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情夫是首辅——不配南
时间:2022-04-04 08:51:14

  谁知还没走到御花园,便在远处的宫廊外,正瞧见沈浓绮带了两个贴身婢女,在与禁军统领蒙素说话。
  沈浓绮亭亭站廊门之处,着了一身鹅黄的宫装,在朱红色的红墙之下异常乍眼,她双手轻揣,嘴角溢着略带疏离,却又亲和的微笑,将个略有威严,却又体贴十足的皇后形象勾勒得清清楚楚。
  而禁军统领蒙素,堂堂一个身高八尺男儿,往日在军中素以威严凶猛的形象示人,如今站在美艳绝伦的皇后身前,竟脖颈后缩,肩膀垂落,一张黑脸不知是因为羞意,还是腼腆,竟被涨得通红,那双刷起刀来可直取人性命的手掌,忸怩着张开十指,又不安地攥紧……活脱脱一个怀春的少年。
  他们的话语,顺着穿廊风传入周沛胥耳中。
  “……出了淑嫔这档子事,今后选拔内宫禁军定要再严苛些,万望蒙统领留心了。”女子温言指令。
  蒙素涨红着脸,昂首挺胸立正,大声应道,“是!卑职今后定擦亮眼睛,不再让娘娘烦心!”
  二人说罢,便准备交错离去,谁知此时沈浓绮脚下一滑,身姿微微倾倒了倒,离得最近的蒙素,下意识立即伸出双臂便准备去扶……好在身后的袖竹即使搀住了沈浓绮的身姿,这才转危为安,朝景阳宫的方向行去。
  蒙素那双摆停在半空中的手,愈发显得尴尬,他摸了摸后脑勺,痴望着沈浓绮越走越远,在原地停了许久才离开。
  远望着这一幕发生,周沛胥眼眸暗了暗。
  她正值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年华,褪去豆蔻年华的青涩,愈发显露出花朵般的娇俏可人,每次出席国礼仪态万千……
  心慕她者,又何止他一个?
  周沛胥向来心性坚定,任何突如其来的急事重事,都不会让他的眉头皱一下,可如今心头却泛上汹涌的酸意,使得他嘴角向下撇了撇,然后朝着那抹鹅黄色的身影快步追去。
  “皇后娘娘。”
  眼瞧着那鹅黄身影顿住,她缓缓转身,他便对上了沈浓绮略带惊喜的眼神。
  二人心结未解,已有许久没有见面,虽然心底牵挂彼此,可如今乍一见了,都觉得有几分涩然,谁都未将浓烈的思念脱口而出。
  浓烈的感情忽然淡了下来,沈浓绮愈发后悔那晚同他提了子嗣之事,更担心他如今出现在眼前,是来拒绝自己的。
  她甚至有丝不敢面对,向来从容的脸上,骤然闪现抹慌张,只搅着指尖的手帕,装作无意自说自话道,“本宫方才去了慈宁宫给太后请安,眼下正要回景阳宫接见云宁郡主,不知首辅大人出现在此处是……”
  “绮儿。”
  周沛胥打断了她的话语,眸光只直勾勾盯着她,一字一句缓言道,“若我不愿,你会去找别人么?”
  他的目光诚切无比,带了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语气,眸底还闪现了丝偏执与疯狂。
  此言如魔音贯耳,只穿心肺,如天上降下来道闪电,劈得沈浓绮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沈浓绮俨然未曾料到他是来问这个问题的,瞳孔微扩,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
  因在宫中,担心隔墙有耳,这句话问得隐晦至极,可沈浓绮依旧明白这话的原意是:“若我不愿同你生下带有周家血脉的孩子,你会去另寻他人欢好,同旁人诞下皇嗣么?”
  沈浓绮缓缓抬眸,瞧着他明显消瘦的面庞,便知他最近为此事有多烦恼忧心,她心间骤疼一瞬,眸光闪现出泪光来,然后毫不犹豫走近几步,用只有二人能听清楚的语调,带着轻柔的语气笃定道,
  “旁的男子,岂能让我甘愿怀胎十月,遭受生产之痛?
  胥哥哥,我沈浓绮这一世,唯愿给你生孩子。”
  她越想越内疚,眼中的泪水越聚越多,“胥哥哥若真因此而心烦意乱,反倒让我惴惴不安,原是我的错,并未设身处地为你着想,才提起这些惹得你愁闷。
  我这几日也仔细想过了,为何一定要是从我肚中诞下的才是皇嗣?听说如今边境又因蒙古可汗而不宁,许多百姓都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大可假装怀孕,然后抱个无父无母的襁褓小儿来教养长大,如此又何尝不可?”
  周沛胥心中一痛,“当然不可。事关下任晏朝皇帝人选,自然是要慎之又慎。更何况,岂能委屈你去悉心培育一个没有血脉亲缘的孩童?万一将来东窗事发,你这做母亲的又该如何自处?”
  一滴泪珠掉落,被沈浓绮抬手迅速抹去,噙着泪花摇头道,“有何委屈的?我本就是一国之母,天下的孤寡孩童,合该都是我的孩子。血脉而已,看开了也不过如此,没有生恩,也有养恩,我不怕孩子长大后……”
  “你能瞒得住旁人,却不能保证能瞒住卫国公府一辈子,届时他们若知晓了这孩子不是沈家血脉,只怕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眼见沈浓绮越说越偏,似是认真在想要去寻个孤儿来养的模样,周沛胥心口愈发觉得揪着疼,“绮儿!”
  “我今日并非是来拒你的!只是我脑子现下乱得很,你容我…再想想……”
  作者有话要说:
  我掐指一算,男主下一章就想通了。
57
  月悬高空,顺国公府一石亭之内,周沛胥正在饮酒独酌。
  周府自小管教森严,除非是重大节庆典礼,子弟们一贯不允许醉酒玩乐,周沛胥素来修生养性,乃子弟中的翘楚,哪怕是在应酬中,官员们推杯换盏,豪饮畅快,他亦只浅酌几口,从未见他俊美的脸上,因酒气而染上醉红。
  唯有一次大醉,乃是沈浓绮成婚那日,周沛胥自宫中赴宴回府之后,命阿清抬了好几坛年份久远的女儿红送入房中,命任何人都不得打扰,次日阿清去瞧时,只见房中酒气冲天,房中被吐得满是污秽,桌前毯上到处皆是,唯有周沛胥指尖攥紧了张女子画像,并未沾染半分脏污。
  那张女子画像,被周沛胥精妙的笔触勾勒得惟妙惟肖,正是如今端坐在后位上的皇后。
  “倒满。”
  周沛胥将酒饮尽,将拳头大的海碗递来,朝阿清吩咐道。
  阿清想要劝阻一番,“醉酒伤身,大人还是少喝些吧,若是老爷知道了,恐又要生气了。”
  已是微醺,可周沛胥酒品却还是极好的,不是那般喝了几分薄醉,便肆意胡闹借酒扬疯之人,见阿清并未行动,干脆自己端起酒坛,到了满满一海碗。
  情爱的确误人,他向来自负清高,却没有意料过,会因为一女子而痴醉到这个地步。原以为他比章云强些许多,至少未曾让心爱的女人深受险境打入冷宫,可又想到章云曾几次三番暗中谋划刺杀刘元基,这般看来,他对沈浓绮的那片心,或许还不如章云对韵嫔的一片痴诚。
  可章云父母双亡,只有一个人赤条条在这世上,他却终究不一样,顺国公府的兴衰,晏朝的成败,全都系于他的一念之间,实在是牵绊越多,顾虑越多……他若一着不慎,不仅卫国公府与顺国公府上下几千口人会因此丧命,甚至成千上万的百姓,都要因他的一念之差而卷入战火,因此流离失所。
  晏朝的第一个皇子,乃事关晏朝国运的存在。
  此皇子若不是由皇后肚中托生,便会如章云所说的那般,刘元基与宫女苟且而诞生,若真是宫女肚中所生,自然是要认沈浓绮做嫡母皇后,放在沈浓绮膝下教养,这样一来,那卫国公府与顺国公府,岂不是齐齐给刘元基的子嗣做嫁衣?
  为了稳妥起见,这皇子便只能从沈浓绮肚中生出。
  周沛胥其实曾在心中问过自己。
  其一,若是沈浓绮并未识破刘元基的真面目,帝后感情深厚,沈浓绮肚中怀上刘元基的血脉,他愿不愿意以首辅之责,助她教养皇子。
  他想也不想,定是愿意的。
  其二,若是沈浓绮识破了刘元基的真面目,却并未喜欢上自己,而是爱上了旁的男子,与他人私通怀子,他是会彻底掩藏此事,助她教养肚中孩儿?还是会戳破她的真面目,让她坠落高位,受万人唾骂?
  周沛胥苦思许久,虽然心中不想承认输于他人,可到底还是不忍她受苦吃罪,最后大多也会帮她周全,替她教养孩子长大。
  为了她,他甘愿卑微至此,就算帮她养旁人的孩子,也断不会有一丝怨言。
  沈浓绮可以选择爱他,又或者选择爱上旁人,但他没得选,这世间女子千万,却再无一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他只能选择爱她,或者只能更爱她。爱到去教养一个她与旁人的孩子,也不愿她受半分委屈。
  可当她真的开口,道想要诞下周家血脉的孩儿时,周沛胥为何却又踟蹰不前了呢?
  他因为那点子血脉传承,宗庙继名的念想而觉得憋屈,可沈浓绮为了成全他,宁愿放弃怀孕,放弃养一个血脉相连的亲子,转而去抚养一个孤儿,她又何尝好过?
  大爱无疆,小爱私肠,一番对比之下,沈浓绮待他才是大爱无私,而他倒显得小肚鸡肠。
  罢罢罢,既然培育下代晏朝皇帝的重担,终究要落在他身上,那他宁愿那孩子是他的血脉,而非旁人的血脉。
  周沛胥想通之后,只感整个人都清爽了起来,他将海碗中的烈酒饮尽后,将海碗摔落在地,瓷片碎裂。
  “阿清,最近有无良辰吉日?”
  阿清站在一旁,被乍然摔碎的海碗吓了一跳,虽不明白周沛胥为何要问这个,却还是回答道,“回大人的话,三日后的四月十八是个好日子,诸事皆宜,最宜婚嫁、求嗣。”
  四月十八,承时二刻。
  景阳宫后厨之中,沈浓绮照例在忙碌着做点心,她将指尖的紫薯糕捻成了形,轻轻放置在了案板之上。
  袖竹在旁夸道,“这般繁琐的紫薯糕都被娘娘做出来了,可见娘娘在糕点上确是进益了。”
  “只要本宫想,便没有什么做不好的。”沈浓绮笑着扬了扬眉,又吩咐后厨诸人要小心照看火候,然后便走出后厨,处理宫务去了。
  后厨中人,除了灶台旁看火的小翠,尽数出门恭送皇后娘娘,她们回来时皆为发现,那紫薯糕的位置,发生了轻微的移动。
  厨歇之时,烧火丫鬟小翠蹑手蹑脚地行至一偏僻宫廊处,被忽然出现的沈银星拉至转角。
  张银星伸着脖子,见四处无人后,才压低了声音急急问道,“如何?那药下进去了么?”
  小翠点了点头,“全下进去了,那糕点要蒸上许久,她们独留了我一人看火,我后来还掀起蒸笼查看过一次,绝无错漏。”小翠有些心有余悸,搅着指尖问道,“若不是我母亲、妹妹都重病缠身,急需救命钱,我定然是不会帮你的!你确定那药对首辅大人贵体无碍?否则,否则我全家的性命恐怕都要填进去。”
  “我还指望着首辅大人救我和阿姐出宫呢,又怎会害他?你放心,不过是让他下下虚火罢了。”
  张银星将几张大额银票塞入小翠怀中,“你如今才十八,还有七年才能出宫,届时只怕你母亲妹妹都病死在棺材里化为灰烬了,你放心,待我爬上了首辅的床榻,我定让你随我一同出宫,放你归家去照顾你的母亲和妹妹。”
  张银星从小翠处确认好下药成功后,匆匆叮嘱几句,便消失在了宫廊转角,脚步不停朝成华殿的方向走去。
  成华殿,未时三刻,秀芬提着屉盒如期而至。
  案桌旁的香线冉冉升起,攀着空气消散在殿中,周沛胥正坐在官帽椅上,右手拿了本书在看得聚精会神,指尖捻动着书页,一举一动皆透着文人雅士的风骨。
  秀芬守规矩地埋头上前,将屉中的糕点轻放在了案桌上,照例回话道,“皇后娘娘道,知道大人因杂事苦闷,有些事情看似纷杂无解,但山穷水尽疑无路时,定会有柳暗花明又一村,大人不妨吃了这糕点,或许一切便有了定数。”
  周沛胥目光落在书上,熟练地拣起块紫薯糕往嘴中送去,但却在触到唇部的那一瞬间停下。
  他放下书本,低头瞧了眼那紫薯糕,由这糕点的外观来看,他能判断出,的确是出自沈浓绮的手艺,眼前的秀芬也确实是她贴身伺候,信任无比的宫女,好几次传递书信,都是借由秀芬手中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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