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怜——微也
时间:2022-04-03 08:03:10

  说着,他冷笑了一声,“怎么?难不成你还真准备去给她送亲?”

  闻言,沈裴也不遮掩,慢吞吞的把信收了起来。

  月光打在了他的脸侧,将他的鼻梁照的极为挺拔,说话时薄唇轻启,那月色便趁机钻入男人的唇缝,在唇间划出一道细弱的光。

  他迎上司朗的眸子,淡淡道:“不,我是去娶她。”

 

 

093

  ◎快走◎

  翌日一早, 礼乐坊门前便围满了人,放眼望去人头攒动,如洒了一地的芝麻籽。

  上一回乞巧节, 礼乐坊的曲目本是要迭奏的, 其中单言白便有三曲, 只是当晚翰林院编撰被刺杀,直接封了街,众人并未看尽兴。

  加上九公主大婚,这回人便尤其的多, 为了给沈非衣庆婚, 整个礼乐坊有名的乐师几乎都出动了。

  黎民皆站在门口两侧张望,只听那大开的坊门幽幽传出几声琵琶, 便有人躁动:“出来了出来了!”

  那在门周守着的将士立刻将人流向街道两侧赶,清出一片足能容纳五人并排走的道来。

  在众人期盼的视线下,便是清一色嫩绿映入眼帘, 个个云鬓细腰, 袅袅婷婷走了出来,手里抱着琵琶,在前头引路。

  这些只是普通的艺妓,通常都是为乐师做伴。

  大约出来六七个姑娘后,这才跟着四位带着面纱的姑娘,这几个乐师穿着浅粉色的襦裙,手里抱着的乐器也都各色不一,随着那乐声步步生莲,仿佛下一刻便要衣袂飘飘回到天上去。

  礼乐坊的乐师, 越是有名, 便越不以面示人, 除了这四位乐师外,戴面纱的便只剩下了言白。

  翘首以盼之下,终于瞧见了那极高的红木门梁下,走出来一抹白。

  那人手里抱着一把不知是何质地的琴,通身玉白,尤其是那身后漆红的门扉,衬得那白便如日光一样刺眼。

  言白并未冠发,只用一根白色的玉簪挽髻,垂下的两条白绸混在了发间。

  他依旧以纱布遮面,只是他这纱布不同于面纱那般裸透,似乎是更厚一些的料子,带上去后,压根看不出眼下的轮廓。

  男人身形颀长,虽清瘦却不孱弱,他并未看着前方,而是半垂着眸,那视线范围好像是只能看到足下及三步远的距离。

  前头的乐师早已将他甩了五步之外远了,言白却是抱着琴不紧不慢的跟着队伍。

  那些乐师不过走了一段路,便在一辆步辇两侧停了下来,那步辇比普通的步辇要大个两倍之多,上头是鸠羽色的华盖,细长的垂穗做虚掩。

  步辇前后左右各有两个抬者恭立。

  见言白止步,便有人上前撩起垂穗,侍着言白上了步辇。

  待其落座,将那古琴放好,八个人才稳稳的抬起步辇。

  男人撩起袖摆,五指按在琴弦上,如玉珠滚落盘中,撩起一阵极为悦耳的琴声。

  垂穗左右轻微晃荡,将他的身形裁成细密的无数道,风吹过,撩起了言白的长发,也将那鸠羽色的垂穗卷起。

  一片雪花从垂穗的缝隙中斜飞,最后落在了言白的手背上,即刻融化成了透明的水色。

  下雪了。

  从一开始的稀疏,慢慢的变得稠密了许多,落在枯枝上、灯笼上、红菱上,以及斜飞落在了言白的发上。

  那浩大的仪仗一路慢慢悠悠的朝着宫门方向走,那雪便越下越大,路上也极快的铺了一层薄薄的霜。

  宫门外有人守着,见是礼乐坊的乐师来了,如今时候尚早,便将其安置在了宫中的司乐坊中暂歇。

  紧接着,还不过一柱香的时间,那被太后钦点的准驸马,便身佩红菱挽花,骑马入了宫。

  而咸寿宫这边却丝毫没有动静,外头守着侍卫,半点风都透不进来,沈非衣甚至都不知道沈君晔如今正为她办婚来逼沈裴现身。

  沈非衣被困在咸寿宫憋得慌,秦玉凝便每天带着她做一些最基础的习武招式活动。

  这会儿两人正在院中慢悠悠的练习着招式,一片雪花落在了沈非衣的鼻尖,极快的融化。

  沈非衣一方触及还以为是下了雨,便抬眸望向穹顶,才瞧见了细碎的雪花正在往下落。

  她当即便收了势,脸上极快的闪过一丝惊愕,再看向秦玉凝时面色却已恢复如常,几乎是同时,秦玉凝也将手收了回来。

  甚至连沈非衣都还来不及开口,她便直接上前拉住了沈非衣的手,“表姐,外头下雪了,我们...先进屋吧。”

  那双手有些冰凉,握着沈非衣的手腕时,有些细微的轻颤,沈非衣反握住她,刚想回应,却见咸寿宫的门突然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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