聂凛偏眼,正好捕捉到她笑滕绘萤时眉眼渐开的样子,收回视线时的神情昭然愉悦。
滕家过年的时与平常人家并无差别,小辈在一块看电视娱乐,大人们聊天准备年夜饭,安静又舒适地度过这个下午。
到了傍晚一家子在一块吃晚饭,滕绘萤因为下午吃了太多水果以至于面对这一桌子山珍海味肚子没有地方盛还跟滕静不服不忿地抱怨半天,边吃边碎碎念。
难得一家人整齐,滕静和聂凛就陪着滕忠堂喝了点白酒,能看出来这一家子人的酒量都不是一般的好。
苏芒珥看着他们三个人端酒杯的动作几乎没停过,都一个个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