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幸玖扯出抹乖巧的笑意,接着方才的话继续。
“只要红菱的事做成了,珣王一旦怀疑秦明珠与厉王有勾结,肚子里的孩子也并非他的血脉,定然会跟秦明珠翻脸,记恨秦家记恨厉王,都是顺理成章的。”
“那他到时候,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这时候,三哥你去亲近他,哄着他,不需要与海云郡主牵扯,只要让珣王认为你是因为海云郡主,才去亲近的他,他想攀附江家攀附祖父,都想疯了,怎么会不惊喜?”
“如此,再因为秦家掺和诋毁平笙一事,你们有共同的敌人,你助他绊倒秦家和厉王,就是顺理成章了呀。”
江昀杰扯了扯唇,“你可真是把珣王利用的彻彻底底,他就傻乎乎被算计着,忽悠着,成了你的一把刀呀。”
江幸玖一脸无辜,笑的甜美。
“秦家只能在珣王和厉王里选一个,不是吗?他们既然选了厉王,珣王留着他们也是祸患,我这也是在帮他。过往厉王可没少算计他,他们本来就是有新仇旧怨的。”
“不然,等回头厉王和秦家合谋起来,拿他当刀子,捅我们,那岂不是看起来更可怜吗?”
“总归都是要被人利用,何不让我们来利用,助他铲除叛徒和对手,何乐而不为呢?”
“我相信,珣王即便过后知道了真相,也是可以理解的,是不是?”
江昀杰唇角抽搐,呵呵干笑,一脸敬佩的摇头叹息,甚至鼓了鼓掌。
“江幸玖啊江幸玖,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算计人也算计的如此理直气壮,反话说起来是舌灿莲花,闻之我竟然觉得什么毛病没有。”
“果真是近赤者朱近墨者黑啊,你被箫老三那满肚子黑墨水的坏胚子,给染的彻彻底底,玩儿完,日后我再也没有那出淤泥而不染,清莲高洁的阿玖妹妹了。”
江幸玖喷笑,轻轻白了他一眼。
“少贫了你!”
“先说好了,这都是在帮平笙呢,只要我们能绊倒厉王府和秦家,哪怕是重创他们,也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你去哄珣王的时候,只要把握好度,就不会平白牵扯到海云郡主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对不对?我们这是有理的还击,不过分的。何况,也没有损害珣王的利益呀,还是在帮他出气呢。”
江昀杰已经满心麻木了,啥也不想说了,只默默撇开脸看着摇曳的车帘。
江幸玖好笑,掩了掩帕子,轻声道。
“祖父有意要让三哥去陇南监军,好压制那齐国公别太张扬,给平笙多留出时间来。所以,你在帝都的时间也不多了,若非有海云郡主这条线可以利用,三哥做起来顺理成章,我也可以等二哥回来后,请他帮忙的。”
话说到这里停了停,又浅叹一声,状似不经意地感慨道。
“只是,不管是二哥还是三哥,都是在帮平笙,帮平笙就是在帮我,这份大恩定然铭记于心,日后等平笙回来,他又是位高权重的战神将军了,不说别的,到时候宫里那些赏赐都是俗物,不值一提,到时候该孝敬给哥哥们的,我定然……”
“唉!”
江昀杰回过头来,抬手一挡,一脸大义凛然。
“说的什么胡话?见外了不是?”
“就算这事儿是二哥来做,他也不顺手啊,他马上要娶妻了,可不好去牵扯那什么海云郡主,传出去咱未来二嫂的脸面往哪搁呢?会伤着一家人的和睦是不是?家和才万事兴嘛!”
说着,他正了正脸色,抱着臂坐的端正,一本正经地对江幸玖训教。
“再说了,阿玖,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二哥是何等高风亮节两袖清风的人,你怎么能低估咱们的兄妹情分,还拿那些黄白俗物来侮辱他呢?”
“他就是真帮你干这事儿,他也不能拿你的钱财不是?!”
江幸玖忍着笑,一脸惭愧的看着他,动容之际,轻轻点了点头,谦虚听训。
“三哥说的是,我不该说这些话的。”
江昀杰顿了顿,眼睫眨了眨,变脸似的嘿嘿一笑。
“二哥那肯定不能,但是三哥行啊!”
江幸玖就知道他在这儿等着,顿时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江昀杰来劲了,很拿架势的撸了撸袖子,说的是兴致勃勃。
“三哥不讲究,三哥就稀罕这些唉!二哥聘礼都送到姚家去了,他不缺啥了,三哥就不一样了,三哥还得给你娶嫂子呢!”
“当然,主要还是咱们兄妹情分在这儿,那帮妹夫,必须两肋插刀,又不伤害别人自己也不吃亏的!多大点儿事呢?包在三哥身上!”
“只要三哥出手,那能给珣王哄得跟亲兄弟似的,别说把他当刀子了,那就是让他捅自己,都不在话下的,你等着瞧好吧啊!安心养胎,接下来的事儿全都交给三哥来办!”
说到最后,他还拍了拍江幸玖的肩,一脸慈爱地看了看她的肚子。
江幸玖笑不可遏,捂着笑疼的肚子,强忍着顺气,笑骂了一声。
“江三郎,你也就这点骨气了!出息!”
江昀杰不以为耻,顺了下垂到眉梢的一小缕刘海,惬意道。
“唉,三哥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日后甭管是啥事儿,只要你出手到位,三哥义不容辞。”
第208章
计谋奏效
许是箫平笙的计谋当真奏效,接下来的七八日内,北关捷报频传。
而朝堂上,声讨箫平笙各种不好的声音,也因此稍稍平息。
与此同时,珣王府的热闹夺取了所有人的眼球。
有知情人称,曾有太医暗示珣王,秦侧妃腹中的孩子恐有残缺,珣王闻言顿时变色,连忙去追问秦侧妃。
结果秦侧妃矢口否认,说孩子定然没问题,秦院判亦连连保证,说孩子十分健全。
谁知珣王还是不放心,坚持又传了帝都城内许多郎中入府,得出的结果不是模棱两可,就是不敢断言。
珣王忧思交际,深思熟虑过,痛定思痛,为防万一生下残缺婴孩,带来噩运和不吉,决定要秦侧妃打掉孩子。
秦侧妃震惊骇然,不可思议,自然是维护腹中的孩子。
两人因此起了争执,秦侧妃搬回了秦府去住。
没过两日,珣王许是觉得自己的做法太过冷情,伤了侧妃的心,便主动低头去请了秦侧妃回府。
谁知刚刚回府,就在秦侧妃的房中发现了与人私相授受的信物。
“那么,更热闹的问题来了,秦明珠腹中的孩子,真的是珣王的吗?”
箫莲箬热闹看的可起劲儿,每天派人出去打听,回来就说给江幸玖听,俩人一起乐呵。
江幸玖闻言笑了笑,低着头一点点将棉布沿着线裁下来,随口应和她。
“不是珣王的,是谁的?抓住与秦侧妃私相授受的男人了吗?”
箫莲箬揪着帕子,撇嘴笑道。
“秦明珠何等清高啊,能让她背着珣王偷的男人,定然出身能力和相貌,都不及珣王差,唉,真有人猜的有理有据,你猜是谁?”
江幸玖黛眉轻挑,心中有数,却还是一脸好奇的问她。
“是谁?”
“厉!王!”
箫莲箬一脸神秘,竖掌遮唇,一字一句念出这名字,随即乐的笑弯了眼睛。
“我觉得猜的好呀!细想起来的确是没什么毛病啊!”
“最早之前,先帝还在的时候,厉王,珣王,怀王,那不是私下斗的不可开交吗?而且早先,厉王还替秦家做过说客,几次跑到将军府来,劝三郎宽怀大量原谅秦家,说什么秦明珠心里还有三郎,割舍不下,三郎没理那茬!”
“那秦家那会儿,可不就是与厉王走的近吗?不然厉王能屡次三番替他们做说客?你记着当初珣王与秦明珠闹得多不愉快没?”
“而且,有一次我也听四郎提起过,他说怀王是不成器了,但若是珣王成不了新帝,那别看秦明珠是珣王的侧妃了,秦家究竟是向着厉王还是向着珣王,还未可知呢。”
“四郎铁定没这样的脑子,这话八成也是从三郎那儿听来的。”
“阿玖,你说,秦明珠的孩子,当真能是厉王的?”
江幸玖抿嘴笑,轻轻摇头。
“管她是谁的,咱们信不信不要紧,主要是珣王怎么样想的。”
旁人只是猜测,但珣王信了。
这皇家的热闹,可真是瞧着香。
厉王为了撇清误会,亲自去了趟珣王府,但到底两人谈了些什么,不得而知。
不过珣王还是很来气,他一来气,就变得十分难搞,好像脑子也好使了。
弹劾厉王和秦家的折子,那是写的有理有据,义愤填膺。
说什么,秦家沽名钓誉,自视甚高,秦院判骄纵儿女,不重管教,早年还因私心与当年的苏家狼狈为奸,暗害人名声,毁人族誉,简直私德败坏,令人不耻。
——这事儿,说的是当年坏江幸玖名声,从而拖累江家受人指责。
说什么,秦氏女当年失足落水,名节尽毁。
他不计前嫌一片痴心求娶,谁知秦家只当他是冤大头。
如今秦明珠与人私相授受,甚至与秦家合谋意图混淆皇室血脉,简直居心叵测,目无皇室,不配为皇亲国戚。
——他倒是不傻,不提怀疑秦明珠的孩子是厉王的一事,一句「混淆皇室血脉」,足以让秦家阖族覆灭。
江幸玖听说了不由失笑,倒是歪打正着了,这罪名,秦家背的一点都不冤枉。
弹劾完了秦家,该弹劾厉王了。
要说大召国这位厉王殿下,原是先帝庶长子,最早封王,最早立府,最早娶妻绵延子嗣,最早替先帝分担政务的人。
他入朝多年,秉性素来温和宽厚,行事也颇有章程稳稳当当,相比起珣王和怀王,那可是好太多了。
这么些年来,朝堂上还从未出现过弹劾厉王的折子。
珣王这可是,开了先河啊。
众人一时间都翘首以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想看看这位珣王能弹劾厉王些什么热闹。
结果,珣王果真没让大家失望,他弹劾厉王的言论,也十分有理有据!
先是从厉王世子,自己的亲侄子身上入手。
这位厉王世子幼年丧母,因厉王管束的少,故而养成了顽劣不驯的性子,满帝都无人不知,毕竟连厉王时常提起都只觉得头疼。
这世子三天两头上房揭瓦,那是真正的拆房子,工部那头一个月里要去厉王府修葺两三回,都是常事了。
就连珣王府也曾遭殃过。
于是,珣王弹劾厉王不好生教养世子,世子成为今日这番扶不上墙的模样,简直丢尽了皇室的颜面,不止无德无状,还间接的劳民伤财。
如今边关战火四起,国库得积蓄待命,钱财不该花在皇室自己身上,身为皇室反该以身作则勤俭节约才是。
“一提起战事,长公主就格外的上心,当然要找厉王入宫来谈话。”
江昀杰歪在竹榻一头,捏了块栗子糕丢进嘴里,话说的含糊不清。
“何况,珣王还弹劾了厉王另一点,这是长公主不能让人往外传的,就是珣王怀疑厉王与秦侧妃私通,给他带了绿帽子。”
“这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但是长公主不可能让皇室成为百官的笑柄,所以得压下来,自然也就闹不大。”
“珣王是混惯了的,不给他个交代,这事儿铁定不好过。后边这些,是我听大哥说的,长公主训斥了厉王后,又传了秦院判和秦明珠入宫,在御书房里准备私下解决这些。”
“劝珣王以皇室的颜面为重,若是当真确定秦明珠的孩子不是他的,大不了就将孩子做掉,日后他与秦明珠维持个夫妻名分便成,随便他喜欢娶谁,去娶就是。”
“唉,秦明珠当然不干啊,她自己清楚自己是无辜的,但是她百口莫辩啊,她说自己因着上次小产,从车上栽下来,伤的重,这孩子来的不易,若是留不下,恐怕这辈子都做不得母亲了。”
江幸玖闻言,心下动了动,低声开口。
“珣王认定了孩子不是他的,留下,铁定是不乐意。”
江昀杰点点头,“所以,因着这事儿,谈不拢,闹翻了呀。”
第209章
有些事一旦出手,事态的发展,就不太受下棋者的约束了
“长公主铁定是最注重皇室的颜面,她哪能替秦明珠考虑呢?便要人灌她落胎药,在她来看,只要秦明珠肚子里这不知道是谁的孩子没了,这事儿也就能谈的拢。”
“珣王也是想出了这口恶气,自然也留不得这孩子。”
“厉王和秦院判屡屡劝阻,他们越劝,长公主和珣王就越是肯定,秦明珠的孩子,真不是珣王的。”
江幸玖想,除非厉王和秦家敢承认,厉王是秦院判的儿子,与秦明珠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否则,他与秦明珠私通的事,就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
江昀杰说的口干舌燥,端了盏茶润了润喉,接着道。
“眼看就要没法收场,秦明珠哭着磕头,说只要让她留下孩子,她愿意被珣王休弃,日后在寺庙里带发修行,长伴青灯古佛。”
“这样,她后半辈子也算是毁了。”
江幸玖黛眉轻挑,不置可否,轻笑摇头。
“秦明珠这是破釜沉舟呢,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十分清楚,只要她的孩子生下来,日后总有办法证明他是珣王的血脉,到那时她就能洗清冤屈了。”
“带发修行,长伴青灯古佛?”
江幸玖嗤笑一声。
江昀杰闻言眨了眨眼,迟疑问道。
“你是说,这女人还想着翻盘?”
江幸玖微微颔首,“原本就是被冤枉的,谁能甘愿受冤呢?你最近与珣王走的近,还时常去珣王府,她呀,铁定已经猜出来,背后一切都是我们撺掇的,这笔账,她记得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