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三天,他便已经在朝中上下各个地方都安插好了自己人手和暗卫,做好了完全之策,只等着大婚当日,沈裴来抢亲时,将他一举击败。
中书令这段时间也并未回齐府,而是住在了宫中。
他一边听着沈君晔的吩咐,一边点头, “虽说那郑氏姐弟死了, 但让我们掌握了沈裴的软肋, 两人好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说罢,他端起手边的茶盏,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水,他细细的将茶水在楼中品尝过后,半晌才吞咽下去,放下了茶盏。
“既然那秦柏宜死了,那秦家人你要准备如何处置?”说到这,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道:“还有你同那秦家小姑娘的婚事,我记得好似是订到了明年是吧?可还算数?”
他这话刚说完,还不等沈君晔回答,便嘶了一声,摇了摇头,“瞧我这记性,明年待你承了帝位,这婚事做不做数都没什么意义了。”
沈君晔倒是没有想这般长远,只是觉得秦玉凝一家都被困在宫中,如今秦柏宜已死,秦柏宜的儿子又不曾入仕途,便相当于在朝中没有了根基。
日后即便是娶了秦玉凝,也不会再有任何威胁,同理,也不会有任何的帮助。
可若是他取消了与秦玉凝的婚约,秦家一旦没落,秦玉凝这千金小姐便相当于成了寒门之女,加之又被他退过婚,日后再想嫁人,相比便极为困难了。
他思忖片刻,便一个个的回答中书令。
“秦家人我暂且还没有动他们的打算,只等着日后沈裴入宫再说,况且这三条人命,远不如沈非衣对沈裴的诱惑大。”
说罢,沈君晔继续回答中书令第二个问题,他先是迟疑了片刻,才开口,“秦玉凝的婚事,既然是太后下了懿旨,皇命难为,这婚事自然还是算数的。”
中书令听沈君晔心里有自己的较量,闻言便点了点头,不再过问他的私事。
他将最后一口茶水饮尽,将茶盏扣在桌面上,“九公主再过两日便大婚了,你这几日打起精神,再去准备些乐师吧,越是真实,沈裴才会乖乖上钩。”
说道乐师,倒是提醒了沈君晔。
这宫中的乐师自然不靠谱,况且这深宫里的事想要传出去也不方便,沈君晔便下了道圣旨,亲自传礼乐坊的言白乐师及一众艺妓为九公主庆婚。
这坊间的事情,上百张嘴传的极快,不过半日,这郢都上上下下都知道了。
“都听说了吗?九公主大婚当日,要亲自奏乐呢,还听说要从礼乐坊开始,一直奏乐到宫门呢。”
“这九公主,当真是被宠上天了啊,要知道这言白乐师可是从不轻易为人奏乐的,如今我们也算是沾了九公主的光了。”
“可不是么!当初教九公主学艺时,听说还是言白乐师手把手的教呢,啧,说不定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话一时间甚嚣尘上,传的沸沸扬扬,沈裴隐匿在郢都并未出宫,自然也听说了这些流言。
他一开始就料到沈君晔会以此来逼他现身,他也不得不承认,沈君晔这一招的确比什么都管用,他绝不可能放任沈非衣就这般嫁出去。
他们的人尚且还未到齐,他当晚逃出宫后,便将太后给他的另一半虎符交给了司朗。
司朗连夜便吩咐人去了漠北亲自调兵,如今已过去了七八日,却半点消息都不曾听到。
夜色渐浓,寒冬紧逼,外头的风已经变得刺骨如刀锋,沈裴只着一身中衣负手立在院中,任由冷风掠过他的长发。
悬月高挂,清辉散落在沈裴白色的中衣上,明明是这般好的夜色,却冻得人骨头都僵了。
沈裴手里拿着一封信纸,那信纸早已枯黄发皱,上面的字迹也因褶皱而变得看不太清。
层层褶皱下,却依稀能看到上头字迹娟秀的轮廓。
——哥哥,我已经与你写了十几年的信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成亲那天能看到哥哥来给我送亲么?
这正是沈裴几个月前回京前,收到的最后一封信沈非衣的来信。
这封信他一直随身带着,这几日又被他频繁找出翻看,那一个个的小字宛如刀一般刻在了他的心里。
趁着月色,上头的字即便是看不太清,沈裴也早已熟记于心了。
他捏着信纸的手逐渐用力,将那本就发皱的纸张攥的愈发扭曲。
沈裴到底是没想到,沈君晔竟会用同样的办法,生生的逼了他两次。
“你又在外头做什么?”
司朗方一进院子,便瞧见沈裴穿的单薄立在院中,他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不赞同道:“还不快进屋去!”
说罢,视线扫过沈裴手里的东西,立刻便又沉了脸。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这些日子沈裴时常拿出来失神,他即便是扫了一眼,光从上头的称呼来看,也知道那是沈非衣写给沈裴的信物。
司朗皱了眉,语气听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明日便是九公主的大婚了,你日日翻看这封信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