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定在了三日之后。
只是沈裴并未提前送信儿,故此这宫宴赶得便有些仓促,但也安排的井然有序,并未有丝毫的瑕疵。
沈非衣记忆中皇后极少参与宫宴,必要的便是太后每年的生辰,她又与宫中的哥哥姐姐并不熟,干脆也陪同皇后一起在宫里。
细数下来,这便是沈非衣参与宫宴为数不多的一次。
尤其是在头一天晚上,她还挑了许久的裙子,在镜子前试了好些时候,却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打断了计划。
她月事来了。
沈非衣算着日子,是要三天后的,却不想这个月来的竟这般早。
她来月事总是要比常人更痛一些,更是连一丝凉都不敢触碰,便只好换上了绵绸罗裙,出门时还要抱着浮玉塞给她的汤婆子。
她理了理袖摆,好让那汤婆子掩在里头。
沈非衣是随同皇后一起去的,皇后不在乎那些个繁文缛节,便带着沈非衣来的稍早了些,到的时候竟发现沈裴已经落座,也不知来了多久。
大殿之上太后的座位在正中间,沈裴在东侧,与沈裴相对的便是皇后和沈非衣,其余的座位皆置于台阶之下。
人极少,除了沈裴,剩下的便是一些陌生叫不出名字的妃子。
沈非衣一来便瞧见了沈裴,便想也没想,就跑到了沈裴旁边,她思量着周遭没人,便干脆也挨着他坐下。
皇后看在眼里,刚想开口,想到早些年沈非衣也是这般同沈裴坐在一起,又觉得如此场面这般喊沈非衣会有些尴尬,只好摇了摇头,暗道一句“也罢。”
沈裴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手里抱着个鼓鼓的东西往他跟前凑,便抬手扶了她一把,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软腻的触感落在手心,却是有些清透的凉意。
沈非衣坐下后,便要收回手,抽了一下却发觉被人紧紧攥着。
她疑惑的看向身侧,“怎么了哥哥?”
沈裴非但没有松开,还握的更紧了些,“手怎的这样凉?”说罢,他视线又落在小姑娘怀里抱着用袖摆掩盖的汤婆子上,“那是什么?”
沈非衣一时间被问的卡壳,耳朵也不自觉的爬上一抹红晕,她哎呀了一声,有些不自在的将手从沈裴的手里抽出。
闪烁的别开了眼,小声的解释道,“没什么,可能外头来的时候有些冷......坐会儿兴许便暖和了。”
两人说话的间隙,这殿中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人。
沈非衣本来就想直接和沈裴坐一块儿的,但一想又怕祖母等会儿来了看到不开心,纠结了好半晌,还是坐回了皇后那里。
她觉得自己是遗传了母亲的性子,要不然也不会觉得这宫宴无聊之极。
旁人都在看舞作诗,她拿着玉筷点在盘子上在数有多少根豆芽儿,若是数累了,她便喝一口茶水歇歇。
许是这注意力全在那豆芽上,沈非衣连自己喝的茶水错拿了果酒都不知道,咽下肚还想在喝第二口,还是浮玉率先制止了她。
沈非衣知道自己这身子,若是碰上一点凉的,那便决计不是现在这般痛的程度了。
她一脸后怕的看向浮玉,半晌才轻啊了一声,“要不我们先回宫去吧?我怕等会儿痛的走不了。”
浮玉自然晓得,向太后请示经允后,这才随着沈非衣悄悄退了宫宴。
彼时宫宴基本上已过了一大半,剩下的皆为歌舞杂耍。
沈裴虽说演什么他看什么,太后问什么他答什么,可余光从始至终都落在对面的沈非衣身上。
看她发呆,看她喝了果酒,然后一脸求助的看向浮玉,最后又偷偷离开。
他突然有些不适,轻咳两声,便也向太后请辞了宫宴。
好在岁玉宫离得不远,沈非衣硬撑着到了宫中,小腹才开始绞痛。
沈非衣虽说含着金玉长大的,可身子不好也是真的不好,那娘胎里落下的病,尤其是在来月事时极为明显。
她窝在榻上疼的面色发白额头浮汗,只想干呕。
浮玉连忙抱着个痰盂放在床边,然后又拿了个换过烫水的汤婆子给她抱着捂。
沈非衣从一开始的抽气,到最后疼的没办法,咬着牙也不能遏制那痛苦的呻.吟。
她实在是没想到,只是喝了这么一杯果酒,简直就像是要了她的命一般。
沈裴进来时瞧见的便是这幅模样,小姑娘窝在床边蜷着身子打滚,柳眉恨不得要拧成麻花一般。
浮玉瞧见了,连忙屈膝福礼,“太子殿下。”
沈裴淡淡的应了一声,连忙走到床榻边坐下,这才问了一句,“九公主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