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秘密
一周过去，李雪戎那边果然没任何异样，甚至因为手气变好而对肖影态度也好了些。
肖影如释重负，庄翎知道后，喊她出来逛街喝奶茶，说要庆祝一下，肖影想着，是该奖励阿萌一杯奶茶，它都好久没喝了。
回去的路上，肖影看见市集新开了家高端宠物用品店，以前从不关注的她，现在眼睛都直了，舍不得走。
庄翎顺着她目光，看见门口橱窗里摆放了一个极宽敞、精致的碧绿色猫窝，顶端的标牌上写着它的名字：仙踪萤火，庄翎扫了眼标价：两千块？
果然很奢侈！
见肖影杵在那发呆，庄翎问：“你想买这个？会不会有点太华而不实？”
肖影若有所思：“它的颜色和名字，竟然跟我之前一个梦一模一样……”
“我喜欢这种宿命般的感觉……我想买下来，送给阿萌当生日礼物。”
她说着，低头看了眼背包里睡得香甜的阿萌，夏季的白天，阿萌似乎总在睡觉。
“生日礼物？你知道它生日？”
“我跟它说好了，让它跟我一样，七月十日过生日，以后每个生日，我俩都会一起过。”
“哇！这想法挺好的，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仪式感。”
“是的，仪式感，还有宿命感……”肖影的眼里带着笑。
庄翎坚持要送她一个生日礼物，要她自己挑，肖影连连推脱，庄翎逗她，说如果不挑，就直接把这个猫窝买下来送她！肖影吓了一跳，只好挑了件红裙子。
第一次和阿萌过生日，她想他们都穿红色，肖影在店里买了一块布，跟自己裙子一模一样的布料，她要亲手给阿萌做件小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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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紧张的中考结束了。
肖影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这次考试也依旧发挥稳定，背书包离开考场那刻，她感觉整个人生都自由了！
她第一时间去了庄翎家，将寄养两天的阿萌接回来。
到家后，肖影一改路上的文静，兴奋地抱着阿萌，不顾形象满屋子乱转。
经过客厅时，她看到餐桌上妈妈留下的字条，说去外地办事，短期内不回来，让她在家锁好门窗。
“太好了！阿萌，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彻底自由啦！”
“走，姐姐带你出去转转，给你买奶茶喝！”
肖影抱着阿萌，兴冲冲去了家附近的东大桥上玩，想不到，竟在那里碰到了张扬。
张扬瘦得脱了相，跟换了个人似的。
肖影忽然间就笑不出来了。
“暑假了，你能……再接个单吗？”张扬看着远处，声音哑得厉害，“我想为我的狗定制一套萌宠系列，价格随你开，我只有一个要求：你给它设定一个好点的结局。”
张扬把手里一个沉甸甸的大袋子递给肖影，肖影单手抱着昏昏欲睡的阿萌，用另一只手小心接过。
“这里是它所有的照片，还有一个记事本，里面是关于它的一些事……你都拿去，可能用得上。”
肖影站在张扬面前，感觉手里的袋子有千斤重。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这个单子，该不该再和这个人有交集，毕竟，肖小毛毛总有一天会回来，谁知道那个疯子又会找什么麻烦？
肖影知道张扬又养了一只小狗，跟从前的那只很像。
她一时间很是犹豫，不知该怎么回答。抬头时，看到张扬的脸，他眼睛里写满了悲伤。
肖影心里不好受，暗暗做了决定。
她该接这个单子，她得想办法利用这套漫画暗示张扬——关于那些黑暗的真相，关于以后必不可少的提防。
她希望他能保护好现在养的小狗，不要重蹈覆辙。
“两千块……整个暑假我只做你这个单子，共八册，第一册我会尽快给你，钱到时候结清，你看行吗？”
“行！那我等你消息。”
肖影怔怔望着张扬的背影，很久都没有收回目光……
她刚刚其实可以一句话道出所有真相，不必费那么多曲折，但她没有。
她留了一点私心，因为曾经报警后换来的那些毒打，也因为她如今有了丝毫不敢冒险的软肋——阿萌。
她只能用最隐晦的方式，做她该做的事。但是，能不能领会她的暗示，就要看张扬自己了。
回家后，肖影把阿萌放在床里侧，自己靠在外侧床头，用剪刀和针线给它做衣服。
做好后，肖影给阿萌换上，自己也换上红裙子，抱着阿萌站在镜子前。阿萌似乎心情大好，在肖影怀里一个劲撒娇，肖影却始终有些心不在焉。
她心里记挂的，是答应张扬的事。
晚上，她特意等阿萌睡着后才轻声下床。
她点着蜡烛在桌前看张扬给的资料，一边思量该怎样设计剧情才能暗示得足够明显，又看起来似是而非。
肖影的神情极为专注，以致于对床上的动静丝毫没有觉察，没注意到阿萌的绿色眼睛，此刻正眸光幽深，充满探究地凝着她。
肖影在第一册的漫画里增加了一个前传，大意是这样的：有个古怪的女孩，从小喜欢玩火，还喜欢偷东西，假如偷不到，就会烧些什么来泄愤。
有天她想哄骗一个男孩的玩具，被男孩骂了，于是她趁黑夜偷走了玩具，并将它烧得无影无踪。
男孩很难过，他的家人为安慰他，给他买了一模一样的新玩具，还送了他一条可爱的小狗，家人告诫他，以后要离那个古怪的女孩远一点。
玩具不能再弄丢，小狗更不能受伤害……
这个构思让肖影眉心直跳，某些地方太过明显，但在看完狗狗的相册之后，她心里实在太压抑，控制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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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很多天过去，李雪戎始终没回家，家里电话也没响过。
肖影什么都不管不顾，一心沉浸在第一册漫画里，她要赶在九号之前完成，才能及时拿到两千块，给阿萌买下那个生日礼物。
这笔钱，本来她已和庄翎说好问她借，但现在有机会自己赚，她就变得在意起来，觉得这样更有意义。
肖影每天都熬到很晚，有时甚至忙到天亮，只在早上匆匆补个觉。
终于赶在九号上午，顺利完工。
肖影想着，先把漫画送去张扬家，等拿了钱，回来路上刚好把“仙踪萤火”买了，到家给阿萌一个大大的惊喜。
出门前，她神秘兮兮对阿萌说：“姐姐今天出去有点事，就不带阿萌了，阿萌乖乖在家里等，姐姐很快就回来，知道吗？”
阿萌似是对她的话没太大意见，瞧着爱答不理的。
肖影想，这段时间只顾着忙，确实有点忽略它，待会回家得好好哄它。
她背包出门，临走前细心地将门窗锁得严严实实。
下一秒，原本趴在床上假寐的阿萌，瞬间变回本来的样子——一个身穿白袍的年轻男人、洛奚的真身。
他轻而易举穿过铁门，悄然跟在肖影身后。
没人看得见他，包括肖影。
洛奚想弄清楚，为什么肖影这次画画，总要趁他熟睡？为什么从不让他碰张扬的袋子？
甚至，放心将他一个人锁在家，却不肯带他一起去？
这显然和她之前对自己的态度截然不同！
洛奚不喜欢这种突然之间离她很远的感觉。
就像是，从不曾真正拥有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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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影很谨慎，在张扬家逗留的时间不超一刻钟，基本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只在临走前，想了又想，多问了句：“这漫画，你会尽快开始看吗？”
“会的，今天就看。”张扬很肯定地答她。
肖影得到承诺，点头放心离去。
洛奚不是很懂，这次的漫画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什么肖影的神态总有些反常。
他紧跟她娇小的身影，直到走进一家宠物用品店。
洛奚扫了眼橱窗里的展品，仙踪萤火？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他皱眉仔细回想，这才想起，很久之前他无意中通过未来幻境看到过这名字。
似乎，他还在那次给肖影制造的梦境里，突发奇想地用了这个名字？好像是给凭空造出的洞府题字来着？
想不到，她还记着那个梦。
所以，她这次接张扬的订单，只为赚钱买这个，送他？
藏着掖着不让他看，或许是这次的价格格外高，漫画内容也格外“不合时宜”？
她觉得难为情，才不让他看？
想到这，洛奚心中积压许久的疑虑终于打消，唇角勾了起来。
“这个今天还不能拿，晚上有场主题活动。”店主抱歉地说。
肖影急了：“可我真的急需，我的猫明天过生日！”
“那你明早来拿吧，我可以提前到十点开门。”
“十点？能不能再早一些？”
“不能了，平时都十一点。”
“好吧！那说定了，钱我先付一半，明天拿的时候结清……算了，我直接付掉，明天准时来拿，可以吗？”
“没问题。”
计划突然被打乱，肖影有些无措，想了想，转身进了家奶茶店，买了杯阿萌最爱的奶茶。
洛奚跟在她身后，见状挑了挑眉，心里很受用。
肖影脚步急匆匆的，拎着奶茶归心似箭。
洛奚算着时间，心想，他该提前回去了，还得变成“阿萌”等着她呢！
突然间，东大桥闪出一个人影，挡住肖影的去路——是失踪已久的肖小毛毛，她竟然回来了！
洛奚一见这人就嫌恶地皱了眉。
那晚，他原想直接了结她，又想到肖影毕竟是普通人类，或许会受某些人类法则的约束。
洛奚不想给她带来麻烦，就只抓伤肖小毛毛的脸，现身吓唬了她一番，而后直接离去。
想不到，这女人胆子不小，竟还敢来找肖影！
洛奚藏在暗处，眸光不善地盯着她。
第8章 预兆
肖小毛毛眼里透着阴狠，手中捏着一册漫画，力道大得，漫画边缘已经变形。
“所有人都知道，我肖小毛毛最大的爱好就是玩火。”
“你倒是说说看，我什么时候喜欢偷东西了？你是不是漫画画多了，得了妄想症？还是你觉得我拥有那么多你没有的东西，很不公平，所以骗自己说，那些是我偷来的？”
肖影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手里的漫画，陡然间苍白了脸。
肖小毛毛咄咄逼人地一步步向她迫近：“究竟是我心理阴暗，还是你自己阴暗？”
“你暗搓搓地在给我男朋友的漫画里设计这种内容，是什么意思？你想暗示他什么？让他离开我？跟你好？”
肖小毛毛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尖利起来：“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早就喜欢他了！装穷示弱，用那点狗屁的才华就想吊他？哼！不自量力。小门小户的人，就好好读你的书，别成天幻想些有的没的！”
肖影大脑一片空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为什么这册漫画会出现在肖小毛毛手中？到底哪里出了错？
难道……她跟张扬是一伙的？
不可能啊，自己那天明明看到肖小毛毛在院子里……
不同于肖影的困惑和后怕，洛奚此刻心头布满疑云，为先前就有的隐隐不安的猜测，以及肖小毛毛这番笃定的话。
还有，肖影那丝毫不辩解，仿佛默认一切的样子。
洛奚的心，陡然间沉了下来。
正午的阳光极为刺眼，肖小毛毛戴的黑色鸭舌帽几乎挡住了眼睛，只看到她冷厉的薄唇一张一翕，压着嗓子在肖影耳畔威胁：“再敢来惹我，别怪我不客气！”
“还有，不要以为你养了个古怪的小死猫，就能吓到我……真把我惹急了，大家都别想好过！”
或许是最后这句话，和“小死猫”三个字，让肖影陡然间联想到对方从前的恶行，霎时间急火攻心，也失了理智，拼尽全力朝肖小毛毛吼道：“你也别以为我会怕你，大家走着瞧！”
肖小毛毛冷笑一声，调头大步离去。
肖影仍站在原地，烈日下身子控制不住地发抖，只感到眼前阵阵发黑，胸口憋闷不已。
她已经压抑了太久，那么多新仇旧恨……尽管时机未到，她却前所未有地想要报复。
肖影不知是怎样回的家，浑浑噩噩地将奶茶放到阿萌面前，却没力气说一句话，也没像出门时设想的那样，耐心哄它。
阿萌的神情极冷，似对她有诸多不满，但此刻被某种冲动念头蒙蔽的肖影，顾不上去深究。
“咚咚咚……”外面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肖影孤疑地竖耳倾听，却没有半点开门的打算。片刻之后，家里电话响了，她一看，竟是张扬的手机号码，犹豫一下，还是接了。
“肖小毛毛有没有去找你麻烦？”对方急切地问。
“你有事就直说吧，我赶时间。”肖影已经不相信他，态度带着明显的敌意。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今天你刚走没多久，她就来敲门，说有我家狗的消息，我没多想，就放她进来了。后来她一直胡扯，还情绪激动地诋毁你，我就跟她吵起来，将她赶走了。”
“午觉睡醒才发现，你给我的漫画竟然不见了……你还好吗？”
肖影听到这通解释，心里的憋闷总算消散了。
终究，他不是她想的那样，和肖小毛毛一伙，恶劣到拿自己宠物狗的性命来下套，做戏骗她、图谋害她。
终究，像肖小毛毛那样阴暗冷血的人，并不是常态。
肖影一下子从先前的疯狂中冷静下来。
“那漫画的内容，你看了吗？”她现在只关心这一个问题。
“没有，根本没来得及。”张扬顿了顿，声音有些犹豫，“你还有底稿吗？她那个人，既然拿走了，肯定不会再还我。”
“底稿没留，等我接下来重画一册，再补给你！”
肖影在意的不是这个，她心里做着无比激烈的思想斗争，到底要不要在此刻，直接一句话告诉张扬，那个真相？
可是，从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她隐隐觉得，张扬并不能奈何得了肖小毛毛。
她悲观地想，如果一个人，没能力制止另一个人的恶行，那么，他知不知道真相，又有什么区别？
肖影的心紧紧拧着，烦乱到极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