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穆九歌抬眼看了宁淮一眼。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可真是要了命:只见宁淮残破不堪的衣料下,露出的皮肤上尽是斑斑红痕,咬伤居多,也有挠伤,还有一些伤口穆九歌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
穆九歌愣了片刻,实在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不是个东西。
她抬起手,轻轻碰了碰他侧颈的咬痕:“嘶……疼么?”
宁淮整个人一抖,侧颈被她碰到的地方竟飞快染上了淡粉色。他努力维持平静,垂下眼,摇了摇头:“尊上,我没事的。”
穆九歌并不擅长治愈术,只得从床头摸出几瓶药给他,硬着头皮道:“你自己处理一下……上过药后可以到后面的湖水里泡一泡,伤口会恢复得快一些。”
宁淮应了一声,又开口问道:“尊上今日不需要属下为您漱洗么?”
穆九歌一阵窒息,忙摆手:“你先疗伤。那个……昨夜你做得很好,要什么赏赐,可以回去想一想。”
宁淮并不做声,默默行了礼,披了件衣服便退出去了。
他的脚步一开始甚至不大连贯,但腰背笔直,走着走着才恢复了从前的模样。穆九歌看着他的背影,窒息地转开视线。
戾气加身,她昨夜一定是疯狂而暴戾的。宁淮被折腾成这样,还不怨不恨,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这让穆九歌更愧疚了。
她宁愿是沈非衣……起码沈非衣的目的性很明确,大家各取所需,可宁淮……
若真是正道卧底,究竟是为了什么宏大的目的,才愿意为正道做出这种牺牲?
穆九歌叹了口气。不过既然想到了沈非衣,她便打算去看一下。
每次戾气发作之后,她发现自己都格外清明平静,周身都很舒适,灵台像被大雨冲刷过一样。于是她迅速清理了一下自己,穿好衣物,去看沈非衣。
一出门,穆九歌便碰上了等在门口的于漫漫和于淼淼两个人。
“阿姐,昨夜你是不是又……”于漫漫一脸焦急。
于漫漫对她的感应似乎确实格外强烈,当初也是她第一个找到了穆九歌,所以穆九歌此时并没有很意外:“是,昨晚我戾气发作了。”
“昨晚我觉得不对,想来找阿姐,结果在门外听到……”于漫漫说着说着有点脸红,“我听出来是阿姐,就……没进去。”
穆九歌骤然被人提起自己干的缺德事,一时有点没话。于漫漫又道:“阿姐现在看起来挺好,看来双修果然是有用的?”
于淼淼赞同道:“尊上看起来心情也很好,精神状态比前两天要好不少呢。”
穆九歌:……
这话她没法接。
“确实有用。”她干巴巴道。
“太好了!”于漫漫笑起来。
于淼淼却是露出几分犹豫:“尊上,昨夜……您究竟为何戾气发作?您虽说过它会不时发作,不能治愈,但是否有一个爆发的诱因?就像上次一样?”
她提到这个,倒是让穆九歌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开始回想:“昨夜沈非衣来找我喝酒,然后……”
她眼前闪过一些血色。破碎的隐约的呼唤声在她耳边响起:“姐姐……”
穆九歌狠狠皱起眉,却再想不起什么。
上一次的诱因是杀了她的刀,那这一次……或许也和她的死有关?这个喊她的人是谁,是杀了她的人吗?
“大概是他勾起了我一些从前不好的回忆吧。”片刻后,穆九歌道。
于漫漫脸色骤然一白。她赶在穆九歌注意到之前,强笑着开口:“前面就是沈非衣的住所了,听说他昨夜伤的很重,幸亏咱们这里有做过医师的,不知道沈非衣现在醒没醒。”
正说着,里面有个人打开房门迎出来:“尊上来了。沈大人目前还未醒过来,不过已经脱离了危险,您不必担忧。”
想必这就是当过医师的那位了,看着倒是沉稳,修为也还行。穆九歌点了点头:“辛苦。你医术不错,若是还愿意当医师,往后便一直做浮云山的医师吧。”
医师的地位自然是比山中普通修者强许多。那人受宠若惊地行礼应下,穆九歌又随口嘱咐他两句药草和收徒一类事情,便转身离开。
回想过昨夜的事,她此刻本就不怎么想看见沈非衣了。既然没醒,正好省事。
说起来,昨夜宁淮是怎么来的?
想到这里,穆九歌突然想起昨晚沈非衣正缠着她的时候,她听到门外发出一些声音,像是有人经过。
难道从一开始,宁淮就在附近,所以后来才能及时出现?
等会,那从宁淮的视角来看,她昨夜才刚和人亲近过,转头就要杀人……都这样了,他还敢凑上来?
他就这么相信她不会杀了他?还是说,即便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他还是那样做了……