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果真如她所料,父皇甚至没有派安公公过来,问上一句。
“呵...”
待到一壶下肚,她才惊觉,这宴会上的酒,并不是她平常所喝的果酒。头已经有些开始晕了起来,她轻轻一笑,恍若取笑自己。随即趁一众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了宴会。
那“吾玉”应当是晚些时候才来,彼时她再回来便好。
一旁的清穗想要随去,被清荷默默拦下。清荷对着清穗摇摇头,随即安静地呆在宴会之上。
楚映枝有些摇摇晃晃地走着,皇宫如此之大,上千间屋子,此时此刻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恍惚间她突然不想住在这宫中了,皇宫外的公主府也是修建好了。她也应该如同染黛阿姐般,及笄后便去往自己的公主府。
染黛阿姐?
她迷迷糊糊想着,这个名字已经许久未出现在她的口中了...
是谁呢?有些摇摇晃晃点着头,她突然轻笑了一下。染黛阿姐,是长公主,楚绾。那时染黛阿姐对她,没有现在冷漠...
有些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她望着面前的一面湖。那些纷杂的心思陡然消失,她摇晃的身体也突然沉稳了下来,眼中的醉意全然消失。
湖面波光粼粼,那些她曾刻意避免的恐惧还是在这一刻顷刻袭来。
她颤抖地向后退了一步,面上一滴泪悄然滑落。
那天的想法又是涌上心头,她要是死在这一片湖中便好了...
她曾经觉得自己死在很多时候,死在那一片冲天的火光中,死在这一片波光粼粼的湖中,死在听见...那些话的夜晚。
她闭上眼,轻轻地向前走去...
后面陡然出现一人,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决心“轻轻”地“帮”这小公主一把。手间用力,直直往前推去。
却不料,下一刻,原本闭上眼的人陡然睁眼转身,随着一声男子声音高昂的痛苦尖叫。
“啊...”
锐利的匕首被它的主人的小巧的手握着,顺着刀柄处,一颗颗血珠从刀尖滑落。少女盈盈的脸此时冷冷望着他,一字一句恍若玉珠落盘:“安阳王世子,有趣吗?”
安阳王世子的手腕猛地被划破,他不可置信地望向面前的小公主。楚映枝这人他从小便知道,即便是有那些宠爱加身,她也不过是个柔软可欺的白兔般的人。那日安柔向着父王哭诉时,他心中是半分不信的。
安柔自小欺负楚映枝欺负惯了,那次想必也只是严重了些。可如今这手腕淌下的血痕,由不得他不信。他眼神瞬间变得阴狠,随即也不再如常日般伪装:“公主,你这是何意?”一边说,一边打探着四周,见四周皆无人影,眼神越发阴暗。
楚映枝拿着匕首,轻飘飘用丝帕擦拭着上面的血。
“有点脏...”
安阳王世子没听清,不耐心问道:“你说什么?”
“脏。”楚映枝异常冷静,随即向着他走近了一步,轻声说道:“以我的欢喜为赌,你也...配?”
原本就愤怒要动手的安阳王世子,手颤了一瞬,随即眼神更加阴狠就是要下手。却突然听见面前人轻声说道:“安阳王世子,你不会觉得我会蠢到...一个人到这种地方来吧。”
她嘴角轻挑,随即用刀尖指了指他流血的手腕:“为了安柔?”
安阳王世子瞬间像是想起了什么,身体颤了一瞬,随即忙点头,装出几分凶狠:“是,公主如此欺负阿妹,我实在气不过...”
她越发觉得有趣了,冷下声音反问道:“你不是在场吗?”怕是他没听清,她又好心重复了一遍:“五岁那年,八岁那年,十二岁那年,安阳王世子...你不是都在场吗?”
安阳王世子浑身冷汗,颤抖地望着面前这个骤变的少女。有从前那些欺辱她的岁月,故而无论这些年她如何受宠,他心中都未将她当一回事。若不是...
他慌忙逃离,手腕还滴着血,他甚至来不及分辨楚映枝话中的真假。
湖水依旧波光粼粼,楚映枝的眼眸却不再波动。从离开宴会那一刻,她便是察觉了身后的人。拐角之处注意了番,便发现是安阳王世子。
为了安柔?
想起安阳王世子浑身颤抖的那一刹那,楚映枝垂下了眼眸。
她不信。
风很轻柔,那些被强压下去的醉意也慢慢地出来。她半眯着眼,又想起安阳王世子眼中的...欲望。
“呕...”
就在她喉腔之中升起一股血腥感之时,她突然被人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愣了一秒,随后轻轻说道:“放开我。”
似乎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她的声音很轻,也带着一种罕有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