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美娟艰难吞了吞口水,强迫自己淡定。
坐在驾驶座上的周晓华这时候也下车了,看到被自己溅湿的三人,略带歉意道:“对不起,因为有急事,车开的有些快,弄脏了你们衣服。”
施茂彦薄唇紧抿,看他样子不像撒谎,最后才说了句没关系。
赵美美挑眼打量着赵美娟,只觉得一段时间不见,她的审美好了许多。
就拿她身上穿着的这条碎花裙来说,比之前那些灰扑扑的中山装好看多了。
赵美美不答反问:“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你们……出城买东西?”这是赵美娟能接受的最好猜测。
赵美美勾唇一笑,告诉她:“我们现在急着找人,没时间和你唠嗑。”
高山凤心里急,连说了几个对,说完急忙向家里方向走。
赵美娟看着他们就这么离开,想追上去问清楚,却被周晓华拉住。
“你妈妈还在家里等我们,先回吧。”
今天下雨,周晓华来厂里姐赵美娟下班。一见到人,赵美娟就红着眼告诉他,邻居突然来找她,说她妈妈大雨中滑倒了,摔的不轻。
周晓华听后也是很心急,虽然工厂到她家里不过十分钟路程,却也是开的很急。这才没注意到赵美美三人,驶过的时候溅湿了他们衣服。
赵美娟想说,比起这便宜母亲,她更加想追上赵美美问个究竟。但这样的话,她是万万不敢对周晓华说的。
如果让周晓华觉得她是这也薄情之人,肯定不会喜欢她的。
她是不可能回到未来的了,想要在这艰苦的年代生活过的好一些,必定是要抱紧周晓华这大腿的。
赵美娟只得强迫自己暂时放下赵美美,继续装出一脸焦虑,和周晓华回到车上。
不急,等改天不忙了,她再来这附近好好找找。
她不知道,赵美美根本就不是住这一带,今天也不过是因为帮着找陶然才找到这里来的。故而好长一段时间,她这附近找了许久,都没再见过赵美美等人,还以为已经回农村了,才放心袭来。心里还得瑟道,她就说嘛,赵美美怎们可能和施茂彦一起回城呢。
等到她后来再一次在别人口中听到赵美美在城里工作生活,整个人都懵了。
当然了,这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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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回赵美美和施茂彦,他们陪陶高山凤回家后,发现陶然果然已经在家里。
衣服虽然事干爽的,但头发还湿漉漉的,显然是刚回来。
高山凤看到女儿,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有点想揍她一顿,可是看到女儿这狼狈样,又下不去手。
赵美美和施茂彦也放心了,可以安心回家了。
她们母女之间的事,就让她们私下解决吧。
回到钟校长家,钟校长早已架起煤炉烧好了一锅热水。
洗了个热水澡换了干爽的衣服,赵美美整个人都舒服多了,站在屋檐下擦头发的时候,简单了钟校长说了下情况。
钟校长听后笑了笑,道:“陶然这孩子我是从小看着长大的,性子活泼,不会干那种蠢事的。”
说到这里,他眼眸闪过哀伤,但低头擦头发的赵美美没看到。
“我也是这么安慰陶家婶子的,陶然那姑娘我虽然只见过两次,可也觉得这是个开朗的姑娘。”
钟校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回客厅给自己泡了杯茶。
施茂彦洗好澡出来时,赵美美已经在厨房里做着午饭。
他想帮忙,被赵美美拒绝了。
赵美美对他道:“你去陪钟校长说说话吧,中午我们吃排骨焖饭,很简单的。”
排骨泡干净血水,用白酒、盐、酱油、姜葱腌制入味,放入压力锅和大米一起煮。
施茂彦听她简单说了说,觉得好像确实不复杂,但随后一想,再复杂的菜在她这里也变得很简单。
不过最后,他还是被赵美美赶出了厨房,心不甘情不愿去客厅找钟校长和三个孩子。
客厅内,钟校长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到施茂彦进来,放下手中的报纸,显然想和他说事。
“过几天孩子就开学了,对于我那个建议,你考虑的怎么样?”
早在他第一次和王招娣过来时,钟校长就问过他回城的事,并表示可以在螺丝厂给他找一份工作。
他决定搬来城里生活时,钟校长以为他也一并接受了介绍的这份工作,谁知道昨晚两人睡前聊了两句,他竟告诉自己暂时不考虑。
钟校长知道,他是个有想法的孩子,自己不应该过多干涉。
可是,也许这就是长辈的通病吧,一夜过后,还是想了解清楚,他到底时怎么想的。
施茂彦看了眼在另一边下棋的三个孩子,笑了笑,最终还是告诉钟校长,他其实心里有另外的想法,只是还没想清楚。
钟校长拧眉,直觉告诉他,施茂彦这个想法可能不小。
最终钟校长还是决定尊重他,虽然仍居的,螺丝厂那份工作轻松稳定,是不错的选择。
他叮嘱施茂彦:“你是有媳妇的人,还有三个孩子要照顾,做决定之前,一定要考虑家人。”
这句话恰好被来到门口的赵美美听到,脚步顿了顿。
不过很快,她就跟没听见一样,笑眯眯走了进来,走到孩子们身边,看他们下棋。
玩了一上午,施敏儿已经能玩的很好,优势半点不输两个哥哥。
她忍不住摸了摸施敏儿圆溜溜的脑袋,夸赞道:“敏儿进步好快哦。”
施敏儿骄傲挺胸抬头,告诉她:“我今天还赢了哥哥哦。”
“太棒了!”赵美美心里其实有些怀疑两个哥哥让妹妹,不过为了培养妹妹的自信心,这点不着痕迹的让她是接受的。
钟校长听到赵美美夸赞孩子,也对施茂彦夸赞她:“美美这孩子,很会教育孩子。”
施茂彦发自内心笑了,他何尝不这么觉得。
赵美美看孩子下了会棋,估摸着时间回到厨房,一进来果然听到压力锅发出‘呲呲呲’声响。
米饭已经煲好,放一会就可以吃了。
在他们这边吃着香喷喷的排骨饭的同时,邻居陶老师家,高山凤才开始淘米下锅。
回来后,她虽然不忍责备女儿,却没控制住自己,坐在椅子上哭了起来。
陶然看着衣服都湿了一半的母亲,让她先回房把衣服换了,把头发擦擦。
高山凤却红着眼瞪了她一眼:“不过就是说你两句,还学人离家出走了。”
“妈。”陶然扶额,母亲这想象力让人折服。
高山凤才不信,知女莫若母,她就是看出来这小丫头骗子对看上人家施茂彦了,奈何人家已结婚。
撇开施茂彦已婚身份不说,这长相气质确实是她见过的人当中最出众的。
不过男人又怎么能只看外表。施茂彦无父无母,也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还有三个孩子要照顾,实在不是良配。就算是没结婚,她也不会让女儿嫁给这样人。
她听说赵美美也是苦命人,也是自己孤零零一个。嫁给施茂彦,也算有了个家。
想到这里,高山凤警告女儿:“你可不要干出破坏别人家庭的事。”
陶然真觉得母亲扯远了,她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她撂狠话了:“妈,我就算这辈子不嫁人,也绝对不会干出破坏别人家庭的事。”
“呸呸呸,你可别说不嫁人这样的话。”这只会让高山凤更担心,她说回正题:“你这坏孩子,以后可不要再这也跑出去了。你不知道,我都快急疯了。”
陶然慢慢觉得不对劲,开始她以为母亲和施茂彦夫妻一起出现,应该半路偶遇,他们不放心送回家。难道是……
在陶然的注视下,高山凤也不怕老实承认:“对,我病急乱投医,都跑人家钟校长家去找你。”
“妈,我怎么会去人家家里!”
她真是天真,怎么那么巧,她母亲会和施茂彦赵美美一起。不会是母亲去了人家家里没找到,还拉上两人去找她吧?想到这个可能性,陶然不淡定了。
“妈,快告诉我,不是我想的那样的。”
高山凤心虚,无声回答,就是你想的那样的。
陶然两手捂住脸,完了完了,丢死人了。
母亲这一操作,搞得她好像为情所伤,大雨天跑出去干傻事一样。
高山凤看女儿这样子,弱弱为自己解释:“我这不是急的没办法,才去问问邻居家有没看到过你。”
母女拌嘴,大雨天,女儿跑出去后半天没回。
天时地利人和,让她不得不胡思乱想。
“妈!”陶然绝望了,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你没和他们说什么吧。”
“我就说早上我们说了几句,你就出门了。”
陶然绝望闭上眼,这下好了,他们一定以为自己这么大还干离家出走这种事。
陶然一脸严肃看着母亲,建议道:“妈,我们搬家吧。”
她二十二岁了,不是十二岁。这条街她实在是没脸住下去了,
高山凤被这个女儿气笑了,家哪里是说搬就能搬的。而且,被人误会离家出走是多大的事,犯得着搬家嘛。
陶然也笑了,皮笑容不笑,一字一字道:“妈,我们大大小小也吵了十几年,我有因为和你拌嘴就离家出走吗?”
“那倒也没有。”高山凤话锋一转,急忙道:“但俗话说凡事都有第一次,谁知道你会不会长大后才来叛逆。”
陶然:……她现在是真的好想叛逆。
这时候高山凤打了个喷嚏。
看到母亲湿漉漉的样子,陶然决定还是先把这件事放一放,努力挤出一个宽容大度的微笑,道:“母亲大人,再不换衣服可能要感冒哦,还是先回房换衣服吧。”
高山凤也不想把自己搞病,搞清楚是误会,她也心安了,回房间换衣服。
母亲走后,陶然脸上强挤出的笑容慢慢淡去。
今天早上和母亲说了两句后,心情很不好想出去走走,谁知道才到公园就下起了暴雨,没办法她只能先找个凉亭躲雨。
她看着漫天落下的雨滴,掉入湖水就消失的无影无终。
不知怎么,她就想到人生。
这个世上那么多人,得多难得,才能有那么一个人在你生命中留下痕迹。
她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待高山凤换好衣服出来后便说了。
高山凤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很敢相信向她确认:“你说真的?”
陶然点了点。
高山凤可太高兴了,这事她和陶老师劝了女儿半年,就是不答应,可差点没把他们夫妻气死。
这下好了,女儿竟然相通了。
高山凤笑眯眯问:“怎么突然想通了?今天上午出门,脑子被门夹了?”
“妈,有你这么说话的吗?”陶然真无语。
“行行行,我不说,我去把冰箱里那只鸡腿拿出来热给你吃。”
这只鸡腿都放了好几天了,每次向煮给女儿吃,都被她气的又放回去。
高山凤站在客厅门口,边挽袖子边对女儿说:“本来今天中午我只打算把早上吃剩的饭菜热一热将就一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