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情夫是首辅——不配南
时间:2022-04-04 08:51:14

  因着快到景阳宫了,因着规仪,沈浓绮早就从榻上站了起来,由着弄琴帮她插钗带环,覆上冕服。
  她指尖轻触了触袖口绣了凤凰羽翼的金丝线,幽幽道了句,“入了后宫的女子,总归都是命苦。她们以前争的是富贵权势,眼下不过想争条命活着而已,只还是太天真了,以为本宫会放过。”
  张曦月是什么人,沈浓绮再清楚不过,前生便是她给刘元基出了不少坏主意,否则以刘元基的天资,怎能想到要再军中安排棋子,对付卫国公府这一招?
  弄琴帮她套上镶了宝石的护甲,又道,“但奴婢却觉得不争也有不争的好处,您看淑妃娘娘便是那样的人,从不人前出风头,为人也和善,就算刘贼不喜欢她,淑妃娘娘也不去刘贼面前争宠献媚,喏,眼瞧着张曦月被打入冷宫,刘贼身侧除了您便再无嫔妃了,若是淑妃想要邀宠,这次春狩之行便是大好的机会,落到旁人身上,为了母家荣光,定是拼了命也想要获得刘贼青睐,谁知淑妃娘娘倒好了,直接说身体不适不去了。真真是错过了大好的机会。”
  说到这儿,弄琴还不忘又骂了一句,“好在没去,那刘贼可不值得世上哪个女子这般对他讨好。”
  沈浓绮装扮完毕,唬着脸告诫道,“你啊,一口一个刘贼,入了宫还这般口无遮拦,若是让旁人听了去来本宫身旁告状,本宫可不护着你!”
  弄琴低头道了句,“奴婢不过不忿罢了,如今知错,谨尊皇后娘娘教诲。”
  其实说到于淑韵这个人,沈浓绮对她的印象也着实不太深刻,只觉得她经常躲在后头,说起话来,音量又低又小,虽说规矩从未错过,可能这般一板一眼的在宫中过日子的人,想必是个内秀之际之人。
  前生沈浓绮被软禁之时,只听说后宫中出了大变动,甚至还闹出了人命,龙鳞卫都搜到她景阳冈中来了,至于具体出了什么岔子,她想要探听却无人告知,她心想着,左不过是刘元基新纳的那几个美貌嫔妃吃飞醋,行迹过了些,后来便也没有再理会过了。
  这一世,张曦月已入冷宫,刘元基断了条腿,万事都在她手中掌控,如此看来,除了要注意太后安康,也出不了什么岔子了。
  一入景阳宫,沈浓绮虽还未病愈,却还顾不上安歇,在婢女的服侍下沐浴净身,然后换了身衣裳准备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这时太后身旁的嬷嬷道来传话,道九安山之事太后已经尽数知晓,她这一路受了不少苦,便吩咐这几日都免了她的请安,让她莫要顾忌这些虚礼,先将身子养好才是正经事儿。
  如此倒是免了功夫,沈浓绮先是让宫女带了些九安山的野味送去了慈宁宫,然后又让宫门外来请安的淑嫔于淑韵回了宫,这才有心思好好盘问陈嬷嬷近来京中的近况。
  沈浓绮先是问了沈流哲的近况,“嬷嬷,实话同你说,流哲他性子飘忽不定,乍一听他说不去九安山狩猎了,本宫心中还觉得纳罕之极,只担心他又是一时兴起,想在京城搅出什么乱子,饶是在去九安山的路上,本宫也一直惴惴不安,但瞧着书信上倒并没有什么异样,总是觉得蹊跷的,你同本宫说实话,他真的没出什么岔子么?”
  自从那日沈流哲在御前杀了宫女之后,沈浓绮便觉得他虽纯粹护姐,但也不免担心他行事再这般莽撞,所以不免多问了几句。
  但陈嬷嬷却只摇了摇头,“娘娘放心,小少爷一切都好,近来乖顺得很。”
  乖顺一词,出现在了沈流哲身上,沈浓绮只觉得愈发怪异。
  她又问,“没有与人斗殴?伤人性命?”
  “没有。”
  她愈感迷惑,“没有酒池肉林?骄奢淫逸?”
  “没有。”
  “啊?那便是日夜喝花酒了?同那群纨绔子弟去走马斗鸡了?”
  瞧着她这般放心不下,陈嬷嬷只笑了笑,“娘娘您就放心吧,小少爷近来是真的乖顺得很,日日闷在府中看书,偶尔甚至还捧着书本去对面周府,向周老先生求教呢,虽说第一次周老先生觉得他是个纨绔,只觉得他在拿做学问开玩笑,可是在小少爷的契而不舍之下,终于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眼下小少爷与周府已经熟稔到可以来去无阻,不需拜帖的地步了。”
  沈浓绮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话倒真不像是在沈流哲身上会发生的事儿,又问了一句,“这是真的么?”
  陈嬷嬷点头如捣蒜,“真的!千真万确!娘娘也不要觉得小少爷不长进,皇帝对娘娘的所作所为,诸人都瞧在眼里,小少爷经历了这么多事儿,总是进益了不少,瞧着倒不像是以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了,娘娘还是要对小少爷有信心才好。”
  这番话倒让逼问的沈浓绮有几分难为情,“本宫对他……倒也没有那么没信心,只不过,这么久以来,他真的一件出格的事情都没做过?”
  陈嬷嬷讪笑几声,“这……倒是也算不上出格的事儿,不过是有好几个晚上,小少爷看书看得烦闷至极,竟然跳入那几个交好纨绔家中,腾然掀了被子,将那几个少爷拎小鸡似的抓进了卫国公府,还命侍卫们将他们关在笼中了……”
  “这还不算出格?”
  “小少爷抓他们来倒也不是要害他们,而是觉得自己一人看书太过烦闷了,心中郁结实在无处可以发泄,觉得独苦不如众苦,想要多寻几个人陪他一同看书罢了,他倒是也没有厚此薄彼,就连带自己也进了笼子,据说,要背完一本书,才能换个大点儿的笼子,看完了四书五经,才能出笼子回家呢。”
  陈嬷嬷话音刚落,屋中的婢女们都笑成了一团,沈浓绮也噗嗤一笑,点头道,“这倒是像他干出来的事儿。只是那些纨绔家中竟也不恼?”
  “一晚上都不见人,定然是恼的,伯爵府的主母生怕她那宝贝嫡子出了什么意外,据说人在卫国公府,差点就要提刀闯进卫国公府了,谁知进了府中查探后,遥遥便听见了声如洪钟的读书声,她差点就要留下泪来,说他家孩子自小顽劣,这般大声念书还是头次听见,又见那几个哥儿虽然被关在笼子里,可吃穿不愁,雨淋不着日晒不着,还有流水的补品往里头送,隔壁旁人请都请不去的顺国公府一代文坛大家周老先生,兴起时还会对着笼子授课时,那伯爵府的主母不仅不领孩子回去了,还问还收不收人呢!”
  随着这好些话说完,屋中早已充满了欢声笑语,沈浓绮笑道,“这倒也是,那些子弟在外头不仅沾花惹草,就没有一个让父母省心的,如此一来,不仅可以约束他们的言行,若能让他们沾染些诗书,读懂些道理也是好的。”
  “所以,娘娘就莫要为小少爷担心了,他这般大的人了,自从上次被打了板子之后又去祠堂跪了半夜,如今做事情是知道轻重的,饶是行事荒诞也些没什么,不伤人,不闹事已是哦弥陀佛了。”
  沈浓绮听了这些话,心中也生了些唏嘘,少年总是要成长的,以往卫国公府的担子都落在父兄身上,今后若是沈流哲能长进些,也能稍稍分担一些,父亲如今年纪已经大了,不必从前骁勇,若是能回京颐养天年,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她正这么想着,宫人便来回禀,“娘娘,小少爷如今人就在宫外求见呢。”
  说曹操曹操到。
  沈流哲阔步踏门而入,衣装与以前比,倒是没那般华丽了,但也是深色常服上绣满了金线宝石,缀着玛瑙的腰带将他的身形勾勒出来,背虽然还略薄,但是肩宽非常,已非常有些成年男子的气概。
  只是他好像不甚开心,一脸煞气地踏入房内,搅翻了方才热闹的气氛,宫婢们观其神色,只自觉退了出去。
  沈浓绮许久没见这幼弟了,想起重生前他有为自己受尽了刑罚,瞧着总是觉得可亲的,走上前笑道,“这又是谁惹着你了?可是在笼里背书背不过别人?才来我这景阳宫撒气?”
  到底是还是个少年,似被戳中要害般,下巴抬起立马倨傲反驳道,“谁背书背不过?我现在的笼子可是最大的!”
  说完需是觉得自己暴露了本性,赶忙想起要事,紧张从她身上扫射一番,关切问到,“阿姐可有受伤?”
  虽见沈浓绮摇了摇头,但沈流哲见她还是一脸病容,便阴沉着脸道,“那么多双眼睛都瞧见了,你莫非还要为那狗皇帝遮掩?!我都听说了!他竟因一己之私,而将你推入虎口?!”
  眼见他这副罗刹样,沈浓绮太担心他又要闹出什么事情,若是一时间言语不和,他一个箭步冲出,提刀去同刘元基拼命估计也不是不可能。
  沈浓绮赶忙安抚道,“你瞧我这不是没事儿么?你也说那么多双眼睛看见了,众人都知道他薄情寡义,好在我福大命大,再加上首辅在旁协助,我才没有命丧黄泉,你很该为我高兴才是。”
  沈浓绮眼见他眼底虽然还有郁色,可身周的煞气已经消散了不少,不禁试探问道,“你这次入宫,不是去找刘元基算账的吧?额,你若去真去,现在龙鳞卫恐也不会让你近身,不如还是……”
  沈流哲打断她的话语,略带烦闷又有些无可奈何道,“阿姐莫非当我这些时日的书都是白看的么?我如今也知,凡事应以大局为重!”
  凡事应已大局为重。
  天知道沈浓绮听见这句话时,心中的感受有多复杂,眼前的少年,终于有了全局的概念。
  沈流哲不仅道出了这句话,还瞧出了她额上的虚汗,忙将她扶到贵妃椅上,“阿姐生病了,又才颠簸回宫,我本是不该来打搅的,可又实在是气不过,方才是我声粗了,你现在快快坐下说话。”
  不仅懂大局了,还知道体贴,如今稚气虽然还未尽退,还能看出那股子年少轻狂的气盛嚣张,但到底收敛了许多,少年完全成长起来需要时间,但是沈浓绮已经依稀看到了曙光。
  沈流哲扶她坐下,又给她到了一碗茶水,才喘了声粗气道,“阿姐,那狗皇帝现如今是愈发嚣张了,之前还想着借我卫国公府的势,万事还知道收敛,现如今大难当头,竟径直将你推入虎口?莫非他就没想过,这般行事传到我卫国公府耳中,他那皇位是不是还能做得稳?!”
  沈浓绮缓缓喝了口茶,“生死关头,他只想着活命,哪儿还能顾得上那么多?”
  “所以这狗皇帝已经不能留了!阿姐,这春狩一行乃私会外男的最佳时机!如何?阿姐你怀上孕了么?”
  这惊天一问,险些让沈浓绮将嘴里的茶水全喷了出来,后茶水入肺,咳嗽个不停,小脸被憋得通红,也不知道是咳的,还是羞的。
  沈流哲下意识去帮她拍肩膀,嘴中还念念有词,“哎呀你慢着喝!”
  沈浓绮推来他伸过来的手,愠怒道,“本宫方才还觉得你有长进呢,如今看都是假的!什么怀孕不怀孕的?这是你该对本宫说的话么?咳咳……”
  沈流哲却觉得这无甚要紧,甚至有几分焦急道,“阿姐,这都是什么紧急关头了,不就是男女之间那点事儿,你还在乎这些虚礼?!你听闻了么?那蒙古可汗没有死,方才传来线报,那蒙古可汗穿了一身精甲,周沛胥那一箭只伤了他胸口的皮肉,那可汗已经在掩护下回了蒙古大帐了!”
  “你若是没怀上孕,那咱们卫国公府还得任那狗皇帝骑在头上说话,什么事情都不能撒开了手去做,万事都要等等等,哦,等晏朝内乱清了,边境贼寇死绝,那时我只怕已经被刘元基气得憋屈死了!”
  “可你若是怀上孕了,那刘元基之前让你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我便一刀一剑全从他身上寻回来!不比他日日在咱们眼前舞强上百倍?”
  厅中落针可闻,在沈流哲迫切需要答案的目光下,沈浓绮并没有说话。
  她的思绪忽然就飘到了虎袭那晚,她将所有顾忌、忧虑都都倾吐而出,隐晦表达出想要个皇子的愿望,但从周沛胥的反应来看,他显然是没有想到过她竟会生出这样的想法的,不仅下意识就拒绝了她,甚至觉得她的想法荒谬至极。
  二人自此之后,心里好像都打上了个死结,自从沈浓绮从昏迷中醒过来之后,周沛胥或许是为了忙于政事,或许是为了避嫌,除了命人送给她些特色吃食,便再也没来见过她。
  沈浓绮可以理解他的感受,却只觉得心中无比难受,心口像是被人拴住,连呼吸都觉得不顺畅。
  瞧着沈浓绮蓦然蹙起的眉尖,沈流哲心内了然,他失望地叹了口气,“行吧,那就是没有怀上。”
  沈流哲不死心,又凑近了些问,“嘶……阿姐,是不是那些男子都入不了你的眼?额,需不需要我去帮你弄几个番邦胡族来?或者你喜欢什么样的?你告诉我,按照我在京城的人脉,定然能给你寻出来个满意的!然后我就调他入宫做侍卫,守着你这景阳宫,如此一来,若是你什么时候需要了,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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