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
箫平笙横臂一挡,拦住他去路,低笑摇头,“不是他,我不过就炸一炸你,怎么?里头还真是小孔?”
晾江昀杰也做不出随随便便养个外室的混账事。
江昀杰袖子撸到一半,脸色顿时铁青,没好气的挥开他的手。
“箫老三,你有完没完?你怎么这么闲!”
箫平笙广袖一卷,叹息摇头,抬脚往桌边走去,坐在凳子上。
“你当我乐意深更半夜跑到这儿来揭你老底?有这会儿功夫,我陪玖娘窝在榻上看会儿话本子不好?”
江昀杰咬着牙唇角直抽搐,没好气的指了指他。
“那你还往这儿跑什么?滚回去抱你媳妇儿!走走走!”
箫平笙啧了一声,大马金刀地岔开腿,双手往膝盖一撑。
“玖娘惦记你的事儿,今儿我要不来,改日来的就是她了。”
江昀杰:“……”
两人默默对视了片刻,他拉着脸,踱步上前坐在另一张凳子上,沉声开口。
“你再帮我瞒一阵儿,就快搞定了。”
箫平笙哼笑一声,提了茶壶给自己斟了杯茶。
“快,是有多快?人不是都跟你回来了,这都住在一处了,还有什么可磨叽的?”
江昀杰一脸不耐烦,“什么就住在一处了?你当这屋是布置出来给你看的吗?”
箫平笙一顿,抬手点了点他身上单薄的内裳:“你穿这身儿,深更半夜,呆在北屋,孤男寡女,闲唠嗑?”
没毛病吧?
当年他衣冠齐整的,还死皮赖脸缠进玖娘闺房里留宿呢。
这厮都给人哄到一个院子里住半个月了,合着,还分屋睡呢?
江昀杰长眉紧蹙,面对他质疑的神情,不由气笑了:
“你什么想法?箫老三,你怎么这么流氓无赖呢?”
箫平笙目露匪夷,低声失笑,反问他一句:“我无赖?我流氓?”
反手一指北屋的方向,笑语压低了些:“当日借着酒劲毁人黄花大姑娘清白的,可不是我箫平笙啊。”
江昀杰脸一阴,恨不能上前撕了他的嘴。
“箫老三!我看你是来找事儿的是吧?!那是我有心的吗?!我若是清楚能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箫平笙抬手挡开他指指点点的手指头,嘴上略略收敛了些,眼底的笑意却更深。
“好好好,不揭你短了,有一说一,你这夫妻之实都有了,现今住在一处,还有什么不好下手的?不告诉你了,脸皮就别要了吗?放不开手脚?”
江昀杰没好气的抖了抖身上单薄的内裳,嗓音压低,生怕外头的人听见:
“都这样了,还怎么放开手脚?我都死皮赖脸在这儿住了半个月了!”
箫平笙失笑摇头,一脸不认同。
“这不行啊,半个月都进不了屋呢?脸皮还在,撕下来扔了。”
江昀杰无言以对,黑着脸笑骂:“你怎么就总想误人歧途呢?”
箫平笙笑叹一声,摸着自己良心,话说的十分真挚:
“掏心掏肺的说,我这真是经验之谈,全是为你好。”
第240章
你怕什么?你肚子里有护身符啊
箫平笙是一脸的真挚,可江昀杰,怎么看他怎么觉得不靠谱。
还经验之谈?嗤!
“你头前二十多个年头,也就盯了我家阿玖一个,还青梅竹马的呢,娶她的时候下了多少心思,费了多大力,自己心里没数?”
江昀杰呵呵冷笑,语声颇具轻蔑。
“还经验之谈,你有个屁经验,若非我当日帮你出力,我家阿玖那就是吃住你这张脸了,但凡你长得次一些试试看?你至今都不一定能如愿以偿。”
好心建议他,不被采纳也就罢了,这厮还反过来挖苦他?
箫平笙拍在胸口的手缓缓放下,似笑非笑睨了他一眼,悠悠道。
“算了,那你慢慢磨。”
他才懒得管这老光棍。
看了看天色不早,箫平笙站起身,卷了袖管负手要离开,临到出门前,他侧头撇了江昀杰一眼。
“提醒你,玖娘如今是我箫平笙的,日后你谨言慎行。”
看着垂落的竹帘,江昀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就是说了两句'我家阿玖'吗?醋罐子。”
从宅院里出来,箫平笙盯了眼殷勤相送的胡一,一言未发翻身上马。
箫胡同情的拍了拍胡一的肩,“侯爷让我告诉你,抽个空回去领罚吧。”
胡一额头冒汗,苦笑一声。
目送两人走远,他扭头回去找江昀杰,哭丧着脸。
“三爷,属下这次被您害惨了,您可答应了要补偿属下的,您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呀。”
江昀杰没好气,“你还敢说!不是你,他能找到这儿吗?”
胡一顿时指天发誓,“不是属下!属下真啥也没说啊!”
他不过就是,暗示箫胡跟着,仅此而已……
江昀杰斜了他一眼,烦躁摆手。
“知道了,走走走!爷要睡了!”
跟你那主子一样的烦人!
箫平笙回到府里,江幸玖已经进入了梦乡,所幸他也没吵醒她,思量着第二日醒了再谈这事儿。
翌日一早,天刚擦亮,江昀杰便起身用膳,他还得赶回江府更换官服,为了不被人发现异常,这半个月都是早出晚归的,也是十分辛苦。
宅子里就两个下人,胡婆婆和小月都已经习惯了他的作息,一大早便做好了早膳。
江昀杰一如往常,坐在偏屋里用膳,不同寻常的是,孔意欢今日也起得很早,还特意来了偏屋。
她掀帘子进门,站在门边小声唤人。
“三爷……”
江昀杰咀嚼的嘴一顿,连忙站起身。
“你怎么起这么早。”
看他端着粥碗囫囵灌了一口,孔意欢一脸复杂,踱步迎上前。
“我,想问问三爷,昨夜侯爷过来,可是知道了……”
江昀杰嘴里的饭菜顺下嗓子眼儿,闻言一顿,眼神快速闪烁了一番,温笑安抚她。
“不必担心,箫平笙不是多事的人,我都与他说好了,他不会将你在这里的事说出去。”
孔意欢的脸色却并没有因为这句安慰的话变好。
她白着脸垂下眼,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这么说,侯爷知道了。”
江昀杰看了眼她圆鼓鼓的肚子,一脸淡定的'嗯'了一声。
孔意欢指尖抖了抖,“那,那夫人,也该知道了。”
侯爷,素来是什么都不瞒着夫人的。
江昀杰眼神闪了闪,垂着眼整了整袍袖,浅叹一声。
“你放心,你不乐意,我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你。只是,起先安排你住在这里,原本是为了方便照顾你。可如今……难免让人误会,你……是我养在外的外室。”
孔意欢眼睫颤了颤,垂着头没吭声。
江昀杰悄悄打量她神情一眼,声线温缓接着道。
“意欢,你知道我没有看清你的意思,害你被人误会,实是很抱歉,还请你别怪我。”
“没有,不会,三爷您多想了。”
“没有就好,嗯……前些日,我母亲是因着二哥二嫂的事分心了,没工夫理会我,如今二哥二嫂和好了,她又该盯着我的亲事不放,为了不连累你,我最近,可能就不会过来了。”
孔意欢怔怔抬眼看他,少顷轻轻点了点头,声线低弱。
“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三爷放心。”
江昀杰张了张嘴,神情忧虑,似乎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孔意欢等了片刻,见他还是踌躇着说不出口,她轻声询问。
“三爷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江昀杰苦笑摇头,垂着眼上前两步,试探着抬手,抚上她的肚子。
孔意欢被他这举动一惊,下意识要后退,却被男人另一条手臂揽住了后背。
江昀杰低落的情绪,通过相贴的身体,通过黯然的音色传递给她。
“意欢,我母亲替江家操劳大半辈子,如今她仅剩的心愿,便是亲眼看着我成家,爱之深责之切,我不能令她满意,她责怪我鞭挞我都是理所应当。”
孔意欢震惊,连忙抵着他胸口,要将他推开,“三爷……”
江昀杰手臂微微用力,轻易桎梏住她的反抗,一鼓作气地将昨夜盘算好的心思全都使出来。
“这些,我都是受惯了的,除却不肯听她的安排娶个不喜欢的人进门,旁的,我从未曾忤逆她。
如今我们已经珠胎暗结,我更不能为了让她安心,就向她低头。我已然不孝,更加不能再不义。”
“意欢,我不愿让你白白受委屈,也不愿让我们的孩子见不得光。”
“娶你的念头,我不会打消,这段日子,你好好想想,等下次我来,给我答复,好不好?”
孔意欢眼圈儿通红,紧紧攥住他衣袖,细声反问他。
“三爷,与我相处多日,心中可是觉得,是能爱上我的吗?”
她始终不觉得,自己是能配得上江昀杰的。
“三爷是个好人,做郎君,做父亲,皆无可挑剔,可我……”
这样的男人,真心待一个姑娘的时候,姑娘早晚会心动的。
至少她如今,已经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江昀杰说最近不会来的时候,她是有些失落不舍的。
江昀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揉了揉孔意欢后脑的乌发,笑语轻斥:
“说的什么傻话?意欢你很好,是个很好的姑娘,也会是个很好的母亲。”
孔意欢泪水决堤,靠在他怀里细细哽咽起来。
这一刻,江昀杰像是确定了什么,心下有些如释负重。
他舒了口气,轻轻拍着她背,低声安抚她。
“别哭了,哭多了,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我该去上朝了,你若是答应,等我回来,接你回江府去,见我母亲,好不好?”
孔意欢哭的梨花带雨,连忙摇头,哭声细弱极了。
“我不能,我不敢,我害怕……”
突然带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回府,出身又如此低微,传出去到底是对江昀杰和江家的名声不好,江夫人铁定震怒。
更何况,江昀杰还闹着要娶她为妻。
这都不用想,都知道要面临的是怎样混乱难堪的场面。
孔意欢腿都软了。
江昀杰忍着笑,抬手揉了揉她发顶,低声安慰她。
“你怕什么?你肚子里有护身符啊。”
第241章
老天爷安排的,老天爷不会错
早朝后,江昀杰拽着箫平笙和江昀律避到马车里,嘀嘀咕咕说了好半天的好话,又是拱手又是作揖,姿态卑微的不能再卑微。
箫平笙双手撑在膝头,姿态惬意眉眼带笑。
起先知道小孔肚子都大了,他的确是诧异了一瞬。
不过这会儿,他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江昀律坐在他对面,面上难掩惊愕与复杂,好半晌才恢复了说话的能力,指着江昀杰干咳一声。
“咳,老三,这你就不厚道了,这种事儿你……你怎么能找我呢?!这不是拖我下水吗?!”
江昀杰苦笑,“大哥,你跟大嫂当初那事儿,早就因为三个小郎,母亲不放在心上了,你是过来人,你得体谅我啊,你不帮我谁帮我?”
一句'过来人',给江昀律听的唇角抽了抽。
他扫了眼在一旁看戏的箫平笙,磨着牙低斥一声。
“什么过来人?你怎么回事儿你?连这你也学!”
当初他为了娶徐氏,就是借着人在外地任上,父母鞭长莫及,闹得先斩后奏这一出。
而今因着三个哥儿,这事儿好容易过去了,母亲早忘了这一茬,待徐氏也亲近起来。
这个时候,他要站在江昀杰这边帮他说话,保不齐又让江夫人记起来陈年往事,这不是坏事儿吗?!
见他蹙着眉一脸不乐意,江昀杰头疼的捏了捏眉骨,语声低哑失落。
“大哥,没成想你是这样的人,你竟然不管兄弟死活……”
江昀律连忙抬手打断他,“哎哎哎!话别说这么严重啊,什么就不管你死活?这我得好好说道说道你了,你这事儿一开始办的就不对!
那再怎么着,你也得给人姑娘拜了天地,再行洞房之礼,你这这这本末倒置了嘛!哪有先大了肚子,再给人带……”
江昀杰捂着脸崩溃的'哎哟'一声。
“我的大哥!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行不行!”
江昀律话一噎,扭头看向箫平笙,“你看看,做了错事儿,还不让人念叨。”
“大兄……”
箫平笙忍俊不禁,低声笑叹,“你就别扯旁的了,再等下去,这小孔肚子里的孩子就生出来了,到时候平白变成私生子,江家面子上更不好看。”
江昀律一脸麻木,看了看箫平笙,又看了看江昀杰,心知自己是无法置身事外了。
他悲天悯人地长叹一声,骤然想起来什么,连忙道。
“这是关乎整个江家的大事儿!这得把祖父和父亲都请回府来,对,还有二郎,你们别光想着我,人多力量大,让二郎也帮你说两句话。”
箫平笙修眉缓缓挑了挑,心下暗自敬佩江昀律的心机。
这是不甘心自己一个人被拖下水,要拉着整个江家的男人都下去游两圈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