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他在街上偶遇王招娣,他还特意向她打听了下茂彦媳妇的情况。王招娣一个劲夸她人美又收巧,现在亲眼看到,果然是长得水灵灵的。
打量完人,钟校长发现孩子们只看着那些零食,并没有伸手去拿来吃,便又道:“怎么不吃?拿出来就是给你们吃的,快吃吧。”
孩子们看到这么多零食,哪有不心动的,却也不敢肆意吃别人家的东西,眼巴巴看向施茂彦和赵美美。
施茂彦不想拂了钟校长的心意,对几个孩子说:“快谢谢钟校长。”
得了允许,三个孩子异口同声道谢,开始美滋滋吃零食。
看着几个活泼可爱得孩子,钟校长露出了慈爱的笑容,开始问施茂彦:“你们这次过来,是不是代表接受我的建议?”
施茂彦点了点头:“我们这次出来,还有件事要做。”
钟校长猜到了,笑道:“找房子是吧?”
被如此轻易猜到,施茂彦也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钟校长伸手指向门口:“你们觉得我这个家够不够大?”
施茂彦听出了些什么,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钟校长收回手,端起放在说上的杯子喝了一口热水,再抬头,眉目间多了几分哀伤。
“如今这个家也就我一个人住,怪冷清的。你们要是介意弃,进城了不如就住在我这吧……”钟校长说到这停了下来,脸上的哀伤再也藏不住。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连忙深吸了口气调整:“我知道,有的人可能会介意,这屋子我妻女住过。如果你们介意,这话就当我没说。”
施茂彦看到他如此哀伤,急了,连忙道:“我们怎么会介意呢。”
钟校长脸上又有了些许笑容:“好,那就这么决定了,刚好我家三个孩子的学校近,走路不过十来分钟。”
施茂彦和赵美美傻眼了,事情怎么这样了?如果这会说他们还是在外头另找房子住,钟校长会不会很难过?
钟校长又问:“你们打算在这里待几天?”
施茂彦道:“原本是打算花个两三天找房子的,找到就回去。”
眼下他们好像不用找房子了,他忽然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钟校长笑道:“那正好,现在不用找房子了,不如用这两天带孩子们四处转转,去附近公园玩玩什么的,刚好我这里还有几张教育局发的公园的门票。”
听到去公园玩,三个孩子眼都亮了,‘想去’两个字几乎要刻在额头上。
施茂彦根本说不出个不字,千言万语,化作一声谢谢。
“傻孩子,我和你父亲是之交,说这些客气的话做什么。”提到故人,钟校长渐渐收起笑容。
他这一生,若说坎坷,确实坎坷。短短三年,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余生注定孤苦伶仃。若说幸运,也有那么几分。他亲眼看到多少人病死在那牛棚里,他却还有机会重回三尺讲台。他安慰施茂彦,不要去怨恨命运的不公,这世上哪有不痛苦的生活。可也正是痛苦教会人爱和珍惜。
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他笑了笑,对施茂彦和赵美美道:“你们这一代,必然施不用再承受我们这一代人受过的苦。我希望你们好好珍惜彼此,好好生活,一定要无悔此生。”
赵美美对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好生佩服,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如炬,并不是自欺或欺人,而是真的这么想的。命运对他如此残忍,他却能如此乐观坚强。
如此沉重的话题,三个孩子必然是听不懂的,可他们却看得出大人们聊天语气变得严肃,本来还小声讨论着公园里会有什么,慢慢的也都不出声了,生怕打扰到大人的聊天。
时间不知不觉快到中午,钟校长必然是要要求他们留下一起吃午饭的。赵美美知道这个没法拒绝,主动提出由她来下厨。
钟校长笑道:“那自然好,王婶子说你厨艺很棒,今日可算有机会吃到了。”
被夸赞的赵美美羞涩笑了笑,在钟校长的带领下来到厨房。
说实话,钟校长家的条件真的很不错,这时候就已经用上冰箱和燃气灶了。
钟校长打开冰箱,让她随意看着煮。
赵美美大概看了下冰箱里的东西,就决定要煮什么。
她笑道:“午饭就交给我了,你们继续叙叙旧吧。”
施茂彦不放心:“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
钟校长笑看着他们小两口,忽然想起什么,也问:“铸铁灶会用吗?”
赵美美忙点头:“会用会用。”心里道,原来燃气灶的鼻祖叫‘铸铁灶’
虽然这时候的燃气灶和后世她用的智能集成灶差别还很大,但怎么开关她还是知道的。
钟校长和施茂彦放心出了厨房。
赵美美中午打算做三个菜一个汤,蒸鸡蛋羹、清炒胡萝卜丝、芥兰炒腊肉、海带豆腐汤。
在洗菜之前,她先煲饭。
和这个时候不少城里人家一样,钟校长家也是用压力锅煲饭的。
过了两遍水洗干净附在大米上的杂质,加入适量的水拧紧锅盖,放在铸铁灶上准备开火煲饭。然而那个铸铁灶不知道怎么回事,任凭她使劲打火就是打不着。这可让赵美美急坏了,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求救。
钟校长听到打不着火,还担心是不是坏了。
如果坏了,那就只能拿铁炉子烧火煮饭了。
然听了赵美美的描述,钟校长笑了,只见他拿起放在灶台上的火柴盒,拧开铸铁灶开关后,点燃火柴后伸到灶炉上。轰一声,燃气点着了。
赵美美看得傻眼了,原来还需要火引啊。
她嘿嘿笑了两声化解尴尬,向他们保证,接下来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钟校长被她娇羞女儿姿态逗乐乐:“没事,有问题就叫我们。”
事实证明,接下来这顿饭确实煮的相安无事。
饭菜端上桌,钟校长看着这满桌子的人,颇有感慨道:“我已经许久没试过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了。”说完意识到自己这么说可能会让他们不自在,又连忙道:“哎呀,人年纪大了真会变得啰嗦,大家快吃饭的。”
这可是买的油粘米,比他们村里自种自食的普通大米口感好不是一点半点,赵美美只吃了一口,就幸福的想掉泪。
放在以前,她哪里想得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吃到在后世看来普普通通的油粘米而幸福感爆棚。
三个孩子显然也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米饭,嘴塞的鼓鼓的,恨不得能一口装进去一碗。
钟校长吃了赵美美煲的饭和菜,不由点头夸赞道:“味道确实很不错,王婶儿没夸大其词。我们学校的老师有福了。”
赵美美捕捉到这句话的重点,忙问:“我在学校食堂那份工作,只需煮老师的饭菜吗?”
“这个,茂彦没和你说吗?”
赵美美摇了摇头。
施茂彦则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以为你知道。”
赵美美无辜眨了眨眼,她知道什么?她以为学校饭堂,是全校师生吃饭的地方。
突然间觉得好轻松哦,以为要煮几百人的饭菜,现在发现只需要煮二十人。
她开心的不自觉嘴角上翘,开始期待这份工作了。
哪知道钟校长又来了句:“现在食堂里有两个人,你来食堂工作后,买菜等那些对外的事还是由他们负责,你只需负责食堂内部的。”
竟然还有两个帮手,三个人煮二十个人的饭菜,so easy。
吃过午饭后,他们又在钟校长家坐了一下午,担心他又留他们吃饭,两人不敢再久留,带着孩子们离开。
这次见面,除了闲话家常,更多的是聊孩子们在新学校上学的事,当然了,也意外解决了他们的住宿问题。
这次如果不是没提前准备,家里床被那些都没提前拿出来晒晒,只怕钟校长都不会让他们继续住招待所。
出了钟校长家,赵美美感慨道:“钟校长家以前条件应该不错吧。”
有电视冰箱,还用上了燃气灶,这样的家庭条件,一般高干子弟才有。
施茂彦愣了楞,道:“我没告诉过你吗?钟校长的父亲可是民国时期鼎鼎有名的画家,他的作品用一画千金来形容也不为过。”
赵美美眨了眨眼,道:“没有。”
施茂彦叹了口气,告诉她,钟校长师德高尚,一直备受学生尊敬。当年出了事前,其实曾有学生来通风报信。
但当时那个环境,即便提前得到消息又能如何?
人不能走,但父亲留下来的那些作品可不能被毁,于是他偷偷拜托学生,把父亲的遗作收好。
钟校长冤屈被洗刷后,那学生便把这些画作交还给他。
赵美美懂了,钟校长可能是那种没钱就拿幅画出去卖就能卖很多钱的那种隐形富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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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找房子,赵美美和施茂彦带孩子在县城狠狠玩了两天,其中就有趣施敏儿一直非常向往的人民公园。
大人小孩对此趟城里之行都很尽兴,心满意足踏上了回乡的旅程。
此趟进城,他们并没有可以隐瞒,可也没想到,回到施家村后会引起这样的轰动。
到了村口,那些看到他们回来的人,无一不上来打招呼,顺便问一问城里的一些事。从村口到他们家那一大段路,平时只要走二十分钟,这一次却走了一个多小时。
好不容易快到家了,却冷不丁的被突然冒出来的张大娘拦住。
她恶狠狠看着赵美美,一副要把人吃了的样子。
赵美美不理解,自己刚回来,家门都还没进呢,不可能惹到她啊。
只见张大娘在瞪了他们半响后,咬牙切齿说道:“怎么样?这几天在城里玩的开心吗?”
赵美美:???
不至于吧,他们进一趟城而已,至于把她刺激成这样吗?
“你们在城里玩的开心,我家可就被你搅的鸡飞狗跳!”
张大娘这话一出来,赵美美更糊涂了。
她远在县城,怎么能把他们家搅的鸡飞狗跳。
在张大娘的骂骂咧咧,还有那些听到争吵声后跑出来劝架的邻居口中,赵美美大概理清了整件事情。
原来他们离开的这三天,张家两位媳妇提出了分家。她以为她们也是像之前一样闹一闹就过去,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
谁知道,这次两个媳妇确实认真的。
全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还说出了详细的分家方案。
张大娘这才傻眼了,当场筷子一摔,表示有她在就别想分家。
谁知道两个儿媳妇也来硬的,说不分家就离婚。
乍听到这话,张大娘是不怕的。
从古自今,只有男人抛弃女人,就没有女人抛弃男人的。没了男人,女人在这世上根本就没办法活下去。
然而两个儿媳妇竟然不怕,在她一再强反对后,当晚就收拾衣服回娘家了。
当时为了娶两个知根知底的儿媳妇,都是让媒人在邻近几个村子找的,没想到现在倒方便了她们回娘家。
张大娘什么风浪没见过,怎么会她们回娘家的举动想吓唬,还叮嘱儿子不准娶接任,指不定明天就回来了。若是不回来,她就和上次一样,跑到他们家去闹。
谁知道,第二天等来的不仅是儿媳妇,还有儿媳妇的娘家人,一进门就嚷嚷着让两家商量一下离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