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奉玉恍然大悟:“难怪淳华大人那么美,原来是练鹊啊。好一个顾影自怜的美人,美人谁不喜欢看啊?芳喜多美啊,我瞧着她跟淳华大人蛮登对呢,俊男俏女。”
腰上的手似乎发劲儿了,她顿一顿立马转换话题:“无咎哥哥生气啦?别生气嘛,我也就是看看。论说馋么,我自然只馋主君大人一个。”
灼无咎忍不住嘴角上翘,口中却十分正经地答之:“这么馋,回去就给夫人吃个够。”
她以手肘戳他的腰:“这种话你说着就不会脸红吗?这可不符合你高冷孤傲的人设,我要退货。”
“压箱货出了还能让你退?你做梦吧。”
“谁?”李奉玉吓一跳,这谁在说话,怎么光听声不见人呢?这还是个生人!
他们的坐骑突然甩了甩油黑发亮的鬃毛:“夫人,是我在说话。”
李奉玉「噌」的红了脸,那方才他们说的话……连马都听不下去了?
她一把胡撸胡撸那鬃毛:“原来你会说话啊,那你怎么一直都闷闷的。张三可爱跟我聊天了。”
“无聊,没话说。”哟,这傲娇劲儿,跟你的主人很像嘛!
李奉玉挠他的耳朵:“你叫什么名字啊?”
“无名。”
她啧啧叹气:“瞧你这黑珍珠般耀眼的皮毛,比张三还帅。没有名字可惜了,不如叫李建勋怎样?我如今也算你的女主人了,你随我姓李,好不好?”
坐骑喷了一下响鼻儿:“我的名字叫无名。”
李奉玉尴尬,呵呵干笑两声:“无名,是个好名字。”
无名甩甩头舒展下脖子:“以后你们再说私房话的时候背着我点儿,我还小呢。”
灼无咎突然咳了一声:“你以后就叫李建勋吧,随夫人的姓也很好。回宗宫后自己去驯兽所的名档那里改名字。”
无名很郁闷,他怎么就突然变成了李建勋?
不过他随夫人姓李,怕是要气死照夜了吧,那家伙如今叫张三,这名字听着也狂不起来。
灼无咎与李奉玉进门的时候,大家凑巧都在院子里,阿倦扑棱棱飞了过来,歪歪扭扭地停在李奉玉肩上:“娘亲今日好漂亮!”
李奉玉托着阿倦左看右看:“阿倦你会飞啦,谁教你的?”
“君上今日居然穿了红衣,你与奉玉——”英武顾不上说是他教阿倦学飞的,他更想知道眼前这俩人一身红是干啥去了!
灼无咎从怀中取出同心结与婚书晃了一晃:“本君今日娶妻。宗宫上下奖励一个月俸禄。”
说罢低头对着李奉玉耳语道:“还是本君搬到你房中吧,你房中暖和,房后还时时温着热水,比较方便。”
第115章
惜寒神君
众人呆住,只见李奉玉红着脸自己进了屋子,阿倦也呆呆地飞回英武身上:“舅舅,娘亲嫁人了,那阿倦以后是不是没有娘了?”
“傻阿倦,你娘永远都是你娘!从今以后,你还多了个爹呢!”
自从二茬来无尘居做了伙夫之后,李奉玉出门出得勤了,但最近不出远门,也就是随着青焰他们去宗宫十二司办差而已。
她的心里满当当的,觉得这大半年来她终于回归了事业女性的正轨,说实话每日在家里做饭打杂等着他们回来的日子当真不好过,说累么也不算累,她本身也不是个爱享受的人,但就是难受。
像被折了翅膀那样的难受,她经常坐在栖云湖的岸上发呆,瞧着这片她走不出去的地方就头痛,是真的头痛,连带着心里也难受,她险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心脏病。
如今这病似乎是不药而愈,这种日子与她从前那种打工人的生活完全不同,但她相信她能过好。
刑狱司走一趟出来,李奉玉觉得自己身上都沾着血腥气,她也真是佩服月流魄,这要是放到革命年代,那就是妥妥的女中豪杰,尖刀利刃!
二人走过一道胡同,突觉背后有寒风袭来,月流魄登时拉着李奉玉跃起到墙头,双刀铮然出鞘护在身前。
但见一人打马狂奔,在窄洽的胡同里箭矢一般疾驰而来,身后几支利箭「嗖嗖嗖」地飞来,后面的几匹猛骑穷追不舍。
月流魄按兵不动,但见前面那人因骑行太快而在胡同转弯处跌下马来,在地上翻滚两圈后抽刀便与追赶而来的人挡杀起来,李奉玉也目不转睛地瞧着巷道里打作一团的人。
“流魄姐姐,这人功夫很高,打那几个人绰绰有余,怎么还会被逼到到胡同里来?”李奉玉已握了天机在手上,只觉得心神澎湃。
怪了,她为何会这般兴奋?人家打架,这是要命的事儿,她的本能反应应该是离远一点才对吧?
不对劲,上次她夜里跑野的时候就曾有过这样的心绪,那是一种特别渴望杀戮的急迫感。
她压下心绪紧紧盯着那些人:“流魄姐姐,他们为何不用法术?”
月流魄略一皱眉:“用了法术法器可能会暴露身份,除非打不过。”
混乱间忽听得一人低吼:“宗主有令,务必要寻到鲛人世子,此人手上有世子的线索,务必要留活口。”
宗主?鲛人世子?
月流魄与李奉玉心中一震,立即落地打进那群人中,月流魄双刀闪过便见血流满地,李奉玉的天机更是见血生勇,二人很快解了杀局,李奉玉按捺住心中的兴奋立即收了天机,这才逐渐平复心绪。
那人仍将刀挡在身前,看着月流魄与李奉玉一脸警惕:“二位女公子可是也要索求世子下落?”
月流魄收刀:“我们是宗宫的差人,寻找鲛人世子可是帝君亲自交待下来的,神君若有线索的话,当与我们共享。”
那人神色犹疑地打量了月流魄半天,将目光转向了李奉玉:“我要跟这位女公子讲。”
月流魄抱臂轻笑:“神君,你莫不是看她身娇体弱好控制吧。我警告你,不要打她的主意,你有话就在这里说,不说就亮出身份来,咱们打过再说。反正,你不说就走不了。”
一阵寒意渗人的静默,那人终于收刀妥协:“在下惜寒。自松泠城而来,想在王都试一试能不能知道世子的下落,鲛人落单在外容易被围猎,故隐瞒身份,望二位见谅。”
月流魄上上下下盯了他半晌:“惜寒神君身份不凡,皇族中人?”
惜寒面色一凛旋即正色答之:“是……”
“走吧,寻个开阔处说话,在这巷道里我也怕背后有人插刀。”月流魄拉了李奉玉,与惜寒拐到正街的一间茶铺里坐下。
三人一壶热茶,没有寒暄,也不兜圈子,直接切入正题。
惜寒神君一路从松泠城过来并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是却从追杀他的人口中听到一些消息,世子曾经在王都出现过,后来可能到了南面去,但究竟到了哪里也不知道。
那些人口中的宗主也在南面,但神神秘秘的不见首尾,他与那些人周旋许久仍一无所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宗主也在寻找世子,且不得伤其性命。
月流魄与李奉玉对视一眼,心中疑惑丛生。此前南面的杀手都剖去了鲛人的灵珠,为何又要活捉世子?
难道是为了勒索更多灵珠?还是别的原因?
惜寒留下了联络居所后暂且告退,李奉玉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流魄姐姐,这个惜寒神君与我们相遇的也太凑巧了,咱们今日就抄一回近路还能遇到他被人围杀,可他分明很厉害。”
她捂着热茶杯暖手:“不是他遇到了我们,而是他等到了我们。但他的意图难猜,是让我们南下解救世子?还是引诱我们去闯那个神秘宗主的陷阱?”
月流魄摸出几枚贝币放到桌子上:“且行且看,惜寒神君既然留了联络居所的地址,说明他也知道我们不信他,他还在等下一次交锋。”
李奉玉并不心急这个,她现在更想知道她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她的内心会莫名其妙地渴求杀戮,方才她一通打杀后心里居然没有一丁点儿惧怕感,也没有一丁点儿负罪感!
这不正常,即便她已经接受了所谓的各凭本事弱肉强食的道理,但她还远远没有到杀人不眨眼的程度。
况且她方才那种心绪,岂止是杀人不眨眼,分明是杀的很快乐!极有满足感!怎么可能,她怎么会变成这种疯子!
难道是天机的力量太过强大,她驾驭不了被反噬了?不然该作何解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要看她的心性够不够坚定了。
就像她发热时所遭遇的那股侵蚀般的力量,几乎将她压迫到深渊里,她整个人只觉得肝胆欲裂,痛不欲生,但是她一直在抵抗,努力地保持清醒。
她曾经累过,却仍顽强地在放弃的边缘上留了一把力,所以才不曾坠落。
第116章
臭鸭子,你死定了
惜寒神君透露的信息很明确,南面那个神秘宗主也在围捕鲛人世子。
灼无咎倒是有些意外,那个宗主如此神通广大,竟然会找不到一个鲛人族的世子?
松泠城本就靠南,世子已经失踪两年,难道不是早就被他们抓去困住了么?
松泠城的城主景黎手上不干不净,难道没有参与其中?
青焰合上一本公文扶额思索:“君上,这个惜寒神君很可疑,但他既然抛出了邀约,想必有求于我们。”
月流魄点点头:“他可能调查过我们,对我比较排斥,他想和玉玉建立联系。或许,他也知道玉玉和君上的关系,难道还想讲条件?”
灼无咎挥手示意不再讨论这个问题,且等英武和疏星云从十二司回来以后再论。
但这二人回来却带来了一个很烦人的消息,支支吾吾的,说是与李奉玉有关,且不太好。
李奉玉放下听记的笔抬头看他们:“有多不好?”
疏星云与英武犹豫一番还是说了出来,原来王都城中出现了许多与李奉玉面目相似的姑娘,就像一夜之间冒出来似的,还都是些酒姬、舞姬、歌姬,还有那些见不得人的勾栏瓦舍里也藏的有。
“勾栏瓦舍?你们去那里逛啦?”她无意识地咬着笔杆子,一脸好奇。
二人无语:“这是重点吗?”
李奉玉理直气壮:“你们不去怎么知道那种地方藏着与我一般模样的女人?”
英武、疏星云:就无言以对!
灼无咎神色不悦:“说起来,这事你们似乎在预料之中?”
李奉玉低头不语,在纸上画个乌龟,在龟壳上默默地写上了「颜胜玉」三个字!
臭鸭子,你死定了!
次日一大早,李奉玉便央着灼无咎除了附隐术取掉框架眼镜,饭后窝在屋里画脸,灼无咎实在是等得心急,这丫头一向快手快脚的怎么今日这么磨蹭!
推门进去一看直接懵了:“你谁啊……李奉玉?”
灼无咎搓着脸出来后仍心神不宁,死丫头究竟是怎么变脸的?
李奉玉出来后更是把青焰他们给惊到了,疏星云连手里的扇子都没拿稳掉在了地上:“你是……奉哥?”
英武一下子凑上前去仔细盯着她的脸看:“你的眼睛怎么变紫色了?眼眶是拳头打下去的?”
李奉玉瞅着他那双天然的湛蓝眼眸散发着沙雕的光芒就想笑,今日特意化个混血妆去会一会颜胜玉,怎么还惊到他们了。
不料灼无咎突然眯眼看她:“别动!”然后轻轻地伸手过来……“刺啦”一下撕掉了一根纤维条。
“你眼皮上有脏东西。”他捏着那纤维条给她看,李奉玉只觉得眼皮疼,为了让眼睛显得深邃她特意贴了纤维条压了个大双眼皮,可能屋里光线不好漏了点线头,这下他撕了左边的,两只眼睛就不对称了!
李奉玉干脆自己撕了右边的,看得月流魄眼角直跳,人族这变化之术还蛮特别哦。
疏星云和英武带着李奉玉把摸排了一遍的场所重走一遍,月流魄和青焰则随着灼无咎前往宗宫巡查。
“星云君、英武君,你们今日带钱了吗?”李奉玉两手握在一起将指关节捏的嘎吱作响。
二人直觉不妙:“奉哥你要做什么?”
话音未落只听得「啊」一声惨叫,李奉玉已经一拳将一个姑娘的脸打偏了几寸!
李奉玉搓搓手仿佛手上有灰,下巴一抬指向那正在哭嚎的姑娘:“给钱吧,姑娘家家的总得有个能见人的脸。”
疏星云和英武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李奉玉居然会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法来解决问题,他们今日出门的确带足了钱,本来是想劝那些用了奉玉面容的姑娘们重新去修面,和平解决问题。毕竟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们大老爷们儿的怎么能动粗呢?
可是奉哥这般粗暴也不太像她的性子啊,她不是一向都很……善良的么!
李奉玉一路上拳打花楼娇娘,脚踢勾栏媚姬,生生将英武和疏星云的钱袋子掏了个底儿掉。二人也是佩服地五体投地,奉哥对着自己的脸还真下的去狠手!
三人一路打进焕颜所,里头已经有毁了脸的姑娘们在那里候着,李奉玉今日有人撑腰便放肆许多,一脚踢开了颜胜玉会客厅的门板:“臭鸭子,老子来算账了!”
颜胜玉见着李奉玉这张面孔一时呆住,这张脸真是别有风情啊,瞧着有那么股野劲儿,只是他还真没认出她来,护院已经聚到堂内挡在颜胜玉跟前,等候的姑娘们见了她吓得瑟瑟发抖。
李奉玉一屁股坐到案几上架起二郎腿:“胜玉大师,美貌这种东西你可以痴迷,也可以拿来几用,这是你的本事。但是你拿来赚钱的话,就显得很不地道了。”
颜胜玉听出她话里有话,但也着实有些心虚,又转向疏星云和英武:“二位公子再次登门,难不成是来砸场子的?嘎!”说话之间又忍不住地瞟李奉玉,却见她目不转睛地死盯着他,怪吓人的。
疏星云清清嗓子:“上次同来的那位女公子,大师可还记得?”
能不记得么,现在他手上还正捏着那张脸呢,颜胜玉尴尬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