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过后回到主院,正北的主屋内黑漆漆的。
她等了许久,直到过了她平日睡觉的时辰,纪无咎仍然没有回来。她渐渐抵挡不住越来越强烈的睡意,打着呵欠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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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无咎直到半夜才回到主院,看了眼西厢,窗纸漆黑。
早就过了邬青叶平日入睡的时辰,这丫头肯定早就睡熟了。
进入书房,他看到摊在书案上的宣纸,比之前几日,走笔的力度与轻灵之间的平衡做得更好了,间架也更为匀称美观。
明日可期。
他心中忽然滑过这一句,唇角亦跟着浮上一抹微笑。
第二天纪无咎直睡到天光大亮,是自己醒过来的。
睁眼看窗外天色,他忽然意识到,这是近来难得的一天,他没有被大灰的打鸣声吵醒。
比起人来说,兽类会更严格地遵循惯常的规律,好端端的,大灰为什么不打鸣了?
他眉头微沉,起身披上外袍,推门出去,只觉阳光略显刺眼,上午已经过半。
他大步往西厢而去,忽见厢房的门被推开,邬青叶探头出来:“你醒了?”
紧接着,下方探出一只狗头,咧嘴吐舌的样子有几分像是在傻笑。
纪无咎舒了口气,也不知自己为什么没来由的就瞎担心起来。这院子周围都布置了暗卫,不可能有人偷偷潜入还不被察觉的。
唔,也不是完全没来由……
“大灰今天为什么没有打鸣?”
邬青叶朝他展开一道灿烂的笑容:“你昨天很晚很晚才回来的吧?我想让你好好休息,天不亮就带它出去了,不让它吵醒你。”
原来大灰不是没有打鸣,是被带出去了。
纪无咎释然的同时,也有点小小地感动。
直到邬青叶问起:“你的干儿子叫什么名字?怎么我从来没见他来过你家里?”
纪无咎:“……”
板着脸,他冷然道:“他平时不在京城。”
“他平时在哪儿?”
“外地。”
“你这么大的官,为什么不把他调回京城来啊?”
纪无咎:“……”
邬青叶继续追问:“他叫什么名字?”
“……小六。”
“他自己的爹娘在吗?还是都没了你才认他做干儿子的?你为什么不认个小点的孩子当干儿子?也好养在身边啊……”
纪无咎:“……”头疼。
作者有话说:
是不是我在写文的时候打了许多遍野猪精,导致我最近收到好多条关于野猪的新闻推送,诸如野猪泛滥成灾,林业局要组织猎杀扑灭,野猪成灾后吃野猪肉违法吗,昨天居然看到头条推送是夫妻偷猎野猪,今天是家猪和野猪的区别……
我:……
想问下你们都有收到关于野猪的新闻推送吗?
每次看到这种新闻,就会莫名心疼我家纪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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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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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六:总感觉我的出场费就要结到这里了…】
【hhhhhhh我没有收到过关于野猪的新闻诶】
【哈哈哈哈期待中的场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
我现在开始期待青叶以后给野猪精收个小点儿的干儿子的场景了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野猪精也无语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心疼,小纪心疼地抱住了自己】
【哈哈哈哈这波是大数据的锅!野猪精:居然漏了一个喊爹的!】
【有收到大数据推送!什么野猪跑进高校这些哈哈哈】
【哈哈哈,小纪整个被拿捏住了。】
【别挣扎了,都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都是野猪精。】
【又是没有攒住的一天呢~~~这就是野猪精的魅力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有哦】
【哈哈哈哈哈哈哈见解独到】
【看来这时候野猪精还没喜欢上女主,只是一个珍贵的朋友罢了,不过我看也快了!】
【我这里还好】
-完-
第41章 、【贪食】
◎这是个求揉肚子的姿势◎
纪无咎被邬青叶追问得头疼不已,便抛出问题来转移话题:“端午节射柳,你知道怎么比吗?”
邬青叶果然来了兴致:“不知道啊,怎么比的?”
纪无咎微微一笑:“把你的弓箭带上。”
他领着邬青叶来到东翼花园,靠近围墙处,有条环绕整个花园的小径,纪无咎找了视野比较开阔的一段,挑选树上一根细如柳条的树枝,剥去上面的一小块树皮,指着那一小块露出来的白色树芯道:“瞄准这里射,要将树枝折断为准。”
这细细一根枝条,上面的一个小白点,要射准自然比射一个巴掌大的红圈要难得多了。
两人往小径另一头走,直到五十步外,此时枝条上的白点几乎已经看不见,就连树枝本身都成了极细的一条线。
更何况树枝还在随风悠悠地晃动着,更添难度。
纪无咎道:“真正射柳是在空地上,将柳枝插入土中来射。这里没有那么开阔的地方,这么练也是一样。”
邬青叶张弓瞄准远处那根枝条。
枝条虽然在不停晃动,可仍然是有其规律的。
邬青叶长年在山中狩猎,其实最擅长的不是射静物,而是会动的东西。
她屏息一瞬,羽箭离弦。五十步外的细枝应声而折,只可惜并未全断,仍然藕断丝连地挂在原处。
纪无咎点点头:“新弓新箭能这样已经不错了。等你熟悉了这把弓,射柳就不是什么难事。但除了人站着不动的比法,还有骑着马来射柳的比法。”
“我不会骑马。”
“端午之前我大概还能抽出一两天空来教你骑马,不过临时抱佛脚学的,恐怕做不到只靠双腿在马背上坐稳,还要用双手张弓瞄准。”
“我反正就是去玩的,比不比赛,赢不赢都无所谓。”邬青叶说完这句,几乎同时射出第二箭,正中细枝方才折断处那只连着一点点的地方,细枝骤然坠落。
纪无咎不由莞尔,嘴上说无所谓,实际心里想得又是另一套,这丫头好胜心可强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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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多了一道菜——蒸熊掌。
纪无咎对膳食十分挑剔,因此纪府的厨子颇有点水平,实力甚至不输御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便把熊掌料理妥当,将这道蒸熊掌做得酥软鲜香,汁浓味厚。
邬青叶头一次吃熊掌,不禁胃口大开,比平时还多添了碗饭,最后把汁都拌了饭,吃得盘底朝天才罢休。
纪无咎也不知是纵容还是坏心眼,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她把整只熊掌都吃完,饭后还问她要不要再喝点甜汤。
邬青叶摆摆手。纪无咎起身准备回主院了,她仍坐在原处不动,说坐会儿再回去。
纪无咎取笑她:“是想等那只熊掌全都消化完了再回去吗?怕是要在这里过夜了吧?四娘,来把被褥给她铺上。”
邬青叶这时候已经开始后悔了,奈何肚子涨得难受,想回嘴都没心思回。
纪无咎本来在笑,见她居然不还嘴,笑容便收了,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便让仆从速去请熊太医来。
熊太医过来一问缘由,便开了些消食健脾的汤剂,煎药的时候,纪无咎先让厨房煮些山楂乌梅水来。
邬青叶小口喝了点山楂乌梅水,但毕竟腹胀,再多就喝不下去了。
纪无咎建议:“起来走走吧,消消食。”
却见她神情萎靡,声音也比平日低了许多:“走不动……”
纪无咎默了片刻,让人搬来张贵妃榻,叫林四娘扶着她躺上去。
邬青叶躺平后总算是稍微舒坦点了。可一想到自己居然因为贪吃而撑到走不动路,就深觉丢人,把头埋在胳膊里不肯露脸。
忽听纪无咎道:“我以前也吃撑过。”
她从胳膊缝里偷偷瞅纪无咎,见他脸上神色淡淡的。再一看周围,似乎连林四娘都退了出去,厅里只余他们两个了。
他忽而垂眸,低低笑了声:“说来丢脸,还不是为了什么稀罕吃食才吃撑的,只是为了几个白面馒头。”
邬青叶独居山村的时候,虽然日子过得清贫单调,但因为靠山吃山,至少没怎么挨过饿。
听到他说为了几个白面馒头就吃撑了,真不知道他以前过得是什么日子。
他说:“真撑得难受,吐出来就好了。”
邬青叶捂着脸摇头,吃得这么撑已经够丢人的了,若是吃撑到吐,那真是丢脸丢到家了。打死她都不要在野猪精面前吐出来。
“我躺会儿就好。”她坚持道。
他便不说话了。
随后她感觉到他站了起来,走近贵妃榻。
他的身影挡住了灯火的光,虽然用胳膊挡着脸,她也能明显感觉到投到自己脸上的阴影。
片刻之后阴影退去。
贵妃榻靠外一侧轻微地陷了下去。他在榻沿坐下了。
一只手掌覆到了她的肚子上。
邬青叶顿时心怦怦直跳,连看都不敢看纪无咎一眼,两条胳膊僵硬着不知该往哪里放,也只能更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但他也没做什么,手掌只是在她肚腹上轻柔地打着转,是比抚摸更重一点的力道,但又不会过重压得她难受。
掌心的温度渐渐透过衣料传了进来,一点点缓解了胀痛,也一点点地消除了她的紧张与羞愧。
她偷偷抬起胳膊,从缝隙里看出去。
他并没有看着她,目光投向她身后的地方,神色平淡得仿佛只是坐在那儿与人喝茶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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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无咎把手放到她肚子上的时候就开始后悔了。
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了?
他只是看不下去她这般萎靡的样子,怕是还要难受好一阵子,这才起念替她揉揉肚子罢了。
但她也没有躲开,甚至连动都没有动过,默许了他的这种稍嫌亲密的举动。
即便他转开头没有看着她。
然而掌下柔软的触感,隔着薄薄的春衣透出来的体温,织物轻轻摩挲后散发出来的清淡馨香,都挑动着他的感官,让内心浮泛起陌生的躁动不安。
不用去摸脉门,他也知道自己心跳得有点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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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青叶逐渐放松下来,终于将举了半天已经开始发酸的胳膊放了下来。但她仍是不太好意思与他对视,便转头去看另一边。
厅里已经没了别的人,只有大灰趴在贵妃榻旁。
见她看过去,大灰忽然一个就地翻滚,变成四脚朝天的姿态,露出肚皮,咧开嘴,满怀期待地歪头看着她。
这是个求揉肚子的姿势。
邬青叶:“…………”
“噗嗤——”纪无咎先是忍俊不禁地轻笑,随后就笑得一发不可收拾,肩头耸动,连那只按在她肚子上的手都开始跟着一颤一颤的。
邬青叶顿时面红耳赤,推开他的手道:“我已经好多了。”
纪无咎缩回手,笼进衣袖,不太明显地深深吸了口气。
他的嘴角尤挂一丝戏谑的笑:“好多了就起来啊。”
邬青叶撑着扶手坐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他揉肚子的手法关系,她只觉比之前要轻松不少,至少没有那种稍微一动就要吐出来的感受了。
她忍不住朝纪无咎看了过去。
他对她弯了弯眼眸:“不用谢。”
邬青叶:“……谁说我要谢你了。”
“知道言不由衷是什么意思吗?”
“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衷就是内心,话不是从内心出来的,便是违心之言。”
“那直接讲说假话不就行了?”
纪无咎“嗤”了一声,正要反驳,突然发觉这句话并没有错,简直无可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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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前一天晚上吃撑了,邬青叶遵医嘱要清淡饮食,休息一两天。
纪无咎一早进了宫。邬青叶百无聊赖,突然想起了杜雪娘,便带着大灰出门,来到烧饼铺外。
杜雪娘见到她,不由惊喜万分,急忙擦擦手,从铺子后面绕了出来:“邬小娘子,你来了!”
“叫我青叶就好了。”
“嗯,好。”杜雪娘笑着应了。
“这些天独眼龙坏蛋来过吗?”
杜雪娘摇摇头:“他再没有来过。”
不仅独眼龙不敢来,就连其他的狂蜂浪蝶也都跟着消失了。
都知道烧饼铺子的小娘子有翰林夫人的干闺女撑腰,连县丞的外甥都讨不了好,哪怕被打伤眼睛也只能哑巴吞黄连,还有谁敢再来骚扰烧饼铺?不是自讨苦吃吗?
说起此事,杜雪娘就是满心感激,总想着等邬青叶来时要好好谢谢她,但青叶却一直没来。她又不敢去翰林府打听,直到今日才等到青叶再来。
她想起分别那天,青叶说还有事要忙,便问:“你的事忙完了吗?”
邬青叶微微一愣,想起那时候她还一门心思地要见濮文洲,可如今却……
杜雪娘见她神色突然黯淡下来,知道自己这句触动了她心事,急忙道:“是我不好,我不该问的。”
“没事。”邬青叶轻轻摇了下头,“只不过就是让人退了婚而已。”
杜雪娘吃了一惊:“退婚?为什么?啊,你不用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