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昀杰:“您可饶了我吧!别总提光棍光棍成不成!儿子这是挑花眼了,又不是没人肯嫁!”
江夫人:“娶不上媳妇儿,你就是光棍儿!你给我站住,看见你就来气!看我不抽死你!”
大嫂徐氏一脸的尴尬,连忙与两人道别,带着人匆匆走了。
江幸玖习以为常,她还想等等江昀杰出来,与他说两句话,于是看向身边二嫂,轻声道。
“二哥还在祠堂跪着呢?二嫂不去看看?”
姚婉娴自然是不想多留,便借口去看看,带着人也走了。
目送她远去的背影,江幸玖不由捏着帕子叹了口气,回头交代清夏。
“我看她也不能去看望二哥,都跪了一日一夜了,不吃不喝怎么成?你去厨房找些吃得来,然后送去祠堂,给如松。”
清夏与明春对视一眼,一脸迟疑,指了指四海院儿里。
“夫人说了,连口水都不让送,咱们这样,回头夫人知道了……”
江幸玖不以为然,“怕什么?这个家里没人敢忤逆母亲,我还能不敢?她还能找到将军府去训斥我啊?快去!”
清夏咽了咽口水,应了一声,连忙小碎步跑了。
第236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江幸玖坐在四海院外的围廊下,直等了两刻钟的功夫,里头才消停下来。
正这会儿,一袭官袍的江逢时拐过廊弯,瞧见她坐在围栏上,不由步下一顿。
“父亲……”
江幸玖连忙站起身行礼,踱步迎上前。
江逢时负着手,瞥了眼四海院里,耳听里头静悄悄的,心下略松,迟疑开口。
“你怎么坐在这儿,不进去陪你母亲。”
江幸玖黛眉轻挑,小声道,“去过了,三哥这会儿在里头,我等三哥。”
江逢时眉心抖了抖,压低声,试探的问了句。
“挨打了?”
江幸玖点头,“嗯,刚消停下来。”
江逢时咳了一声,沉稳的转身,径直往外走。
江幸玖哭笑不得,“父亲……”
江逢时头也不回,人已经走出去几步远。
“想起来大理寺还有事,不用跟你母亲说见过我。”
不止江幸玖笑出了声,连明春都掩着嘴笑了:“最近二爷和三爷的事,气的夫人总发脾气,连老爷都怕了。”
江幸玖摇摇头,回身看向四海院,一眼就瞧见了出来的江昀杰,他一路走一路揉着胳膊,嘶哑咧嘴愁眉苦脸。
“三哥……”
看见她迎上前来,江昀杰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还留在这儿看我笑话?”
江幸玖强忍着没笑出声,兄妹俩并肩往外走。
“我不是来看你笑话,我是来看二哥和二嫂的,也没想到你今日回来啊。唉,你回来了,小孔呢?事情如何了?都说清楚了吗?”
江昀杰甩了甩手,蹙着眉开口。
“这事儿你别管了,我自会处理好,不会委屈了她,倒是母亲这儿,你得帮着我圆一圆,别让她动不动就催着我娶妻。”
江幸玖含笑点头,“我知道的。”
江昀杰长长叹了口气,又问她,“二哥又怎么了?听大哥的意思,他跟二嫂闹了矛盾,因着什么事儿?”
姚婉娴是他母亲最喜欢的儿媳妇,铁定是他二哥的错。
可二哥这么些年,也不曾让母亲这么动怒过,真要揍他,母亲铁定还下不去手。
他就是怀疑,今儿这顿打,少说是替二哥受了一半。
想想他都憋屈!
“二嫂那性子,哪能闹得起矛盾来?不过是二哥成亲前留下的些误会,如今发酵了,母亲气得不得了,罚他跪祠堂,三日三夜不许吃不许喝,今儿都第二日了。”
江昀杰来了兴致,想着好歹难兄难弟,自己替他承担了来自母亲的怒火,打听他两句热闹也不为过。
于是,揣着这样的小心思,悄声询问江幸玖,究竟是何事。
兄妹俩站在敞庭里,江幸玖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还不是他前些年酷爱舞文弄墨,时常往那秦楼楚馆去会文人墨客,与人卖弄诗文,时日久了,成了那儿的常客,自然少不了红粉知己。”
“他是没别的心思,可那等地方出来的姑娘,哪儿个是省油的灯,也就是在你们这些粗枝大叶的男人面前装个清纯温顺,善解人意,你们还能当真。”
江昀杰眉梢轻耸,心里大约明白了什么事儿,嘴上回了句:
“什么你们男人?我可没二哥那么爱招姑娘喜欢。”
江幸玖嗔了他一眼,没理他这句话,接着道。
“定下亲事后,母亲耳提面命过,不许他再去那种地方,会同僚会诗友,请到府上来,若不自在就出去护城河包下画舫,哪怕是去书楼也成,独独花街柳巷不许再踏足。”
“他是不去了,可时日久了,有人惦记他呀!国丧婚期拖延这一年,时常有个姑娘派人送信给他,府门上不收,就堵到翰林院外。”
“这等死缠烂打的,又是打着清白关系的红粉知己,二哥怕日后影响不好,便使人去给她赎了身,并送了笔银钱,派人送她离开帝都。”
“谁知,原本以为打发好了,那姑娘也没就缠着不放,还感恩戴德的,这一转眼大半年过去了,她又回来了!”
江昀杰只觉得听戏似的,还越听越来劲了,眼里都是看热闹的兴致。
“回来了?找到府上了?让二嫂知道了?”
江幸玖一脸无奈,点了点头。
“要说二哥会跟这姑娘有过什么,这二哥矢口否认,他的人品,自是没什么可怀疑的,你说是不是?”
江昀杰抱着臂撇了撇嘴。
心说,男人和女人那点儿事,谁说得清楚呢?
江幸玖见他这幅不置可否的反应,不由白了他一眼。
“自家嫡亲的兄长,你能不能别拆台?”
江昀杰暗笑一声,“你这是偏心,你怎么不替二嫂想想?我觉得二哥罚跪都是轻的,谁让他年轻那会儿那么逍遥自在的?看,现世报了吧。”
江幸玖抬手就拍了他一巴掌。
“我如何不替二嫂想了?姚家是什么门庭,她最注重的就是颜面,就算二哥当真与那姑娘清清白白的,那他也该罚。”
“只不过……他们成亲也大半年了,二嫂至今没有身孕,她心里原本愧疚着急,还动了心思要给二哥收贵妾,两人原本就存着芥蒂了,这么一来,再起误会,那不是越行越远吗?”
“我盼着他们夫妻和睦,早日解开心结,所以难免替二哥说几句话。再这么僵下去,全家都过不安生。”
江昀杰摇头叹息,举步下了台阶。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们两口子的事,我是没空搭手了,劳你费心吧。”
他还有自己的事儿安排不明白呢。
江幸玖跟在他身后,眼睛盯了眼他衣服上被戒尺抽出来的两个窟窿,黛眉轻蹙低声提醒。
“你要去兵部?不换身儿衣裳吗?穿这身儿破了洞的去,多寒酸啊,有辱斯文。”
江昀杰不为所动,甚至还抬起胳膊仔细观察了一番那破洞。
天气热,袍衫单薄,江夫人抽他抽习惯了的,也就不心疼了,下手从来不收力。
这会儿不止衣裳被抽破了,还能隐约瞧见里头的青紫,瞧着像跟人打了架似的。
他扯了扯唇,捋了捋衣袖,一脸不在意地继续往外走。
“无妨,懒得换了,就这么着吧。”
敞庭里停了马车,他纵身跃上车辕,正要弯身进去,突然想到什么,又侧头看江幸玖。
“二哥二嫂的事儿,你也少费心吧,还是顾好自己的身子。”
江幸玖茫然的眨了眨眼,低头打量了眼自己,月眸笑弯。
“嗯?我身子挺好的呀,没病没痛……”
“自己有了身孕自己不清楚?”
江昀杰笑叹一声,抬手指了指她,“麻痹大意,都是箫老三惯的,我看你嫁给他后,越来越迷糊了。”
说完,他钻进了马车,吩咐人出府。
江幸玖站在原地,一脸迷茫的与明春对视一眼。
“我有了身孕?”
明春也是一脸无辜,摇了摇头,“要不咱们回府吧?奴婢使人传老孔大夫来?”
江幸玖黛眉轻蹙,点了点头,径直往外走,跨出府门还小声嘀咕着。
“我有了身孕?我自个儿都不清楚?三哥铁定是乱讲……”
第237章
箫平笙,你幼不幼稚
这厢,江幸玖回了定国府。
路过榭亭苑,正遇上在园子里玩儿弹弓的父子俩。
自打不打仗了,箫平笙终日在府里带着稳哥儿到处胡闹。
不是上树掏鸟窝,就是上屋顶踩房檐。
偶尔自己舞刀弄枪伸展拳脚,也让箫胡带着稳哥儿旁观。
好好个孩子,被他带的上蹿下跳皮实的不得了,在屋里一刻都待不住,用个膳的功夫,都得立在凳子上嘿嘿哈哈的比划两下。
箫平笙不止不训斥,还一脸严肃的指点他力度不对,方向不对,出拳不够快。
江幸玖受不了,训斥他两句,稳哥儿还嬉皮笑脸,转头就奶声奶气一口一个'母亲',讨好的意味十分明显。
江幸玖时常又气又好笑,愣是发不出火来。
像这会儿,一岁半的奶娃娃,站在亭子的围栏上,被父亲抱在怀里,手把手带着将弹弓拉满,对着池子里的锦鲤'嗖'地一声射了出去。
石子打进水中,打没打中锦鲤不清楚,但是水花四溅,稳哥儿玩儿的不亦乐乎,笑声清亮在园子里回荡。
江幸玖失笑摇头,冲着父子俩的方向走去。
“大热的天,就别带着他嚯嚯池子里的鱼了,再中了暑。”
箫平笙凤眸溢笑,一把将儿子架到脖颈上,抬脚向她走去。
“见着江老三了?”
稳哥儿骑在父亲脖颈上,手里握着弹弓自顾比划,双目发亮一脸的兴奋,嘴里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反正是没个闲。
江幸玖看了他一眼,也就随他去了,只跟在箫平笙身边往劲松院走。
“三哥被母亲抽了一通,我瞧他精气神儿不错,倒不像是受了打击心情郁郁,想来跟小孔谈的八九不离十,他说不让我们管,不然就先随他去,等他自己处理不好,咱们再想法子搭把手。”
箫平笙低声失笑,垂眼看她。
“你这娘家的闲事儿,还管不管的完?是不是也有几日,冷落我和稳哥儿了?”
江幸玖笑嗔他一眼,“哪日不与你们在一处?说这种没良心的话。”
箫平笙闻言叹了口气,故作惆怅。
“人在,心不在。”
江幸玖被逗笑,抬手扯了扯他袖子,“不然回头我回娘家,也都带着你?只要你好意思看舅兄的热闹便成。”
箫平笙笑意浮上眉梢眼角,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罢了,同为男人,自该有同理心才对,江老三的热闹就罢了,瞧了也就瞧了,二兄的热闹,我还是默默旁观吧,免得殃及池鱼。”
夫妻俩回到劲松院,明春带着老孔大夫紧随其后。
箫平笙瞧了眼老孔大夫,再看江幸玖,关切的盯了眼她的肚子。
“身子不适?”
江幸玖察觉他这一眼,月眸怔了怔,脑子里叮地一声,反应了过来,顿时无语失笑。
“是不是你察觉我有了身子?不告诉我,却去跟三哥说?箫平笙,你幼不幼稚啊!”
人家都一脑门烦心事儿处理不好了,他还去显摆又要做父亲了!
缺不缺德!
箫平笙不以为然,也没接话,修眉挑了挑,示意老孔大夫给她看诊,自个儿抱着稳哥儿坐在一旁。
“我亦是昨日才察觉,这不是日子短,不太确定么,怕与你说了,空欢喜一场。”
江幸玖白了他一眼,心说,不确定,还去说给别人听?
把脉的老孔大夫含着笑,紧接着来了一句。
“将军,日子不短了,这都少说有两个半月了。”
箫平笙凤眸溢笑,没吭声。
江幸玖又惊喜又愕然。
两个半月了,她竟然丝毫不曾察觉。
那边,江昀杰进兵部点了卯,临到正午,喊了胡一赶车,两人沿着小巷走,七拐八拐的,停在了城东的一处小宅院外。
下了车,他叮嘱胡一不用等,便自己上前去拍门。
胡一赶着车离开,院门从里打开,开门的是个面相温顺的小丫鬟。
“三爷……”
瞧见他,小丫鬟连忙让开路。
等男主人进了门,又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了看,又将院门给关上。
这小宅院不大不小,是江昀杰那年在陇南立了功,与箫平笙一起分了齐国公府的赃,手里闲钱多了,托人置办的。
世家大族,总有买宅子买铺子的习惯,他手头大大小小的宅院,如今没有七八处,也有五六处,都算他个人的私房产地,不归公中。
算是比江昀律和江昀翰都要手头阔绰,但这事儿,也只有箫平笙知道。
之所以安排孔意欢住在这个院子里的,是因为这四周相对来说住的人少,够清净,离闹市也不算远,采买东西方便。
宅院三进门儿,他刚踏进二进门,就瞧见迎出主屋堂门外的青裳姑娘,她挺着肚子等在屋檐下,小脸儿素丽气质温柔,远远瞧着他。
江昀杰不自觉加快了步子,踩上台阶便笑着开口。
“正巧路过,过来瞧瞧你,可用膳了吗?”
孔意欢笑脸轻柔,让开路让他先进门,低声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