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妹娓娓——伴君独幽
时间:2022-04-02 09:49:49

  她那时只是约莫有些理解其中的意思,倒是随着年岁渐长,心中的感触愈发深,她虽知症结所在,却无能为力。
  武安侯府是武将出身,虽对子女教以诗书,但也只是粗通其意,更深的道理却并深入,武清妍学那些诗书也不过是为了充充门面,在姐妹面前留下好名声。
  “妹妹说的大道理我确实不懂,但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对的,日后我可以去国公府看你吗?”前些日子她病好了便向国公府递了帖子,却被门房给退了回来。
  沈谣:“当然可以。”
  武清妍面露喜色,自她传出恶名,从前交好的姐妹便不再与她往来,而沈谣待她却是不同的。
  说起来武清妍自己比沈谣虚长一岁,可在沈谣面前她总觉得自己才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人。
  两人在朱雀街分手之后,沈谣又去了一趟赵记干果铺子,这家铺子做的糖果确实很好吃,尤其在沈谣吃过药之后含一颗糖,口齿间的苦涩便瞬间消弭。
  仔细叮嘱了青画几句,青竹下了马车,青画这丫头平日里毛躁得很,青竹怕她买的糖果不合姑娘的口味,便亲自去了。
  赵记又出了几种新的糖果,不仅色泽诱人,形状也多样,除了花朵模样的,还有不少动物图案的,瞧着很是玲珑可爱,青竹不由多买了一些,待到她出了赵记,却发现停在路旁的马车不见了踪迹,不由心中惊慌连忙四下寻找。
  而此时的马车内,青画歪倒在地,沈谣虽是端正坐着,颈间却多了一柄散发着凛然寒意的匕首。
  澄亮的匕首上印着少女如墨青丝,娇艳的小脸如鬓边的栀子花一般苍白。
  少女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手指不由握紧了胸前的衣衫。
  “药、药……给我……我、我有心疾……”沈谣的喘息声越来越重。
  匕首的主人淡淡道:“药在哪里?”
  “婢女……买糖……”
  握着匕首的手微微收回,却在快要离开沈谣脖子时又突然转了回去,只听一声轻佻的笑溢出红唇,女子眼波一转又笑道:“小丫头险些被你骗了,一个有心疾的人怎会不随手带着药呢,不如让姐姐帮你摸摸看,是不是在身上?”
  说话间一只修长的手伸向沈谣的脖颈,柔滑的触感顺着脖子正向着少女的□□袭去。
  原本急促喘息的少女却陡然平缓了呼吸,伸手抓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后者则在手被抓住的瞬间转移了方向,沈谣原本握在脉间的手指落空。
  这个人的防备心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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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孟子·尽心上》
  [2]梁启超的妇女教育思想。
 
 
第36章 遇险
  “怎么不装了?”女子俯身凑至沈谣鬓边,深深嗅了嗅她鬓边的那朵洁白的栀子花,吐出的气息轻轻喷在沈谣的脸颊,呼吸相闻,她却低低一叹:“真香啊……”
  沈谣身子僵了僵,那声音低哑婉转,让人听了忍不住脸红心跳。
  可对方明明是女子。
  “我知道你有心疾,便是害怕吓到你我才这么温柔的。沈六姑娘,没错吧?”她靠得很近,呼出的气息落在她肌肤,就像蚂蚁爬过,令她极为不适。
  沈谣静静看着女子,眼神纯净,犹如山涧清泉。
  女子从怀中抖出一张纸,指着上面的图案低声道:“你可见过这个图案?”
  沈谣抬眸望去,只见纸上一头威风凛凛的吊睛白虎,怒目而视,而它身上却缠着一条几乎与白虎腰身同样粗细的大蟒,大蟒同样的血口大张,锋利的毒牙几乎咬在老虎的脑袋上
  她眸光微闪,虽是一瞬即逝,却被女子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
  “你见过?”
  沈谣依旧不说话。
  女子脸色有些难堪,若不是这姑娘有心疾,她真要在她身上捅几刀试试。
  “不如让我手中的匕首问问身旁的小丫头?看她可曾见过?”
  “你不用问她,她未曾见过。”
  沈谣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神情没有一丝恐慌,倒是让女子生出几分好感来。
  “你让人将东西取来,我见到东西自会放了你。”她把玩着手上的匕首,轻笑道:“哦,忘了告诉你,那个叫青竹的丫头买的糖果还真不错。”
  沈谣掩在袖子下面的手指紧了紧,“你说的那个东西究竟是何物?”
  “你无须知晓,那东西放在魏国公府只会带来灾难。”女子突然拎起地上躺着的青画道:“给你三个数,再不答应,你便永远见不到这丫头了。”
  沈谣道:“你将青竹唤来,我这便交代她取来给你。”
  女子指了指青画道:“何必麻烦,让她去。”
  那东西是青竹收着的,旁人自是不知在哪里,沈谣却不敢将实情告知女子,担忧青竹有危险。
  “我平日里珍贵之物皆是青竹看管,若是旁人去取,只会被当作窃贼。”
  听了她的话,女子皱了皱眉,随即拍了两下手掌,马车的车窗外便响起了一道儿声音:“首领。”
  女子从沈谣的发上取了一支发簪交给车窗外的人,并悄声叮嘱了几句。
  即便她说的小声,对于耳聪目明的沈谣来说,那都是清清楚楚。
  得知对方只为取物,不伤人之后,沈谣的心下一松。
  此时倒是有些感慨自己魏国公嫡女的身份来,对话害怕招惹魏国公府,因而对她手下留情。
  与此同时,另有一人递了一样东西给她。
  沈谣嗅出了女子手中纸袋里的东西,那是一包糖果,但不是沈谣以前吃的梨膏糖。
  “你的小丫鬟真是贴心,给咱们送来了一包糖果。”女子打开纸包捻了一颗糖果,她只是嗅了嗅却没有吃。
  马车也早已从闹市驶入偏僻的小巷,再不闻叫卖之声。
  而沈谣的内心却平静不下来,她悄然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将她的一举一动刻在脑海中,她有些奇怪为何这人不曾蒙面,难不成是打算拿到东西之后杀她灭口。
  毕竟死人是不会说出她的相貌的。
  更令她疑惑的是究竟那日在赵记门口,撞倒自己的童子是谁,他塞给自己的这枚玉牌又是何物,对魏国公府有害?
  一块能让树大根深的魏国公府忌惮的玉牌,难不成涉及皇家秘辛?或是牵连朝中势力?再或者是……谋逆之证。
  沈谣手心有些发凉,这时马车剧烈的摇晃了一下,女子手中的匕首晃了下险些扎在她脸上。
  马车外响起了车夫的说话声:“还不快滚开!”
  沈谣听出来这并不是自己的车夫。
  女子道:“何事?”
  车夫:“一个吃了酒的醉鬼。”
  “呜——好痛,我的腿断了,要死人啦!”男人的哭喊声,中气十足,愣是哭出了杀猪的势头。
  车夫岂是寻常人,不等车内女子吩咐,飞身而起,扬鞭缠向醉鬼的脖子。
  前一刻还躺在地上哭嚎的男子,双足用力一登便凌空而起,径直飞向车顶。
  车夫那车夫手中马鞭不松,一个鹞子翻身,扬鞭而起,鞭子落在车顶,车顶便四分五裂,女子夹着沈谣便飞出了马车。
  一朵栀子花翩然落地,无声无息。
  马车外不知何时已出现了数十个锦衣卫,领头之人正是陆千户。
  与此同时,四周飞跃出数十个黑衣人,将女子护在身后。
  沈谣瞧着阵仗,才恍然发觉自己今日出行怕是一举一动皆在旁人的监视之下。
  “放我走,不然我要了这丫头的命。”女人将匕首再次架在了沈谣的脖子上。
  陆千户却冷笑一声:“咱们来之前大人特意交代了,只管捉拿贼人,其他的都不打紧。”
  女子冷哼一声,向车夫使了个眼色,说道:“动手。”
  “雁回。”车夫一声令下,黑衣人已结成阵势将女子护在身后。
  陆千户自是不会等着黑衣人结阵杀来,一挥手身着飞鱼服的大批锦衣卫一拥而上,陆千户自个儿则在掩护之下飞身向车夫而去。
  “七杀。”剑芒如织,阵势吞吐,七道青光从各自方位快速飞出,刺向包围着的锦衣卫。
  沈谣并不懂武,但也看得出来这批黑衣人武功不俗,且并不恋战,繁复的剑光只是为了掩护女子退走。
  阵势一变再变,女子趁机跃上粉墙,沈谣被她夹在腋下,一阵头晕目眩后沈谣看到身后的一处屋檐上,一人长身玉立,手持良弓,“嗖嗖”连射三箭。
  箭芒在背,女子闻风回头,眼见一连三支羽箭皆射向自己臂膀,疾风破空,长箭呼啸而出,女子拿剑反手一拨,脚下不敢停留飞快在粉墙上疾走,前面两箭被其击落,当当落地。
  最后一箭箭气不歇,竟比前两支箭更为霸道,箭撞在利刃之上,被从中劈开,诡异的是箭的尾羽后脱落后竟生出一支寸长小箭,借着劈开的力道斜刺入女子腰侧。
  女子心中大惊,这箭好生邪门!
  她心中有了计较,更不恋战,将沈谣换了个方向用右臂夹着,冲着屋顶上立着的男子妖娆一笑:“姬大人,久仰大名。”
  姬如渊并不与她客套,随手扔了□□,手腕倏地翻转绣春刀在手,一刀直取女子颈项,后者持剑迎上,刀剑相撞,锵然脆响。
  不过瞬时两人已交手数十招,其间女子多次拿沈谣挡在身前,姬如渊丝毫不顾惜她的性命,绣春刀杀意不减,沈谣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当刀光划破衣衫时,沈谣的呼气逐渐不畅,心口传来撕心裂肺的绞痛。
  女子心下懊悔,方才应该将其击昏才是。
  姬如渊趁机刺向女子右臂,沈谣感觉到身上的力道骤然松了,一双手快速揽过自己的腰,接着便落入一个硬邦邦的胸怀。
  与此同时,女子的剑攻到面前,姬如渊双足一点,向后疾退。
  “药在哪里?”姬如渊急问。
  沈谣痛的说不出来,手指哆哆嗦嗦摸向荷包。
  姬如渊快速抓过荷包,倒出药瓶,捏出一枚药丸正要塞入沈谣口中。
  女子凌空一剑刺向姬如渊的脖子,剑气如虹,剑气所到之处,他的束发玉簪掉落在地,碎成两截。
  姬如渊捏着药丸的手也被剑气所伤,划出长长一道儿血痕。
  沈谣原以为他会松开手的,却没想到对方会顶着剑光将药丸送入自己口中。
  姬如渊对身后冷冷道:“放箭!”
  顿时乱箭齐飞,箭雨如蝗,黑衣人且战且退,此刻已是不惜死亡掩护女子遁逃。
  沈谣吃了药,已恢复了气力。
  此刻姬如渊揽着她立在屋檐之上,他长发披散,晚风中衣袂翻飞。他的身后残阳如血,重楼叠嶂,乱的长发滑过沈谣的脸颊,她却只感觉到了萧瑟落寞,那携风而来的青丝透着说不出的孤寂。
  下一刻,姬如渊从伸出手,宽大的手掌上正躺着两截断裂的玉簪,只听他道:“我这玉簪是千年寒玉所制,色泽温润,红皮白肉,白玉带翠……”
  沈谣一直很有耐心地听他巴拉巴拉说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方才接过那两截玉,只一眼她便看出这是很普通的玉而已,十两银子可以买一大把的那种。
  “所以?”
  姬如渊煞有介事地说道:“所以你得赔我,五百两银子,不,起码一千两。”
  沈谣呆呆地看着姬如渊,一向聪明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
  姬如渊以为她不肯赔钱,便将她一通打量,随手拆了她发上的几支发钗。
  “你不赔,我就去找你老子要。”姬如渊小心地将发钗收入自己袖中。
  沈谣道:“跑了。”
  “什么?”沈谣指了指前面。
  “那个挟持我的女人跑了。”
  姬如渊:“……”
  沈谣看得很明白,姬如渊救她不过是顺便,怕是存着敲诈魏国公府的意思。
  他一开始的目标便是那个女人,没有下死手不过是为了抓活的。
 
 
第37章 受罚
  人到底是追丢了,姬如渊脸色很是难堪,不等他再次发难,沈翀便带着人匆匆赶来了,见沈谣形容有些狼狈,除了发髻有些散乱,头上缺了些首饰外,其他倒是无恙,虽是如此,心里仍是放心不下。
  沈谣向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沈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同行的人中还有青竹,见到沈谣便泪水涟涟,不停自责未保护好姑娘。
  在青竹的诉说下,沈谣方知青竹出了赵记便被人盯上了,有人拿着沈谣的发簪将其骗至暗处拿下,后胁迫她一同回府取走玉牌。
  也多亏了今日沈翀在府中,恰好碰到了青竹,三言两语间沈翀便察觉出异常。暗中派人跟着,这一跟便发现除自己之外竟还有另外两拨人跟着,于是便有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坐收渔翁的沈翀趁机救了青竹,并一路跟到了这里。
  按说依照锦衣卫的手段,沈翀即便手中握着魏国公府的暗卫,硬碰硬也是没有胜算的,巧就巧在锦衣卫与前者大打出手后实力大减,这才有了捡漏的沈翀。
  那些被抓住的黑衣人也在第一时间服毒自尽,显然是死士。
  沈翀被惊了一惊,妹妹究竟是惹了何种人物,竟被死士缠上。他肚子里一堆话想问,但也知此时并不是说话的时机。
  姬如渊的职位比他高,沈翀不由拱了拱手,低声道:“家父在太白楼略备薄酒,静候大人。”
  沈谣心知今日之事瞒不过父亲,却没料到父亲如此快便得了消息。
  “玉牌在哪里?”沈谣看向青竹。
  青竹复又看向沈翀。
  沈翀看了姬如渊一样,淡淡道:“在父亲手中。”
  他在来的途中遇到了沈翕,后者倒像是特意等在那里,拿走了玉牌之后便让他给姬如渊递话,约见太白楼。
  听闻地点是太白楼,姬如渊好看的眉毛轻轻挑了挑,心中不由暗骂沈翕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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