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金继续对红孩儿道:“我说出来,大哥你别生气,当年灵珠明明知道你喜欢他,却还在你和小白龙之间徘徊不定,牵扯不清,大哥依然一意孤行喜欢着她,照顾着他,可是她呢,不还是我行我素,不为所动;若是我,恐怕早就退而怯步了,你说我天真也好,固执也好,我容不下两个人的世界里有砂子,如果她心里放着别人,我倒宁愿成全了她,也不想她呆在我身边想着另外一个人。“红孩儿不懂,“你认为黄莺喜欢别人?”
乌金说不清楚了,“我只是打个比方,现在不是说你吗?你不明白我,我不是也不懂大哥吗?就拿现在,灵珠也不在了,媚颜不也在痴痴等着大哥?偏大哥对其他人瞧也瞧不上,若是两个比起来,媚颜哪一点不比灵珠强,论外表,论言行,论待大哥的衷心,哪一点又不如灵珠?可是,灵珠已然走了几年,大哥心里还是牵着她,挂着她,所以我也不明白,可见感情的事当真不为外人道,原是说不清楚。”
我听着这些话,心里暗暗生起气来,那媚颜怎么就比我好了,这乌金原是想成全他大哥和媚颜就直说,比什么比?有什么好比的?
玉瞳偷偷瞧了我几眼,见我脸带不悦,截止住乌金道:“好了,人与人本是缘分使然,灵珠的事不要多说了。”
乌金执意道:“二哥你又拦着我,这不是大哥说起的么,我也只是说说实话罢了。”
我心里犹自生他的气,刚好,百草洞的小妖送来百菇汤,大王一人一碗,是饭后补充营养的,我在乌金的碗里悄悄吹了口气,红孩儿和玉瞳品尝了一下,正自喝得好好的,乌金喝了一口,一下子“噗”的全部吐了出来,“这是什么怪味,怎么是苦的?”
玉瞳斜睨了我一眼,知道是我在捣鬼,“叫你别瞎说,你净瞎说,这下好了。”他觉得好笑,嘴角扯了扯。
不明就里的红孩儿又品尝了一口,“很好啊。”
玉瞳笑道:“大哥不必理他,他说人家坏话,现报呢。”
乌金仰头四周张望了一番,故作神秘道:“你是说,灵珠的魂魄在这里听得到?”随即一笑,“天灵灵,地灵灵,倘若她真的听得见,那为什么大哥这么想她,她不知道,偏偏来整蛊我?“红孩儿听得此话却是愣了半天,又沉默了半天。
“怎么了,大哥?”玉瞳发现红孩儿不对劲,问他。
“我……就说了,灵珠在这儿,你们却是不信。”他道。
这下又把乌金也吓住了,他忙“呸,呸”了两声,“都怪我,乱说话,以前开这种玩笑,大哥你从来都是不介意的,现在却是说风即雨,我可是再也不敢说这种玩笑话了。”
红孩儿却好似没听见,“听说留恋尘世的灵魂会徘徊在阴阳界,即便我念着她又有什么用,她从未到我的梦里来,定是恨极了我。”说这话竟有几分颓废。
玉瞳劝他,“大哥别想太多,阴阳界只是传闻罢了,想是大哥这几日睡不好就是因为想得太多,”随即吩咐我道:“丑石,你说具有那种安神花香的花儿,放几株在大哥房里吧。”
“是。”我应着。
我将采摘的花儿放进他的房里,却将一件物品不小心纳下了,等我想起来去拿时,他已经在玉瞳和乌金的劝说下早早休息了,考虑再三,我还是打算趁夜拿回来。
进去的时候,红孩儿已经睡着了,看来那浓郁的花香却是起到了催眠的作用,这花香很特别,如果适度可以安神,过量却容易产生幻觉。
当我在房间内轻轻走动时,红孩儿还是被惊醒了,我赶紧闪到屏风后面躲去,“谁?”,他迷迷糊糊地问,“谁在哪儿?”
我屏息不敢做声,唯有希望他赶快再沉睡过去。
“谁?”他的声音听起来依然有些模糊,却还是在问。
我无可奈何,只好默默将花香的芬芳散发到浓郁。
接着,又听他问:“灵珠,是你吗?我知道是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我心念一动,他的潜意识里一直都想见灵珠,看来这馥郁的花香已经让他产生幻觉了。
他又说,“自那日回来,看见紫晶在房间里又闪出你的影子,我就知道你来过,你只是恨我,不想出来见我罢了。”
第294章
我忽然想起那天点亮了紫水晶的灯珠,因为听见他们的说话声就匆匆逃走了,原来是推门看见了紫晶灯发出来的灵珠的幻影,难怪红孩儿这些时日老是奇奇怪怪说我回来过,确实,除了我,恐怕没有谁能点亮那个灯珠。
如果他执意要见我可如何是好,我犹豫着要不要出去解释。
他等了一会儿,又道:“也罢,你不愿意见我,能不能出言答应我一声?”
他倘若真的过来,我也是拦不住的,不如出言答应,让他安下心也好,于是,憋住嗓音轻轻“嗯”了一声。
他果然安了心,带着一丝喜悦,“你不恨我了吧?”
我又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越发的快乐起来,“那……你明天还来看我吗?”
“嗯”,我又答应了,“你快睡吧。”我依旧憋着灵珠的嗓音小声说着。
看来他很听话,半晌也没见动静,我探出头去望了望他,他已安然的在床上睡着了,我将花香散淡了些,静静的瞧着他,他的五官还是那么分明靓丽,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好似真的做着一场美梦一般。
第二天,红孩儿的情绪很好,精神也甚佳,玉瞳问他昨晚休息的如何,他回答“好极了”,玉瞳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这么灵验?那你在我房里也放两株。”我笑了笑。
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个相会,也会让他如此兴奋,我寻思晚上是否再如约而至,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去,我也好喜欢看着他沉沉睡去的样子,只要不将他惊醒。
晚上我还是将花儿的芬芳散发至浓郁,预计红孩儿又已经入睡,我悄悄潜入他的房间。
他果然睡了,我坐在他的身边尽情望着他,他好像有感觉,眼睛慢慢睁开来,一片朦胧的样子,“灵珠,是你吗,真的是你。”他说话的神态让我确信他眼前真的出现的是灵珠的模样。
我点点头。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等了你好久。”他依旧迷迷蒙蒙地说。
我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瞧着他。
“以后你每天都会到我梦里来吗?”他又问。
我不敢回答。
他仿佛很喜欢这样的夜晚,不一会儿又闭上眼沉静睡去。
如此这样又过了两三个晚上,我总是在静静看着他沉睡后悄悄离去。
我知道他渴望见到灵珠,可又担心他有一天终会发现这不是梦,但有些事情就像那些会上瘾的芬芳,让人欲罢不能,每天能独自见到他也成了我企盼的时刻,尽管每次我都决定最后一次去单独见他,可是第二天我还是想见到他。
这一天,他又在浓郁的芬芳里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我,“灵珠,是你吗?”
我点点头,虽然经历了几个夜晚的相会,我还是不敢出声,怕粗糙的嗓音会突然让他从半梦半醒中完全惊醒。
他安宁地又闭上眼睛慢慢沉睡,我瞧着他,终于打算这是最后一次,我不能老是让他疑似在梦中,既然灵珠已然不在,我就不能给他太多的幻想,否则,一旦梦醒会更痛苦;既然无法在一起,留给他一个美好的梦境作为结尾也不错。
这么想着,对他安静的如花的容颜竟有几分不舍和留恋,以后恐怕难得有机会这般近这么安宁的望着他,我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额头,一想到再见面又会相隔成陌人,眼泪又欲往下掉。
可是,红孩儿的眼睛又突然睁开,接着我的手臂被钳住,然后一个翻转,我就被甩在了床上,他挺身一跃而起,死死压制住我的身体,怒道:“你不是灵珠,你,究竟是谁?”
他已经完全清醒了。
他仔细的瞧着我,看到的是丑石的脸,“是你?你为什么要冒充灵珠?”他十分诧异。
我趁他不备,双腿一带力,也翻转了过来,他想抓住我,我便运用他教给我的烈焰掌朝他的面门击去,他避让,我乘势从床上跳了下来。
他更加惊诧,“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的这个掌法?”说着,手脚不停,更急欲抓我探个究竟。
为了不再做他的俘虏,他的法术和技能已在我的脑海里过了千遍,也想过无数破解的方法,虽然我承认他越来越强,我不是他的对手,但他想一下子抓住我,也不太容易。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很惊奇,一站稳,便出声问他。
“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他道,“虽然这梦很美好,哪有每天都能成真的,今日屏了一下呼吸,差点还是被你迷惑,果然是你在耍弄我,你究竟出于什么目的?”他不知道是因为梦境被打破,还是怪我设计他,十分气恼。
接着 ,我们又是一番激烈的打斗,但是楼下的玉瞳和乌金早已闻声闯了进来,“出了什么事,大哥?”接着,看见我,皆觉诧异。
乌金是诧异之中带着骇然,显然没想到谁会有这么大胆闯入红孩儿的房间;玉瞳则是诧异之中带着忧虑,似乎不知该如何化解眼前的局面。
红孩儿又和我斗了几个来回,对我如此熟悉他的套路感到非常意外,愈发想要抓住我,而我却只想逃。
“想逃?哪有那么容易?”他冷笑一声,接着凭空突然显出一个牢笼将我困于里面,那笼子看似有形却无形,我怎么也走不出去,不知道他施了一种什么法术。
他走近过来看着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混入火云洞?”他问我。
我不语。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利用我对灵珠一片痴心来迷惑我,”他说着,似乎恨之已极,眼冒怒火,手掌变得赤红就向我的头上拍过来,俨然已下了杀手,那牢笼对他似若无物,而我却无处可逃。
我意已绝,闭眼正打算抵死受这一掌,“不要,大哥!”随着一声惊呼,接着“啪”的一声,我睁眼一瞧,玉瞳冲过来,伸手接了他这一掌。
我看见玉瞳的掌心顿时变得通红,他疼痛不已,集中精力运功将烈焰褪去,双掌才得以渐渐恢复常态。
第295章
“你这是为何?”盛怒的红孩儿很是不解。
“你不能杀她。”玉瞳道,瞟眼看了看我,我摇了摇头,打死我也不想他知道我是谁。
玉瞳皱着眉头,很是矛盾。
乌金完全被眼前的情形弄糊涂了,“大哥,二哥,这是演的哪一出呀,丑石呆在大哥的房间里都干了些什么,还有,二哥为什么要拼命护着他?”
“你不能杀她。”玉瞳还是说。
“为什么?”红孩儿咄咄相逼,定要追出个原由来。
乌金也是满眼好奇而又担忧地望着他们。
我知道这样下去定会让玉瞳很为难,“红孩儿,”我唤了他一声,他扭头望向我,“我们,……以后不会再见了吧,”我凄凄一笑,摸出铜镜念动符语,晃眼我好像看见他奔了过来,但刹那间,我就出现在了比丘国边境的那个山洞之中。
我感到很难受,虽然和红孩儿打斗了半天,身体并未伤及分毫,但我的心是真的难受,以后应该再也不会有机会见到他了。
我现在又成了无处可去的孤儿,荆棘岭我也暂时不想再回去了,惠岸稍作打听就一定知道我去了火云洞,如果得悉我三番两次从火云洞死里逃生,又会作何感想呢,无论他责与不责,我都心生愧然,看来唯有远走他方,暂避一时。
到了比丘国,才想起来上次差点被乌金砍掉的那对芙蓉花精,虽然被吸了妖灵,总算还活着,她们两个为了一己之私毁了两百多年的修行,想修炼成精恐怕还得从头再起,我现在反正也没一个伴了,不如带着她们回秃鹫岛去,慢慢修炼,也好比一个人寂寞。
如此,便在皇宫的小庭院里找到她们,这里人去楼空后,早已无人打扫,一片杂草丛生,她们以前的生长原本娇贵,在一片乱草之中显得特别萎靡,我将她们取出来将其根包裹好,直奔秃鹫岛而来。
秃鹫岛还是那个秃鹫岛,自我和红孩儿离开后,便没有人再登岛来过,这很是清净了螺丝那对老聋哑夫妇,他们将岛上打理的井井有条,他们从来不在意谁是这个岛的主人,只要不离开秃鹫岛,他们便是自己永远的主人。
我将芙蓉花种植在湖岸边,这是她们以前生长的地方,希望经历了这一次失败,她们的重生会有一个好的历程和境遇。
秃鹫岛上的日子是寂寞的,相当的寂寞,我和老螺丝夫妇几乎没什么交流,他们得知我不吃普通食物,连送食和打扫都省了,我想问什么,他们也俱是一问摇头三不知,以后愈发的潜在湖底,连出来都少了。
没有了人的打扰,我便褪去了贴身的鱼皮衣,又笼罩起那件黑色的大袍来,一来舒适,二来这件黑袍始终是我外表的保护,即便让我在老螺丝夫妇面前展现真面目,我也不愿意。
这种生活也算十分的安宁,秃鹫岛除了杳无人影,阳光,花朵,树木,果实一切都和外面照旧,登岛设了符语,我也不用担心会有人突然侵袭到岛上来,平日除了赏赏花,打打果实,在湖面上独自泛泛舟,我呆得最多的地方便是老秃鹫的那个书房。
我上秃鹫岛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也是因为这间书房,老秃鹫是个十分聪明的老妖,他懂得很多原理,设计了不少机关,而我,最感兴趣的便是有没有一种方法能加速我的外观生长,早一天把我还原成灵珠的模样。
他的记载里确实提到在植物中曾提炼过一种类似于生长剂之类的东西,并记录了他初来秃鹫岛时,芙蓉姐妹只是普通的花类,他将这种生长剂灌输培养她们,让她们的修行缩短了将近一百年,也因为过速生长,她们的外形虽然修成了人类,心智却因为没有经过领悟和感化,极不稳定,有一些负面的性格缺陷,会比较自私和贪婪。
我原是真身退化,正好免去心智不成熟的担忧,这种方法倒是十分适合我,可惜老秃鹫却没有将这种生长剂的提炼记录下来,惹得我不得不整天泡在他的书房里查阅,从他记载的蛛丝马迹中去一点点分析这种生长剂的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