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声浮》作者:舟绾
文案:
萧绾是个私生女,她知晓自己的身份并不光彩。可在母亲让她嫁给梁王时她还是不愿,那样的人物,却是自己高攀了。
可梁王已有妻,恩爱两不疑。
短篇,不太虐。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绾┃配角:芈纨┃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当太后前的那些事
立意:搞事业
第1章
桃花又开了,这些日子总是倦得很,又贪睡了许多,夜里总爱想到从前的事。想起父亲,想起母亲,想得最多的还是那段在吴郡的日子,有时也会想起芈纨。
已不知多久没回去过了。
“娘娘,柳太后又来了。”
我摆摆手:“让她进来吧。”
人都是有偏见的,我也不能免俗。
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柳姝华我便心生不喜,宫中向来是吃人的地方,便是寻个由头将她杀死了又如何?
可我心里知晓,即便柳姝华死了还会有王姝华,李姝华,是除不尽的。
但这并不妨碍我想杀了她。
最大的变故便是郇儿,讽刺的是,我这样薄情的人居然生出来个情种,他说什么也是要让姝华留下来的。
恍然间我又看到了那年郇儿那年跪在我面前,神色戚戚:“母后,您就许了孩儿吧,我,我是真的喜欢姝华。”
“可她是芈纨的人。”
言尽于此,我淡淡撇下一句就走了。
我知道,这些话他都是不听的。郇儿自小就优柔寡断,但在某些事上又固执得很,他是要定那女子了。
情之一字,伤心断魂。
皇家不需要真心,他是天子,最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做个无情之人便好,可我儿偏是个痴情种。
柳姝华还是如以前一般规矩,就算一身华服也让她穿出了几分清雅。
她行了个礼,笑的温婉:“姝华以为母后是不愿意见我的。”
我不甚在意:“想见便见了。”
柳姝华长的不算天姿国色,跟宫里的一众美人比起来更是普通。偏偏那孩子生了一双极好的眼睛,温柔如水,含情脉脉,只一眼就能让人丢了魂。
眉目含情眼,弱柳扶风姿。
这幅惹人怜的姿态,剖开她的心也不过是个无情的细作罢了。
我摸了摸脸上早已淡下去的疤痕,想到:姐姐。
“你后悔吗?”
柳姝华沉默,良久不语。
我不甚在意,就连我也有些迷惘,透过姝华,这句话我是在问她还是在问少女时的萧绾呢?
没有人可以给我这个答案,就连我自己也是懵懵懂懂的。
北梁不比京城,那里一向繁华,有权有势的人不在少数,任谁都想享受那泼天的富贵。我自幼就长得好,母亲将我比作名门贵女养大,不被萧氏认可的私生女,这幅容貌仿佛成了她最大的筹码。
恍然间,透过这一面面围墙,我仿佛看见了四十多年前的自己。
那是十七岁的萧绾。
——
“绾绾!”母亲的声音从内院里传出来,听上去似乎有些急切。
我连忙踱步过去问道:“母亲慢些,何事如此着急?”
母亲看上去高兴极了,连拉着我的手笑道:“阿娘的好女儿,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梁王对你心生欢喜,今儿个大早就叫人提亲来了!为娘琢磨着你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那梁九青未尝不是个好归宿。”
母亲说到动容之处抹了把眼泪,哀哀道:“可怜我们娘俩孤苦无依漂泊这么多年,那兰陵萧氏不肯将你认祖归宗,说到底不过是嫌弃阿娘出身风月……如今见你有了良人也算了却娘的一个心愿了。”
梁王九青,已有妻室,恩爱两不疑。
我霎时白了脸,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梁王已有爱妻,绾绾不愿。”
并非是那些有骨气的话,什么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妾,寒门之妻实在贫苦,哪有银子来的实在,我实在是个没骨气的人,没有萧氏的半分风骨。
我知道自己私生女的身份实在不好听,能嫁给梁王那样的人物属实高攀。可那梁王殿下和王妃结发数载,在坊间也是出了名的爱妻之人。
可为何要突然纳妾了?
萧绾一无身份,二无钱财,要真图点什么,恐怕只有这张脸了。
我不由的有些失望,男人果然都是薄情种吗?那王妃该作何感想?
而母亲却是误会了什么,怔愣间拉着我的手一并哭闹:“绾绾,娘也不愿意你做小,可,可你的身份……娘又何尝不想我的女儿找个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情情爱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娘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从兰陵到京城,这么些年等着你那个爹他可曾给过我们娘俩一个名分?为了那一时冲动就成了别人口中一辈子的□□……就当是为了娘?”
她又软下声来,怜惜道:“娘没有能力护你一辈子,萧氏不认你……绾绾,阿娘须得给你找个好人家,庇佑你半生平安无虞才行。”
已成定局。
有心拒绝,可对着母亲那张哭的梨花带雨的脸我说不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她太苦了,一人将我抚养长大已是不易。
这便应了下来。
大婚那日,迎亲队伍从长街而过,我掀了盖头,看着外面热闹的人群,欢欢喜喜的喊着新嫁娘,我坐在轿子上心中无半点欣喜,只觉得讽刺,麻木。媒婆的声音将我拉回来,不到片刻便已到了梁王府,我从偏门而入,妾室是不能走正门的,迎着周围人的目光突然觉得也没有多难受了。
这夜,梁王并没有来,他不在府中。
我稍稍安心些,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昏昏沉沉间想到:梁王可真大方,那么多聘礼,便是娶个世家女子做正妻也是绰绰有余的了。一个妾都如此,求娶王妃的时候,怕不是把整个王府都搬空了。
第二日便见到了梁王妃,她跟传闻中一样,是个温柔宽厚的女子,待我极好,言行间更是将我当做了亲妹妹,仿佛心中没有半点芥蒂。
甚至还开口解释道:“九青并非有意失礼将妹妹撂下的,实在是前方战事吃紧,耽搁了。”
“自然是殿下的事更重要些。”
我偷偷想,不是说这王妃爱极了梁王吗?怎得对我半分敌意都没有?
太爱和不爱,无非是这两种可能。
可她每次听我说道梁王时,那双眼睛里又有掩不住的哀伤和思念。我想她一定是第一种,王妃也是个痴情的女子。
可梁王似乎是忙得很,我嫁过去足足一个月才见到了这宫殿的主人。
月色当空,那一袭青色长袍的男子对影自酌,怔神间我仿佛见到了仙人。
猗嗟昌兮,颀而长兮。抑若扬兮,美目扬兮。
梁王和传闻中的很不一样,起码没有如此丰神俊朗,更像是娇养出来的小少爷。
他见了我,开口便调笑说:“呀,本王新娶得美娇娘?”
许是美色误人,待到我回过神来时他已经饶有兴趣的看了我多时。
我匆忙行礼,虽然有些毛躁,还是强壮镇定道:“妾见过殿下。”
微凉的手指轻轻抬起我的下巴,蓦得对上一双黑曜般的双眼,眸色沉沉,看不出情绪。
我微微后退了些,低头道:“王妃姐姐很记挂殿下。”
他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确是个妙人。”
空气中淡淡的酒味竟有些醉人,我抬头,今晚的月色很是朦胧。
第二日王妃笑得很开心,眉目间少了些往日的忧愁,那张向来素雅的脸上也有些昳丽。
我注意到她时常抚摸着腰间的那枚白玉环佩,往日那处都是空荡荡的,或许是梁王给的,她温婉道:“绾妹妹进府有些日子了吧,今儿个便去伺候殿下吧。”
我有些怔愣,也不理解,她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就像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小事,可她说起梁王是确是欢喜。
这个矛盾的心理一直持续到晚上。
夜里梁王又带了酒,递给我一小杯寓意明显,这是要交杯。我心里却不大情愿,都成亲这么些日子了做这些干什么。
似要冲淡心里的紧张,我喝的很急,辛辣入口将我呛得咳出了眼泪。
他笑出了声,为我递过一杯茶,宽厚的掌心拂过我的脊背,刹那间就像被蚂蚁啃噬过酥麻:“看上去也不是很聪明。”
我跪下:“妾失仪。”
“你怕我?”
“是。”
他自是不信,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桌面:“那日见你为一妇人出头,甚是勇猛,便是大漠女子恐怕也比不得。”
勇猛一词愧不敢当。
我神色有些不自然,母亲自小就教我琴棋书画,走路时耳坠不能晃,步摇金钗不能乱,吃饭时筷不碰碗,条条框框的束缚,规矩二字我比谁都懂。
长这么大,我干过出格的事只有两件,一件是十四岁那年扮作男儿偷跑出去,另一件就是当街为人出头。
我知晓,这世道对于女子有诸多不公,便是出头也轮不到我。
果不其然,那恶霸出口调戏:“小娘子有几分姿色,不在家中绣花做什么抛头露面,这可不是你该管的。”
我那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反唇相讥道:“难不成公子当街欺妇孺便是觉得这是你作为男子的优势吗?我虽为女子却也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欺负弱小,是为耻也,反以为荣,世人不耻也。前方战事吃紧,公子若有力气不妨使在御敌上,做个忠义之人才不枉投了个男儿身。”
“我若是公子,怕是要羞愤欲死了。”
周围人的应和逐渐大了起来,他恶狠狠瞪我一眼,嘴里骂骂咧咧的,抬手就要打过来,我下意识往后一躲,看着他与拦着他的人扭打起来遂扶起老妇人逃离了这地方。
不巧便被梁王看到了。
只是看不过街边的泼皮无赖欺负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太,便冲上去主持了一番公道,当时心里是有些害怕的。
“后怕也是有的,只是嘴上不饶人图一时痛快罢了。”
我抿着嘴闷声道。
“早知道你是个犟脾气的,过来睡觉。”
他又说:“你穿红应是很好看的。”
“于礼不合,规矩就是如此。”
除却梁王不在府的日子,连着几日他都在此处歇息。虽说我二人并未行周公之礼,但对上王妃我总有些心虚,总有一种抢了人家丈夫的感觉。可王妃却不甚在意,日日都要同我说许多话,说我是梁王最喜欢的女子,否则也不会娶我了。
我心底疑惑,还是安慰道:“可殿下也娶了姐姐,世人都知晓姐姐和殿下才是伉俪情深。”
王妃笑得开怀:“绾绾,我说的是九青,并非梁王。”
“妾身愚钝。”
王妃看了我一眼,低声道:“皇室之中,腌臜事甚多。”
可我还是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
绾绾~
第2章
事情总不会这么平静下去的,翌日母亲突然来访,对我轻声道:“好女儿,娘请温相士昨日卜了一挂,说你福泽无量,日后定会诞下天子。”
我大惊,连忙捂住母亲的嘴:“江湖术士之言,母亲莫要信了。”
这话要是传出去了,岂止是大逆不道。
梁王还是知道了。
他倒是没有什么大的波澜,只是说:“绾绾,我们生个孩子吧。”
我瞬时羞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殿下……正室未有子嗣。”
他笑了声,为我摘下窗外的秋海棠认真道:“绾绾,你就是我的妻,是我梁九青的妻。”
我大惊,心中无限惶恐:“殿下!”
“王妃并非我妻,乃兄长梁长荆之妻。三年前梁王被毒害,双腿没了知觉,他自小就是被当成储君样的,然时局动荡,皇家怕危及自身利益便寻了我这个养在宫外的胞弟回来,偷龙换凤,待兄长腿被医好后,我便离开这里,你可愿陪我一起?”
他便这样告诉了我?
难怪王妃总是讲梁王和梁九青二人区分来,腌臜事……原来竟是这样……
这样骇人听闻的的事太过震惊,以至于我一时呆愣忘了回答他的话。
他便又问了一句:“你若嫌这身份……我到时候再娶你一次如何?八抬大轿,凤冠霞帔,这一次,我一定会亲自接你的。”
“好,殿下莫要食言。”
“不要叫殿下了,唤我七郎可好?”
南燕有七郎,俊雅世无双。
“七郎,夫君。”
七郎总是忙于战事,即使是这样他也会时常叫人寄封信回来。我便笑他不专心,他总是有话堵我,说来说去总要添上一句:甚思绾绾。
一来二去,先是我乱了阵脚。
夏日里总是很聒噪的,蝉鸣喧嚣,便是到了夜晚也总不停歇。这天夜里七郎突然来了,伫立在院子里瞅着那一轮圆月。院子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说是没受到惊吓是假的,习武之人脚步轻盈,寻常之辈又怎能察觉得到。许是我这蠢样让他发笑,他隔着窗户朝我挥手,“过来,今日娃娃可有闹你?”
他风尘仆仆,像是赶回来的,连掌心都很冷,我上前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有些心疼道:“怎的突然回来了?这娃娃还不足月余呢,七郎可是想他了?”
不过刚告诉他我已有身孕的消息,他便来了。
他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尖:“不累,兄长不肯放人,左右不过是借着孩子来看看你罢了。”
我拉过他的手放在小腹上,轻声说道:“我也想你,七郎,我们的孩子可要起什么名字?”
他想了想:“就叫乐安吧,男孩女孩都行,我们的孩子,快乐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