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情夫是首辅——不配南
时间:2022-04-04 08:51:14

  她可是万分尊贵的天家贵女,无人敢慢怠半分,性情又刚烈天真,只有旁人朝她低头的份,哪儿见她为旁人弯了脊柱?
  堂堂皇后,为了讨他的欢心,竟愿意去学那些青楼女子的做派?
  是了!这定然是深爱他到了极点,这才愿意做到这一步!
  可他呢?他又做了什么?
  刘元基感动之余,瞧着她原本嫩白的肌肤上,现因他用力过度而隐现的浅浅掐痕,心中又涌上了一丝愧疚。
  “皇后,今日,朕是无意的……朕,朕确是见你对朕太过冷淡了,朕担心……朕慌了……”
  他慌乱地解释着,欲要上前搀扶她起来,却见她脸上满是委屈别开了脸。
  他还想要再上前说些什么,只听得门外传来李顺传来一句,“皇上,西北传来战报,首辅大人,连同鲁国公,还有那几位兵部的将军正等着与您商议军情呢。”
  刘元基闻言不好停留,他蹲下身来,缓言劝道,“皇后,方才是朕的错,待朕处理了政务,再来同你好好说话。”
  说罢又传旨,命人将所猎的一些东西,及在路上为她购置的稀奇玩意儿全都一股脑送了过来。
  沈浓绮蹙着眉尖,望着刘元基消失在了垂幔处,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
  袖竹眼睛瞟向那些衣物问道,“这些东西可要处理掉?免得今后再为娘娘惹麻烦?”
  沈浓绮摇了摇头,“他既然瞧见了,那便留着,扔了去反而让人觉得心虚。无妨,我留着自有用处。”
  袖竹点了点头,然后又道,“那些官员们离得近,方才好些人都瞧见了皇上怒气冲冲上了銮驾,他又闹了那么大一场,动静可不小……”
  沈浓绮缓缓在袖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是呢,只要本宫再在接见官眷时偶尔垂泪几番,就算他们不知车架中发生了什么,想也能想得到,他们暗地里会如何编排他,长此以往,刘元基薄情寡义的声名便是要远扬了。”
  “娘娘还有心思想着些呢,您看看您,下巴都被那厮掐红了,疼不疼?”袖竹心疼问道。
  然后起身,去取了专门治疗瘀伤的药膏来,要给沈浓绮涂抹。
  沈浓绮只觉得疼痛处一阵清凉传来,心中烦闷驱散了不少。
  “照奴婢说,娘娘不必这般迂回,不如干脆趁此出宫的良机,与三少爷偷摸投奔老爷去,如此那狗皇帝便再也管不着娘娘了。”
  “逃容易,可若真逃了,按照那厮的脾性,定要派大量兵马来追。西北战事本就吃紧,若是将士们皆用来追捕了,那西北的增援便少了,如此内忧外患之下,晏朝岌岌可危。本宫只要还一日是皇后,便不能让子民受累,不能做出这般自私自利的行径。此话今后不必再说。”
  “是,娘娘,奴婢记住了。”
  沈浓绮将指尖攥紧,“只是刘元基这厮,愈发不好掌控,他虽已经不成气候,可如此时不时厮闹几番,也让本宫觉得厌烦不已。”
  “得想个法子,让他萎靡一阵才行……”
42
  厚重的毡毯被掀开,帐篷内走出个欣长的身影,尽管只穿了件灰色的常服,可通身的气势却让人不敢靠近,身周散出的寒霜,仿佛将空气都冻住。
  几位大臣随后弓着身子从帐篷中走出,将头埋的低低的,惴惴不安恭谨着朝后退去。
  不过短短几日,那朝中的几个老狐狸已经嗅出了周沛胥身上的异样。向来高洁若玉的首辅,一夕之间被曝有了外室,虽在百姓间掀起了轩然大波,可在朝堂中,大抵见惯了妻妾成群,朝臣们倒无人觉得有何意外。
  甚至更安心了些。毕竟高洁倨傲的神明不好亲近,远不如有弱点软肋的人接地气、易亲近。
  外室之事只是床帏小事,男人之间的笑谈罢了,可方才在帐篷中所发生之事,却让在场诸人心内不安。
  皇帝启蒙得晚,斗大个的字也不认识几个,在政务上却颇有些指点江山的劲头,言语间颠三倒四,闹出过不少笑话,但许是因为先帝临终前的嘱托,担着帝师之名的周沛胥,对这庸碌的皇帝总是耐心指点,恨不得倾囊相授,难得的是进退有度,既不倨傲亦不过分谦卑。
  可方才在帐中,首辅面上虽然和气,言语却比以往犀利……
  “算算日子,皇上入京已有两年有余,怎得还对西北布防一无所知?”
  “漕运总督去年就换人了,皇上不清楚么?”
  “皇上若是将玩乐的心思多多放在政务上些,那便是万民之福。”
  ……坐在主位上的皇上自然不敢反驳,脸上露出尴尬神色,抬起手帕擦着额角,嘴中应承着今后要如何上进等话语。
  朝臣都咂摸出,自上次鞭帝之后,首辅许是对皇上的这些荒唐的行径觉得寒心,态度冷了不止几分,朝臣们生怕被波及,愈发夹紧了尾巴办事儿,毕竟这二人都是掌握晏朝生杀大权之人。
  诸人由皇帐中走出散去,周沛胥亦趋步朝毡房走去,蓦然身前有人朝他拱手请安,耳旁传来一句。
  “春狩路上行了这么久,还未有机会见过首辅。”
  周沛胥脚步猝然停住,掀起眼皮瞧去,眼前的男人,竟是那日在春社晚,管束胡搅蛮缠的女子,喝退二三高手,拦了一场冲突之人。
  那日此男子踏黑而来,眸光中充满了阴鸷,虽言语不多,却透露出丝霸者气质,可今日的感觉却又不同,似是敛了身上所有锋芒,拱手含笑站在日头底下,竟有了几丝爽朗阔然的意味。
  许是察觉到了周沛胥的目光,男子将手拱得愈发低了些,软声道,“未曾想那日春社日晚,舍妹冲撞的是首辅大人与内眷,还望大人海涵见谅。”
  可他越是恭敬,周沛胥越是觉得此人不简单,眼周骤紧,将此人上下打量一番,脑中闪现出了随驾的各个属国藩王,淡声道,“你便是夏国三皇子?”
  男子直觉被眼风扫过,威压袭来,又见周沛胥一眼便猜出了身份,心中一紧,“是,托雷见过大人。”
  “夏国公主娇蛮的名声早有耳闻,如今到了晏朝,又陪驾在了春狩路上,自然是要愈发管束才对,免得出了什么乱子。”周沛胥顿了顿,身姿微微前倾,语意柔缓,却尽带威压,“三皇子觉得呢?”
  托雷眼中的寒光一闪,又迅速逝去,“是,大人说得有理。”说罢,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匣子,“那晚冲撞了大人内眷,我一直心中不安,后略备了些薄礼,还望大人笑纳海涵……”
  周沛胥似是极不爱听这些话语,打断他的话语,面上带了些烦躁,语意低沉道,“莫非三皇子不知,那女子戏耍我一番,已经卷款远遁了么?若三皇子真有意向我道歉,不如帮我掘地三尺,将那忘恩负义的女子寻回来?如此我也算领了皇子恩情?”
  说罢,脸色阴沉着拂袖而去。
  托雷指尖泛白用力将匣子握了握,才将其重新收回袖中,面上的神情逐渐由爽朗变为了阴沉。
  刚才那番话若是落在旁人耳中,那自然是深信不疑,可托雷见过在春社夜晚,长街百灯下二人你侬我侬,伉俪情深的模样,所以这番话便大大大了折扣。
  虽没瞧见那女子的正脸,可单看身影也知,那女子一身的风华绝代,清贵无双,比草原上的月亮还要夺目耀眼,品性自然也应当高洁,岂是那般贪恋钱财,心术不正之辈?
  托雷脑中又显出了那帏帽下影影绰绰的婀娜身姿,露出神往之意。不论首辅之言是否为真,这女人无论是否远遁,他自然也是要好好去探寻一番的,这世上能勾起他占有欲的女子不多,既然碰上了,那无论如何也是要擒入手中的。
  周沛胥忙完公务,只觉得疲累异常,抬起指尖轻揉太阳穴。
  阿清端了杯茶进来,轻放在他身前的桌面上,“大人,不过是暂停歇滞,但这毡房中却打点得如同咱们公府一般,皇后娘娘确是费心了。”
  周沛胥端起茶,低头抿了一口,轻言道,“我倒宁愿她多爱重自己,不必这般操心。”
  其实自她嫁入皇宫那日起,周沛胥便暗暗告诫自己,要将对她的心意埋藏在内心深处,不可泄露出一丝一毫,就做个旁观者,当个默默守护的愚臣,这样便很好。
  她初入皇宫时,他担心她坐不稳皇后之位,拿不出雷霆万钧的手段,收服不了六宫,还想着要如何在暗处帮衬着她,可事实证明他错了,她不仅懂得收服人心,还懂得恩威并用,上到太后下到仆婢,对她无比赞不绝口,面对命妇们亦是亲厚有加,游刃有余。
  可到底还是个软性子,对刘元基轻纵了些,对周曦月宽容了些,这些都是些无关紧要之事,假以时日,他相信她会处理得更好。
  她已经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事事顺心,样样如意。
  唯一的瑕疵,便是嫁了个庸碌无为之辈。
  这是他唯一能帮她的地方,他倾心指点,用尽毕生所学,企图雕刻刘元基这块朽木,如此,他的心意也算是有了寄托之处,假以时日,待刘元基有能力掌大权之日,她的人生,便会完美无缺了吧?
  谁知刘元基会那般对她呢?谁知她又这般巧撞破了他的心意?谁知……他们这样的身份,还会有这样的交集?这份隐秘的情感,裹挟着他藏了十几年的爱恋扑面而来,险些将他的理智尽数冲散。
  他甚至当真动了另立山头,改朝换代的心思。毕竟若是周家与沈家联手,文臣武将同心协力之下,只要一夕之间,就能将晏朝纳入囊中。
  但每到这时,他脑中都会想起父亲周公宏听闻他养了外室而呕出的那口血。想起周公宏嘴角殷红,满眼含怒,怒斥着他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五十无后方可纳妾,周家永生永世要做晏朝的肱骨之臣。
  只这两条家规,便断了他的一切念想。他当然可以不顾一切,不计后果谋逆作乱,但时以周公宏的脾性,只怕是要第一个挡在刘元基面前以身殉国,且眼下局势紧张,若是内乱之际,一朝不慎被外邦乘虚而入,割裂半壁江山,那他岂不是成了晏朝的千古罪人?
  私情、家、国,三者之间竟成了一副死局,他身在局中,一时竟瞧不清前路了,生平第一次,他觉得沮丧。
  正在他一筹莫展之际,门外有人禀报,“大人,西北军务来报。”
  “进来。”
  厚重的毡毯被掀开,一阵风窜入帐中,随即从帐外埋头走进来个兵士,烛光跳动下,周沛胥只觉得这兵士异常眼生,身形比寻常兵士更是瘦弱了不少,撑不起挂在身上的铠甲,还带了丝异常熟悉的感觉……
  周沛胥心脏漏跳一拍,立马起身想要去瞧清楚这兵士的样貌,定睛一瞧,果然是她!
  她军靴中不知垫了何物,硬是将身形拔高了不少,眉毛抹了黑,脸上又抹了蜡黄,在夜幕之下若不细看,岂能想到眼前这人,乃是这晏朝的凤位之主?
  相貌可以伪装,只那双眼睛,还是如夜空中璀璨的繁星,抬眼间充满了狡黠,灵动十足。
  那双眸子含笑闪了闪,抬起下巴颇为得意,“如何?本宫这身装扮,若是走在道上,胥哥哥可能认出来?”
  周沛胥哪儿还有同她玩笑的心思,只觉得魂魄都抽离了瞬间,赶忙命阿清出去望风,然后牵过她的手,引入了更隐秘的内帐,“娘娘这样的身份,怎能冒这么大的风险漏夜前来?若是被人瞧见可如何是好?”
  沈浓绮赶忙安慰道,“胥哥哥莫要担心,禁军都统是我卫国公府的亲信,出来前我已让他寻个由头将附近兵卫撤走了,再加上这伸手都瞧不见五指的黑夜,谁又会细瞧我的容貌?”
  饶是她这么说了,周沛胥还是觉得不安,“饶是如此,可夜深露重,娘娘于凤体考虑也不好深夜走动,若是真有急事需见面商议,娘娘传令过来,宁愿乔装前往之人是我,也好过娘娘劳动一番。”
  沈浓绮知他的心意,心中一暖,又柔声道,“倒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想着今日刘元基那厮来我跟前闹了一番,若不是胥哥哥以商量国事的借口将他调离,不知那厮还要在我跟前撕扯多久,就想着来见你一面。”
  周沛胥面上露出一丝苦涩,别过身道,“可笑的是,我竟只能用这般迂回的方式维护你,绮妹妹,你可会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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