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依旧含糊不清地呢喃:“对不起......”
哽咽着眼泪簌簌,哭的更狠了。
“怎么都不愿意说是么。”他再次问。
苏芒珥想也不想,往前一步圈住他的劲腰,把人抱住扎在他胸膛处蹭了蹭,抽泣着。
她在撒娇。
聂凛叹了口气,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说:“别跟我来这套,没用。”
“可是...”她沙哑着嗓音开口,带着浓重的鼻音,显得又可怜又脆弱:“你不会推开我,对吗。”
“苏芒珥...”聂凛环着她腰肢的手紧了紧,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半晌,他略带疲意地泄了口气,发泄似的狠狠吻了吻她的耳廓,认了:“你就他妈是我祖宗。”
.
温泉山庄度假的两天匆匆过去,经过那一晚聂凛和苏芒珥的关系有所缓和,他不再逼着她说那些事情,她一直提着的心也逐渐放了下来。
过了两天,聂凛又出差了,没告诉她去哪,只说过两天就会回来。
苏芒珥了然,已经习惯了他出差这件事就没有在意。
其实她不知道,聂凛和峰汇那边请了假。
他独自前往了海尧市。
苏芒珥的心结在海尧,既然答案已经昭然现身。
她不愿意说,那他就亲自去找。
留在南城对这些一无所知的苏芒珥依旧照常上班,兼职。
距离新学期开学还有一阵子,假期十分充裕。
这天从书店下班,她照旧走着去公车站等车。
路过那片还未翻新的破旧商业街巷的时候,她想起之前和聂凛在这经历的事情。
忽然有些想他了。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巷子里窜出来,拽住她的胳膊。
苏芒珥看清袁振的瞬间浑身汗毛耸立,吓得拼命挣扎起来:“你干什么!!”
袁振一米八几的高个子,寸头更加凸显他阴冷的眉眼,笑得瘆人,把她往巷子里拽,边说:“妞,好久不见啊。”
他沙哑的嗓子难听又吓人,像被嘶哑的乌鸦叫声。
“为了躲我,还跑到南城来了?”
碎片般的回忆扎破她的喉管,让她窒息到喘不过气来。
她腿都软了,根本拼不过他的力气,就拼命大喊着:“有人吗!!抢劫!救命!”
袁振伸手要去捂她的嘴,就在这时,一束强光晃了他的眼。
“你是谁!!放开她!”胡桃举着手机,用手电筒晃他的眼睛,“我这就录视频!你不想进局子就放开她!”
站在她身边的苏择挽了挽袖子,一步步走向袁振:“你还有三秒松开她。”
袁振也不是好惹的,见这男人这么挑衅,刚要张嘴骂:“你他妈的是...”
嘭!
苏择一拳揍在他脸上,袁振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文弱的小白脸揍起人来这么狠,踉跄着咳嗽一声。
嘴里泛了血腥,被打得有些晕。
苏芒珥挣脱,跑到胡桃身边,一张小脸吓得发白,双眸通红着。
袁振认怂,暗自睨了苏芒珥一眼,趁机转身跑进巷子里。
没了身影。
-完-
第60章 60分贝
◎天郁闷爱却很喜欢◎
060.
晚上, 某个出租屋里。
窦武义急得焦头烂额,在屋子里徘徊着,“袁振哥, 现在怎么办?!”
袁振前阵子让他跟着做生意,只要顺利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结果货到了手上发现全都有质量问题,再联系供货商人早就跑了了无音讯。
窦武义进这批货的一半钱还是借债补上的, 现在货全都砸在了自己手里,钱到时候还不上就完了。
袁振往地上啐了一口,扔下打不通电话的手机,没想到那人会把他们骗了:“别他妈慌,先把钱补上, 赵哥那边的贷利息滚得太快。”
“哥,我哪有钱补啊。”窦武义欲哭无泪。
他说:“找你爸妈。”
窦武义更加否认了这个可能, “我爸最近生意上正缺钱, 他那边都筹不到钱启动,我要是跟他们说了, 我爸非得打死我不可。”
袁振抽了颗烟,白雾在他阴冷的眼神中缥缈, 他想了想,忽然笑了:“小义,你前阵子不是跟我说,你爸妈正惦记你爷爷那套房呢不是。”
窦武义点点头, “对啊。”
“那套房现在在你姐手里。”袁振猛吸了口烟, 笑得不温不淡, 贴心地为他出主意:“只要你把房子帮你爸妈搞定, 你在外面钱的那点屁钱算什么。”
“哥, 你的意思是......”
袁振把烟掐了,抬眼和窦武义对上视线,意味不明。
.
海尧市是一座沿海城市,是国内比较热门的几大旅游城市,虽然比不上南城北城这样的繁华都市寸土寸金,但依旧是文化经济发展迅速的城市之一。
海浪卷着扑向海滩,冬季的海边天色不如夏天那般透彻蔚蓝,锦白色中透着一层层雾气。
海水的咸味随着风吹向城市街道。
还在寒假的时间里。
聂凛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站在海尧三中门口,望着一层栅栏之隔的安静校园内。
视线所及之处,似乎能想象到高中时期的苏芒珥走在这校园里的模样。
能想象到,却又看不真切。
聂凛已经走了许多地方,想寻找她在这里生活的各种细节。
但是校园现在处于封锁状态,他联系不到苏芒珥的老师,只能站在外面看看。
滋滋。
他掏出兜里的手机,是曾天宇又托人查到的关于苏芒珥在海尧的各种资料。
曾天宇发给他一个小区地址,是苏芒珥在海尧的住所,也是窦晋一家住的旧址。
就离三中不远,走着一会儿就能到。
他收起手机,最后再看了一眼这座陌生的校园,而后转身而去。
搬回海尧的这些年,窦晋一家租着这个小区的一个三居室,租了三年后搬走了。
小区门口没有门禁,看门的保安在保安室里看手机,从不抬头管进出的车辆和行人。
从小区的这些单元楼表面掉的漆皮和一户户破旧的铁护栏能看出来这些已经有很长的年头了。
学区附近的小区都比较老旧。
十号楼的401,应该是左边那户。
聂凛找对楼门,拉开破旧的铁门,走近潮湿灰暗的楼道。
声控灯迎着他的脚步声一闪闪地亮起,楼道窄窗户外的日光透过玻璃配合着不怎么给力的灯光照亮楼梯。
他走楼梯到四楼,扫了一圈贴满了开锁广告和贴着褪色福字的防盗门,伸手敲了敲。
里面没人回应。
聂凛顿了一会儿,就伸手去敲,力度大了一些。
震得铁门都嗡嗡作响。
他以为如果能见到这房子的主人,能问问窦晋一家租着栋房子住的时候的情况。
但是现在没人开门。
聂凛转身,看向402这户。
如果是邻居,会不会也知道什么。
他转身刚要去敲门,这时候从楼上下来一个女人,看见他这些举措,不禁问:“小伙子,你干嘛的呀?”
口吻中带着些许海尧的本地口音。
聂凛抬眼,看向站在上方楼梯处的,穿着志愿服务背心外套的女人,她看上去应该有三十多岁的年纪,慈眉善目气场却不柔弱。
“我。”聂凛指了指401,说:“我想找一下这家人。”
“401上个租户前两周走了,这家房子这些年一直外租着,每次租户都住不长,除了有一家租了三年多。”高诗文走下来,仰视着面前身形高大,眉眼淡漠的青年,好奇:“听你口音不像是海尧人,你有什么事啊?”
聂凛看着她外套上印着的社区服务的字样,问:“您是社区的工作人员?”
“算是,我们是志愿的,偶尔来帮社区做一做调查。”高诗文说着。
“您这些年一直在岗吗?”他又问。
高诗文点头。
聂凛仿佛找到了方向,紧着问她:“这家三四年前租着的一家四口,您有印象吗?一对夫妇带着两个孩子,一个男生一个女生,从南城搬回来的。”
“苏芒珥,这个女生您认识吗?”
高诗文听到他这样的描述以及那个名字后,表情瞬间变了,试探着他:“你...到底是谁啊。”
...
天气湿冷,聂凛请高诗文到附近的咖啡店一坐,暖和暖和。
高诗文看着聂凛手机里和苏芒珥的照片。
有跨年时候的,有在家里做家务的,一起吃饭的,还有过年时候她举着仙女棒笑着的模样。
高诗文捧着聂凛的手机,看着这些照片,看着她笑得这么开心,也跟着温柔了眉眼,“真好...真好。”
说完她抬眼,这才对聂凛完全信任:“你是小珥的男朋友?”
聂凛轻笑,解释:“我还在追她。”
高诗文笑笑,说着:“你们俩挺配的,加油啊,我们小珥那可是很有魅力的。”
他端起咖啡喝了口,眼底蔓延着惬意。
他聊到高诗文也许会知道他们一家的情况,却没有想到,高诗文和苏芒珥的关系还非同一般。
聂凛不解地问:“您既然这么惦念她,为什么不联系呢,微信之类的也没有加吗。”还至于要拿着他的手机看这些。
“哎,可我是想她,可我就怕联系她多了,就会让她想到在海尧的这些糟心事,不如不联系。”高诗文叹了口气。
“苏芒珥在这里到底经历了什么,还请您务必告诉我。”聂凛姿态严肃,十分诚恳地说:“这关系到她的精神状况,我和医生都需要了解透彻。”
高诗文双手握在一起,想起那孩子就心疼不止,她缓缓跟他说:“小珥如果不愿意说是能理解的。”
“那样的事情谁想回忆,谁愿意说呢,何况她一个女孩子家。”
不好的预感逐渐浮出水面。
聂凛逐渐锁紧眉头。
“到底出过什么事?”
第61章 61分贝(二更)
◎那时候我不懂这叫爱◎
061.
一切都要从那场火灾后说起。
那场大火几乎把整栋别墅都烧废了, 经过调查,确实属于人为纵火。
窦研随着那场大火走了,带着她的所有怨恨化为了一缕烟离开了南城。
苏芒珥在医院整整昏迷了三天, 醒来的时候因为精神受损还有短暂的失忆,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
窦研去世的消息, 以及窦研将她的房门反锁想将亲生女儿也烧死的调查结果几乎被她弱小的心灵震碎。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母亲恨自己的到了这个地步,也可能是她已经疯得六亲不认, 报复心理吞噬了理智。
她接受后续治疗到办完窦研的葬礼,自始至终,苏海锋没有出现过一次。
抵债的房子被烧成废墟,舅妈徐荷几乎气得要打在她身上,还是舅舅给拦下的。
舅舅一家四处借钱, 赔的倾家荡产,最后在南城混不下去了只能打铺盖回老家海尧。
苏海锋联系不上, 苏芒珥也求着舅舅不想回苏海锋那边。
他如此彻底的抛弃, 让她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苏海锋。
窦晋见外甥女可怜,就带着她一起返回了海尧。
她抱着母亲的骨灰盒, 坐在搬运车里,望着南城西下的太阳, 绝望像海啸似的席卷着她,神经都已经麻木了。
苏芒珥在海尧完成了中考,因为家里的变故严重影响了考试的状态和心态,最后没能考上海尧比较好的一中, 在海尧三中的高中部入学。
她在舅舅家过得并不好。
寄人篱下这个词, 从书面上压到了她的头上。
舅舅的生意全线崩盘, 每天被催债, 疯狂的寻找一切能够挣钱的门路, 之前和他们交好的生意朋友也全都不接电话,与他们家断绝联系。
窦晋时常喝得烂醉在家嚎啕大哭,徐荷从阔太太一夜失去了所有光鲜亮丽,也要被这种落差折磨疯。
家里的气压跌破冰点,她不敢说话,不敢提要求,连饿了想吃饭这样的事情也不敢开口了。
他们租下来市区的一个三居室,两个卧室给舅舅夫妻和表弟窦武义,她睡在那个小卧室,其实只能算是杂物间,只是被房主美曰是个三居室。
搬家过来的各种杂物箱子都堆在她那个几平米的小屋子里,她只有一张房主不要的单人床,没有写字台只能用纸箱子搭一个出来。
中考的那个暑假过得煎熬又漫长,表弟窦武义是个不学无术的,搬来海尧以后每天都出去鬼混,舅妈阔太太当久了根本不愿意出去工作,在家里的家务活也是全让她去做,就躺在家里闷气懊丧。
别说洗涤灵和消毒水,她以前连清洗用的橡胶手套都没摸过。
她已经很尽力去做了,可是只要有一点做不好,还是会被徐荷指着鼻子骂。
“你个没妈的!扫把星!”
“都是因为你们一家!都是因为你妈!!”
“我打死你,打死你!”
拖布的杆子被徐荷拎起来,一棍棍地甩在她腰背上,苏芒珥缩在墙角受着她打骂。
她低着头护着自己,眼泪无声地掉。
半句反抗的话都不能说,如果说了,她就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了。
她必须继续读书,至少把高中念完,所以她也必须在这里住下去。
从那个夏天开始,她开始发现自己有时候会听不清声音。
但是是很远地方的声音,并不影响自己正常生活,她以为只是自己精神恍惚导致的,没有在意。
之后的日子几乎都是这样度过的,舅舅偶尔生意上的喜讯会让家庭的气氛缓和一些,可她依旧要扮演空气一样的角色。
她在学校替人写作业,帮人跑腿买东西挣些零钱,只是为了能少和舅舅舅妈要生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