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真善变,刚才还说愿意讲的。
真是无语,想同你说话的时候十万个为什么都觉得有趣,不想回答的时候你出声都是错的。
算啦,他不想讲那她不问就是,她最善解人意了。
暮色四邻时,云千叠终于再次登门,将他所谓的秘密跟灼无咎讲了个大概。
他云里雾里地说了很多话,真真假假地掺在一起,但灼无咎还是从中间梳理出了几个有用的信息。
最重要的是,南面那个神秘宗主在筹备一件大事,一旦得逞,无化境将会天翻地覆。
囤积金银、诱拐小童、掠夺鲛珠,都是为了那件大事做准备。
灼无咎心中隐隐有一个可怕的猜测,但云千叠不肯再说。
“我已将全部所知告知君上,这些秘密乃是我在南方游历的时候无意获得。至于南面具体是哪里,那就要问问奉玉君了,她不是与女杀很熟么?”
云千叠笑意吟吟地望着她:“奉玉君,我亲耳听见女杀说她已告诉你南面在何方,她就在那里等你。”
灼无咎垂眉见李奉玉一脸迷茫的样子,便又对云千叠多了几分怀疑:“你没有听错?”
云千叠疾首痛心地冷笑一声:“你与她相识才多少日子,如今竟不信我了。”
说罢又意味深长地提醒他:“奉玉君可不是普通的神女,南面那位贵人也很盼着见她呢。”
李奉玉「咕咚」咽了下口水,已不可控制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云千叠,你把话说清楚。”灼无咎显然有些心急。
“那好吧,我提醒提醒你。开春以后就往南面去,到了南面,君上自然就知道一切问题的答案。不用心急,现在去你什么都发现不了,他们开春后才动手。”话毕,那人起身拂袖离去,一气呵成。
李奉玉托腮靠在案几上几乎要想破脑袋,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小玫瑰的确说过多次在南面等我,可她没有说过在哪里啊!”
灼无咎望望外面的天色,看她嘟嘴发呆的样子只觉得可爱,又有些心焦:“云千叠既打定主意不肯多讲,那明日我们就回家。”
一听说要回家,郁闷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李奉玉欢喜地抱住他的手臂笑靥如花:“好呀好呀,我都想死我的热炕了,这里好冷。”
“冷么?”灼无咎低头凑到她耳边逗她:“本君夜夜为你暖床,你还嫌冷?”
她偏头躲过他温热的鼻息:“就是因为主君大人你——我才又冷又困地睡不好。”有些话怎么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懊恼,她的泼辣劲儿怎么到他这儿全使不出来了!
灼无咎突然倾身将她扑倒在氍毹上,她散着的黑色长发凌乱地铺在雪白的绒毛间,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李奉玉似乎已经习惯了与他的身体接触,既不觉得紧张也不觉得害怕,些微羞赧中似乎还带着点期待,见他甚是不服的样子,便理直气壮地反问:“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灼无咎的唇角微微一动:“你说得对,都怪本君夜里没有抱着你暖着你,才叫你受冷睡不好,本君今夜就改。”
“你、你真是……这种话是怎么这么坦然说出来的?”这个鸡兄原来是个油嘴滑舌的。
李奉玉只觉得有些气喘,连忙推他起身:“主君大人快起来,我有些难受。”想必是这氍毹的长绒里藏有灰尘。
灼无咎见她呼吸有恙连忙将她扶起,不由得恼起自己来,忘了她有气喘病不能见灰,怎么偏偏把她推到那氍毹上去了。
她好半天才觉得气顺过来,见灼无咎面有忧色便急忙安慰他:“没事啦,只是一点点不适,主君大人不要担心嘛,我好得很。”
见他仍心有余悸的样子,她直起身子攀上他的肩膀挂在他胸前逗他:“主君大人方才是不是有话没说完?我还等着听呢。”
一副娇憨美人面,两泓清透月牙泉,双颊如雾笼烟水,珠唇轻启峰如山。
灼无咎压着心头异样的灼热,抱住她的腰柔柔地捋她的背:“李奉玉,本君心悦于你。”
她既想听,那便说与她听。
第102章
开个屏看看呀
不料李奉玉调皮地转转眼睛:“这不太好吧,咱们俩年龄不合适。差着一万来岁,这都是祖宗恋了,别人都给相好的情郎送吃的用的,我给您上柱香?”
他发狠地掐了一下她的腰,掐得她连声求饶:“好了好了,我不嫌你老。主君大人,再来一遍,我这次认真点。”
眼底明明还闪着狡黠的光,且看她还有什么花招。
灼无咎正正神色:“李奉玉,本君——”
“不行啊,咱俩有物种隔离,你同我相好的话,我们不会有结果的。”她憋着笑一脸正经地再次与他玩笑。
灼无咎恼了,竟抱着她直接从氍毹上起身,几步便将她扔到了榻上,一把将她压的不能动弹:“李奉玉,你再说一个不行试试看?”
她收了玩笑,依旧攀着他的肩膀,忽然搂了他的脖子仰头亲了上去,那本就急不可耐的人立马热烈地回应着她。
衣裳胡乱地扔在榻边,一双大手绕在她腰间不由分说地解了她里裙的系带。
灼无咎触到那柔软光滑的肌肤,胸膛都忍不住烫了起来,尤其是瞧见她那紧托着一对雪白圆润兔子的黑色束胸,那么一丁点透肉的布料只有两根带子攀在肩上,更是难忍心中烈火。
他小心翼翼地揉弄着丰软柔圆的兔子,如品茗一般细细地尝啜,只听得她一声嘤咛,顿时热焰冲顶。
可他摸索许久却没能打开她那莫名其妙的胸衣,额头上都冒出一层细汗,口中恨恨地抱怨道:“你这束胸怎么回事,没有系带,从哪里解?”
干脆撕了算了!
李奉玉一把摁住他正要用力撕扯的手,心内觉得既好笑又尴尬,突然一沉脸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裹上里裙:“你还知道束胸有系带呢,难道,你解过其他女人的束胸?”
灼无咎一愣:“你胡说什么!你忘了你里里外外的衣裳都是我给你置办的,我当然知道女人的束胸长什么样子!”
说罢又盯着她尚未拉紧的领口:“到底怎么解?”
李奉玉已起身拾起衣裳往身上穿:“就不告诉你。”
静默片刻,两个人突然笑场,居然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归心似箭啊,两个人连吃饭都吃得心不在焉。
侍女们已经在烧着沐浴的热水,李奉玉趴在窗边看着天上那又大又圆的月亮发呆,灼无咎靠在凭几上看她,几乎是目不转睛。
“本君发现你尤其爱看月亮,好像记得你说过月亮在你们那里代表思乡,你很想念你的故乡吗?”这个愿望他可没办法为她达成,即便能的话,他也舍不得。
李奉玉转头看他,一点也不隐瞒心中所想:“想啊,怎么会不想。那里存放着我过去所有的人生,人生啊,一辈子那么短,哪里能那么轻易地就割断?”
灼无咎似有些失意:“本君起初想过解开你身上的秘密后,或许能送你回去,也好继续寻找无尘的下落。可如今,哪里舍得你走?依云千叠所说,我们开春后往南面去就能解开你身上的秘密,到了那时,你会怎么选择?”无尘或许再也回不来了,再失去你的话,本君该去哪里寻你?
两个人都有些沉默,这个问题是不是考虑的有些早了?
可是心里明明都知道,这问题分明一直都在。
“君上,沐浴的热水已备好。”侍女们抬了水进去,安安静静地不多言也不乱看。
李奉玉依旧趴在外间的窗户上看月亮,灼无咎泡在浴桶里心绪难安,似乎那个姑娘会突然飞到月亮上去一样,让他永远都无法企及。
“奉玉。”灼无咎在里头唤她。
“哎。”她乖乖地答一声。
“进来……”
李奉玉:不好吧?那么多侍女都在外面候着呢,多不好意思。
她没有应声,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屏风边:“你有话便说,咱们在别人家里呢。”
里头轻笑一声,似有水花撩溅:“奉玉的意思是回家以后,本君便可为所欲为了?”
李奉玉:你这阅读理解跟谁学的?山路十八弯都没你能拐。
她撇嘴敲了敲屏风:“主君大人,你正经一点。我先出去了,我可不想成别人的饭后谈资。”
“本君就想跟你说一句话,你一会儿沐浴后穿好衣裳,我陪你看月亮。”
李奉玉抿嘴一笑,这还像话点。
“好。”简直乖巧的不像话。
月色皎洁如莲,房顶上的两个人靠在一起低声私语。
“冷死了。”李奉玉咕哝着往灼无咎的怀里钻,她可算知道他为什么自己披着氅衣却说她不用穿裘衣了。
这是真鸡贼,如假包换。
“主君大人,我突然发现你与我的一个故人莫名相像。”越是仔细看,越觉得似乎看到了阿澄。她盯着灼无咎的脸,心中百感交集。
灼无咎立即支起了耳朵:“你那故人,是不是你喜欢的人?”
她摇摇头:“以前似乎动过心,不过是我一厢情愿。但可能也不是喜欢,他与别的女人相好时,我好像也没有太难过。
他们后来分手了,我也没有开心,更没有那种失而复得的欣慰。可能只是一种习惯,习惯他就在那里,一转身就能看见,所以才会迷了心吧。”
灼无咎松了一口气:“那就不是喜欢。”
李奉玉抬眼看看他的脸:“无所谓啊,这都天人两隔了,喜不喜欢的又有什么意义。”
灼无咎追根刨底:“你既觉得我与你那故人相像,总不会是——”
她立马接住话头:“不是。主君大人,我清楚得很,你就是你,我喜欢你。”
灼无咎心满意足地将她裹在氅衣里,仿佛将月亮揽入胸怀,任它如何高洁孤傲都逃不出他的手心。
李奉玉调皮地挠他的手心:“主君大人,你能开个屏给我看看么?”这个要求挺过分的,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灼无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李奉玉,你知道本君是孔雀吧?”
她眨眨眼睛:“知道啊,我还知道我的主君大人是世上绝无仅有的,最最尊贵的白孔雀呢。”
他的心跳猛然加快:“那你可知道开屏意味着什么?”
李奉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知道啊,难道主君大人连个仪式都不给我就想和我一起起床?”
第103章
莫让她无枝可依
灼无咎眸色晦暗:“你这话——”她可真是懂!
李奉玉叹了口气:“算了,我懂了,你不愿意。”
身边突然一空,但见一轮皓月斜挂在屋脊上,一袭冰清玉洁的白色雀尾在月色下莹莹生辉,徐徐成屏,这绝代风姿如琼扇般华彩照人,李奉玉托着下巴一眨不眨地望着那清冷孤傲的白孔雀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微微颔首,以喙轻轻地触了触她的嘴唇。
李奉玉莞尔一笑,伸手将孔雀抱在了怀中:“主君大人,今晚的月色好美啊。”
……
夜风呼啸,李奉玉陷在温暖的雀羽间沉沉睡去,似乎乘着云飞上了九霄,看尽天下风光。
“君上回来了。”月流魄突然感觉到结界似有震动,披衣出门便见一袭华丽的雪色雀尾从眼前扫过,灼无咎抱着沉睡的李奉玉已落地,就那样堂而皇之地把她带进了自己的卧寝。
英武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青焰、星云,我没看错吧?我记得自从君上登上君位后,就再也没见过他的真身了,我都快忘了君上长什么样,如今他竟屈尊做了玉玉的坐骑?”
疏星云会心一笑:“我说你也这般年纪了,怎么什么都不懂?”
英武立马反问:“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还得天天哄着。不过玉玉就很迷了,她倒是刚强的像个汉子,我真是搞不懂,君上怎么会中意这一款的?”
“娘亲回来了吗?我要去和娘亲睡!”阿倦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顿嚷嚷,吓得疏星云赶紧一把捏住他的嘴:“阿倦乖,你不是一直觉得孤单么,今夜你娘有人生大事要去做,说不定就能给你生弟弟妹妹呢。你跟舅舅睡怎么样?”
月流魄立马抢过阿倦捏住他的小脑瓜,仿佛方才的话有毒,但阿倦已然听得清清楚楚:“月姨,阿娘怎么生弟弟妹妹啊?”
疏星云清清嗓子:“咳,君上会给你娘亲送弟弟妹妹,你只等着做哥哥就好啦。”
天杀的英武突然插一句话进来:“孔雀一窝几个蛋?”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白了他一眼:“你个蠢货,奉玉又不是孔雀!一个两个还是一窝,那、那、那重要吗?”
青焰实在是听不下去这些白痴对话,伸手把人往屋里赶:“你们都快些消停点吧!回屋回屋。流魄,你可一定看好阿倦。”
刚把人赶回屋里,却见灼无咎站在廊下冲他挥了挥手。
青焰对李奉玉不同他人,多半是因为她的个性与他有几分投缘,他是真心将她当作亲人。
“青焰,本君谢你往日总护着她。今后,你大可以放心,你这个妹妹,本君定会护她周全。”
护她周全这样的字眼,不是随便说说就算的。
她本是无林鸟,如今栖在此处,你便要护着她的人,护着她的心,护着她的人生。
那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你既非她不可,就莫让她日后无枝可依。
那些不曾提起的往事一瞬间涌上心头,青焰释怀般的点点头,似又想起什么低声提醒道:“奉玉凡胎肉身,君上可要怜惜着些。”
整座无尘居都熄了亮,唯有一盏窗那里隐隐约约地晃着一星昏黄的烛火,暗的怕是连人脸都看不清,可偏生照得帐内的人心旌摇曳。
灼无咎一迭声地唤着李奉玉,好久才将她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